《小秘密》一木言羊

65、突变

　　天气暖和起来之后唐佳蓉就特别有活动筋骨的热情，近一段时间和肖桐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去健身房里锻炼。肖桐说得晚两天回来，那么拉谁一起去呢？Cristina有办那里的卡，叫她一起！

　　中午吃过饭唐佳蓉打电话给郭佳倩问她今晚的安排，电话响了半天唐佳蓉都打算过会儿再打的时候郭佳倩“喂”的一声接起来：“唐唐，什么事啊？”

　　不知道郭佳倩在什么地方，唐佳蓉听出来她在压低声音打电话：“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说话？要不我过会儿再打过来？”

　　郭佳倩像是想了一会儿，还是说：“没关系，你说。”

　　再开口唐佳蓉却不是为了相约健身房的事了，她听郭佳倩的口气总有种隐隐的不安：“Cristina，你在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Helen在你身边吗？”

　　这会儿郭佳倩似乎明白过来肖桐不打电话只传文字信息的原因了，女人的第六感即便走错了方向还是很灵光的。她稳稳心神，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你别瞎操心，姐姐和Helen好着呢。”郭佳倩强打精神跟唐佳蓉聊了会儿天之后才结束通话，匆匆折回去。

　　唐佳蓉挂了电话心跳得厉害，拍拍胸口，她安慰自己纯粹是瞎操心，就像郭佳倩说的那样。Mandy已经辞职，公司里盛传她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但现在谁都还不知道她其实是攀到了宝威老董这根高枝。唐佳蓉还是放心不下，吃完午饭回去之后上网特地摆渡了一下，有媒体拍到寿华珍在加州海滩晒太阳的最新照片，人并不在国内。唐佳蓉关闭网页，或许是大姨妈快来了才这么惴惴不安吧。

　　晚上她照约定电话问候肖桐，不过难得全家团圆，他好像很忙的样子很稀罕地先挂了电话，唐佳蓉连他什么时候回家都来不及问。她一个人换了衣服去健身房里，跟着老师做了会瑜珈，中途从教室里偷溜出去洗了个澡就回家了。做瑜珈得静心专注，她状态不好。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天，肖桐出门四天之后终于回来了。他事先并没有联系过唐佳蓉，所以唐佳蓉回家看到屋子里灯亮着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她四下看了看，望见肖桐坐在沙发上，头向后仰着靠在沙发背上，安静地闭着眼睛。

　　“大腿儿！”唐佳蓉喜出望外，甩着手里的包朝他奔过去，跳上沙发扑到肖桐身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通知我？”

　　她双腿分开跪坐在肖桐身上，手紧紧地环住他，真是想他了。肖桐拍拍唐佳蓉圈着自己的手，笑呵呵地说：“喂，你包上的挂扣硌着我了。”

　　唐佳蓉只丢开包，接着抱住不放：“你说话不算话，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特别想你！”

　　肖桐的手也慢慢绕过她的腰，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缓缓地讲：“我也特别想你……”

　　唐佳蓉爱听这话，直起腰动了动，想去看他的脸。可肖桐却用力抱住她，把自己的脸埋在她肚子上不让她离开。唐佳蓉刚吃过晚饭，肚子圆滚滚的，推着肖桐的肩往后面躲：“我吃得太饱，肚子上全是肉……”

　　肖桐竟然没取笑她，把脸蹭了蹭，又说了一遍：“我特别想你，真的，特别想你……”

　　唐佳蓉心口突然发酸，满满胀胀的，还有点儿疼。她伸手抱住肖桐的头，弯下腰吻了吻他的头顶。她不再说话，默默地抱着他，直到他微微挪开脸要走，唐佳蓉迅速双手捧住，垂头问：“怎么了？告诉我。”

　　她这才看到肖桐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底下挂着两只乌黑的眼袋，嘴唇上方也冒着短短的胡渣，整个人憔悴不堪。

　　唐佳蓉急了，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儿：“你？！肖桐，到底怎么回事？”

　　肖桐却只捂着肚子说：“亲爱的，我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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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佳蓉这些天一个人在家刚好买了几包速冻饺子回来，给肖桐洗了个苹果之后赶紧下锅煮水饺去了。肖桐嘴里咬着苹果，人斜靠在厨房门框上盯着唐佳蓉看。唐佳蓉拿着锅铲走过去在他嘴上轻轻啄一口：“乖，坐到桌子那儿去等，很快就开了。”

　　肖桐轻声说“嗯”，人却一动不动，直到饺子出锅才跟在唐佳蓉后面去餐桌上坐好。唐佳蓉递了筷子和勺子给他，他往碗里加些醋美美地吃起来：“唔，亲爱的，手艺有长进！”

　　唐佳蓉只是微笑，陪他安静地把饺子全部吃完。唐佳蓉收拾碗筷去洗，肖桐站过来从背后抱住她：“我爸住院了……”

　　肖桐曲着腿，把下巴搁在唐佳蓉肩上平静地讲。唐佳蓉急忙关掉水龙头，转过头紧张地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肖桐摇摇头，微笑：“年纪大了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现在住院休养着，问题应该不大。我这次回来呆一晚，明天还要过去，陪我爸好好做一下全身体检什么的。”

　　这次事出突然，肖桐一方面惦记着唐佳蓉，另一方面公司那头也只在电话里口头延长了假期，明天还得去一趟安排一下工作。

　　唐佳蓉看他双眼都通红通红的，心疼地抬手拂上去：“熬夜都没睡好吧？”肖桐被她摸得闭上眼睛，她又踮起脚尖在他眼睫上印了个吻，“现在马上去床上睡觉，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闹好闹钟叫你。”

　　这一晚，唐佳蓉没回自己房间去，她躺在肖桐身边，两人手握着手睡去。飞机是下午的航班，但肖桐早上还得去公司处理一下。唐佳蓉早早起来，给两人去楼下买好了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

　　“醒了？”唐佳蓉冲肖桐摇手，招呼他到桌上吃饭。

　　肖桐抓抓头发，大步走过来：“哟，不错嘛。”

　　他们咬着包子开开心心地谈着天气新闻，吃过早饭各自上班去了。肖桐和同事做完交接，拖着行李箱直接去机场坐飞机，登机前给唐佳蓉打了一个电话：“这次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个人在家晚上要把门都锁好知道吗？”

　　唐佳蓉乖乖答应，主动要求肖桐每晚都要打电话给自己：“每天至少一通，而且不准先挂，当然叔叔的事情最最优先，太忙的话隔天补上也行。”

　　肖桐点点头，隔着电话亲吻她：“唐唐，你知道的，我爱你。”

　　唐佳蓉羞涩地“唔”一声，挂掉电话。她不知道的是肖爸爸的情况比肖桐说的严重百倍，就在肖爸爸生日那天，他还来不及吹蜡烛就被工地上掉下来的钢材砸中，整只腿都被压在下面，当晚就送医院动手术了。手术进行了十多个小时，腿还是没保住、截了，肖妈妈哭成了泪人。

　　郭佳倩派去的人一直跟着肖桐，所以知道之后她第二天就飞过去，找了最好的专家给肖爸爸会诊。唐佳蓉给郭佳倩打电话的时候，肖爸爸还在手术，所以她是躲进楼道口接的电话。肖桐看到来电显示，叮嘱郭佳倩不准把情况告诉唐佳蓉她才什么都没说。

　　回到办公室，唐佳蓉去茶水间给自己倒咖啡，几个同事也正在休息，看到她进来说：“唐唐，你看新闻了吗，美国有发生校园枪击案了。”

　　唐佳蓉早上在微博头条上看到了，现场照片都已经转疯了：“看到了，三死十八伤，受伤的人里还有中国公民是吧？”

　　“太可怕了，幸亏我们国家不允许私人持枪！新闻上说那枪手还在上学呢，这辈子算是毁了。”

　　大家免不了唏嘘了一番美帝的水深火热，聊了会才各自回去工作。与此同时，吕菲妮正坐在去纽约的飞机上，即使是头等舱的座位也让她躺得浑身都不舒服，打开阅读灯随便拿起本杂志来读。

　　贾南干脆彻底地拒绝掉吕菲妮之后留在医院里休养了两三天就出院，因为接下来有个早就定好的行程，要去纽约一所大学做学术交流。他身体还很虚弱，所以还请了名医护人员随行。吕菲妮思考再三，终究没有一同赴美，她再坚强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

　　现在想起自己的这个决定，吕菲妮既痛心又悔恨，她拿杂志的手无力地垂到腿上，闭上眼想起几个钟头前的场景。

　　这天晚上她约了个拍卖行的朋友吃西餐，酒过三巡那人切了块羊排进嘴里试探着问：“Feanay，我这里有位Client对贾南先生的那幅画很感兴趣哪，价格相当理想。”

　　吕菲妮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幅画，抿了口红酒微笑着说：“John，我离开工作室已经有段时间了，你明明知道怎么还给我出难题？如果你那位Client喜欢这类型的油画，我倒也认识几位其他画家，画的人物肖像不比《Precious》逊色。”

　　John但笑不语，只向吕菲妮举了举杯，看来那位客人独独钟意贾南的《Precious》。近两年艺术品收藏市场异常火热，贾南的身价水涨船高、一路飙升。自从《Precious》惊艳面世后不少买家四方打探想要购入，可惜谁都没想到他们梦寐以求的佳作现在冷冷清清地立在唐佳蓉房间里，蒙着包装纸不见天日。

　　吕菲妮又喝了一口红酒，把酒杯放回桌上，脑海里浮起贾南苍白削瘦的脸庞、还有那句低哑却冰冷坚决的 “不可能”：这局面真是自己想要的吗？聪明如她，也像无头苍蝇似的走投无路、拿贾南没有办法了。

　　她转了转杯里的红酒，停下后一仰脖全部喝光：“这拉菲不错，让我想飞波尔多去看看了。”John在那儿买了个酒庄，于是立即邀请她、侃侃地向她描绘起那个浪漫的法国城市。

　　正聊得开心吕菲妮的手机响了，她看到上面艾茉莉的名字亮起来，接通前先飞快地算了下时差，他们应该正在大学里演讲。她和John示意一下，站起来想找地方来听：“Hi，茉莉，演讲这么快结束了？”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纷乱，还夹杂着救护车、警车和哭喊的声音，艾茉莉的语调也在颤抖：“南先生中枪了，菲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