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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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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唉!”
“唉!”
“……啊呀!”追命抱着脑袋站起来,瞪大眼睛看清是冷血,“喂喂,你什么时候和二师兄学的这一招,知不知道很痛啊?!”
冷血不以为然地道:“我说你一大清早的蹲在屋檐下叹什么气,这要让别人看到了,我们堂堂总捕大人的面子往哪搁?”
“哇……”追命夸张地叫道,“冷血还是不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种事来了?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像一块冰一样!”
冷血冷哼了一声,天知道他怎么管起这些事来,以往都是自己独来独往,现在和追命搭档,他才了解铁手的难言之隐,谁遇到这等话唠加莽撞鬼想必都会头疼。
追命一条胳膊搭在冷血的肩膀上,指着遥远的天际:“我说冷血,你看天晴得这么好,我觉得人活着真是件好事!”
冷血奇道:“好端端的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追命耸拉下脑袋,无精打采起来:“线索本来就不多,现在所有的线索又都中断了,我们在江州人生地不熟,像无头苍蝇一样,这案子实在太棘手了!”
冷血了然地笑了笑,“也不见得,在所有路都被封死的时候,我们不妨歇息一下,不信他们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破绽?现在连从何处下手都找不出头绪,就算有什么破绽我们也不知道啊!”
“不一定,那天曹县令的表情你仔细观察了没有?”
“那天我只顾着观察蔡得章那个死人,活人的表情我哪有空顾及。”追命翻了一个白眼。
冷血也不理他,继续道:“曹县令对此案的态度显得太过平静了,这不正常。”
“……死的又不是他老爹……他干嘛要不平静……”追命听了也认真回忆起来,“不过当时他的确是很镇定,其他人多少会有意外之色,或人心惶惶……大概是他为人清高,对蔡得章这种上司也并无好感。”
“你这话也说得通,但是据我听说,这个曹县令不喜应酬,可每年贪污的雪花银不比蔡得章少,两人之间官位悬殊,可平日来往还是很密切,曹县令为官多年,人情世故也是很通透的,可为何偏偏那天脸上不见一点悲戚之色?哪怕是敷衍!”
追命收敛笑容面呈肃然之色,他按照冷血的思路思忖着,来回踱步。
那日与冷血一同去查看蔡得章的尸体,发现尸身是一刀毙命,伤在咽喉。
且不说蔡得章府上护院众多,严密得连苍蝇都飞不进去,就连蔡得章自己也是有功夫底子的,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如此悄无声息地一刀毙命。
他们同时得出一个结论,蔡得章的死在曹县令眼中是件意料中的事。也就是说,蔡得章的死,或许不是意外。
蔡得章身为命官,谁也不会随便杀人杀到他头上。
“……冷血!”追命灵光一闪,喊了一声。
“怎么了?”
“你之前来江州办的那个连环夺命案现在有何进展?”
“也是毫无头绪。”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冷血道:“我也作过如此设想,但是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就是假如像你说的同一个人所为,那么为什么当初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却偏偏又过了几日才杀蔡得章?如果说是寻找机会,也不太成立,蔡得章府上防守一直很严密。况且按照凶手的手法来看,以他的功力随时都可以置蔡得章于死地,实在没有必要再次顶风作案。还有一种就是,杀人凶手借其掩护趁机栽赃嫁祸,混淆视听。”
追命点点头,“既然如此,不妨先把你那个案子破了,再来看蔡得章的案子。”
“不行,皇命难违,你又是专程被派来彻查此案的,怎能一拖再拖。”
追命摊摊手耸耸肩:“大不了不回京城了,在江州娶个老婆先过日子也不错。”
看着追命脸上又浮现玩世不恭的表情,冷血叹口气摇了摇头。
晚上,追命房间的里的灯老早就熄了。
驿站条件很一般,曹县令也没有任何表示,这让追命腹诽他好几次做人不地道。
追命、冷血的客房相邻,蔡小姐住的房间距离他们俩又隔开两间房。
这夜月黑风高。
月黑风高的夜晚并不多。
有人显然不愿放弃这个良好的作案机会。
追命和衣而睡。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在夜色里看来就是在睡觉。
过了一个时辰。
房顶上有细微的灰尘落下来,瓦片上有轻微的声响。
若是一个睡着的人是绝对不会察觉到的。
追命一立而起,破窗而出!
他的身形太快,快得让你觉得他不是在追人,而是在逃命!
冷血紧随其后,叫醒了驿站里打盹的几个衙役,那是曹县令派来供他们调遣的。
有追命在,冷血只需等候。
驿站里一时灯火通明,不多时,曹县令也匆匆赶来,衣冠齐整,进门拱手道:“总捕大人!”
冷血淡淡点头。
曹县令看起来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却在县令位置上做了很多年,虽家财颇丰,却很少有应酬。
此刻他深夜赶来,竟是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地分派人手去检查驿站的可疑现场。
冷血只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耐心等待着追命的消息。
追命的身影在一片树林前一闪而过,傅挽云也毫不迟疑地纵身跃入,她几乎是与追命同时出门的,可出了门却落下不少距离——毕竟追命的轻功还是很了得的。
枝叶虽不如夏日繁茂,可林子里树木很多,栽种得毫无章法,在这样的夜晚也看不清脚下是否有路,现在是完全无路可循。
傅挽云放缓了脚步,听声辨位,越往里走,越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回头看来时的路,满眼里竟是黑影瞳瞳的树木。
她镇定地一路前行,江州城城内并不大,想必这片林子也不会无边无际。
她把全副精力全放在了前方,渐渐忽视了脚下——
“啊——”
傅挽云不慎踏空,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收回,人已经失去重心落入陷阱——
她脑中瞬间空白了片刻,却是不期然地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这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一个陷阱,里面不是布满了机关,就是另有玄机,幸运点,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可她偏偏三种都没遇上。
也只是瞬间,她便本能地挣扎起来。
“别动,再动你可就掉下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那人离她很近,毕竟在人家怀里,再远也远不哪去。
“放我下来!”傅挽云道。
“啊,老天还真是待我不薄,我正无聊着,就送个大美女过来陪我。”追命戏谑地道。
“那要不是个女人呢?”
“男人的脚步不会这么轻快,你的轻功很好,几乎听不到声音。”追命赞道。
“……快放我下来!”追命的两只胳膊像铁钳似地紧紧将她箍在怀里,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好啊,这地下有蛇,你可要想好了。”追命一派轻松地道,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凡女人都不会喜欢蛇的,不怕蛇的女人更是少见,傅挽云虽是不多见的女子,可也无一例外是怕蛇的。尤其是在这么黑暗的环境,就算有蛇,她也完全看不见它。
“你怎么在这里?”傅挽云问道。
“或许是老天爷为了让我今晚有个艳遇,所以安排我在这里守‘洞’待兔。”追命依旧玩世不恭地道。
“你自己不也成了洞里的兔子。”
“那正好,我这只公兔子正好和你这只母兔子凑成一对,可惜没有月色,不能亲眼看看我怀里的这只母兔子长得究竟何模样!”
傅挽云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干瞪着眼,简直不想理他。
“哎哟!”追命胸口挨了一击,手忍不住一松,怀里的人眼看就要摔下地去。
傅挽云也做好了吃痛的准备。
只听得哗啦啦一阵铁索的声响,傅挽云已重重落在了地上,头却没有着地。
“你!”傅挽云看不清眼前的人,想着他肯定还是那副笑模样。
“……你什么你,都告诉你了别乱动,这地上都是铁夹子,不想被当做野猪就乖乖听话!”追命一手托着她的头道。
原来这是当地村民为打野猪而挖的洞,追命方才正是出手迅捷地为她扫清身下的铁夹子,只来得及用手托住她的头不至于撞伤。
傅挽云站起来,想走远一点和追命保持距离,追命显然看出她的意图:“这洞口还有点光,里面可什么也看不见,说不定真有蛇哦!”
傅挽云可不是吓大的,自然不会任追命哄着,但她停住了脚步,刚才听声音发觉这洞里都是铁夹子,往里走说不定还会有。
追命笑嘻嘻地道:“女人果然都是胆小的!”
傅挽云简直跟他无话可说,她不习惯他那一套无聊的话,转过身去不理他。
“喂喂,生气了?”追命探探脖子,脚步没动半分,“别生气嘛,开个玩笑而已。”
傅挽云抬头看洞口,发现洞口离地一丈有余,心下顿时起疑,打猎需要挖这么深的洞吗?
听得耳边“簌簌”的两声鞭响,她意外地道:“银绞?”
“唔,原来这鞭子叫银绞。”追命收回鞭子,方才他正是用银绞鞭扫清地上的铁夹子,现在又用来引她开口。
追命一眨眼,可惜傅挽云看不到他此刻的俏皮:“你保证不对我冷冰冰的,我就把它还给你,怎么样?”
傅挽云冷哼一声:“这本来就是我的鞭子,你还想用我的东西跟我讲条件?”
“别这么无趣嘛,女孩子应该可爱一点,你瞧你,整天蒙着个面纱不见阳光,还对人这么冰冷,
将来还怎么嫁人啊!”追命道。
傅挽云听了他的话顿觉好笑,她从没见过像追命这样何时何地都能谈笑风生的男人。
当下也不多废话地出手夺鞭,追命身形却还是没动,只用胳膊挡了一下,急忙道:“别急嘛,我又没说不给你,我好不容易从二师兄那里偷出来就是打算还给你的!”
言罢,乖乖奉上鞭子。
傅挽云收起鞭子,这才缓和道:“这洞挖得很深,不过以你的轻功想上去应该不难。”
“人家这不是在等你来嘛!”追命嬉皮笑脸。
傅挽云白了他一眼,飞身直上洞口,却在洞口处顿了一下,又翻身回到了洞里。
“怎么了?”追命问道。
“外面有人!”傅挽云思忖着,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但他似乎并不想伤害我。”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不该与追命谈论这些,可在追命面前却不由自主地道出了心中所想。
刚才那人的确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伸出一只手,像是要帮助她。
她独身来的江州,那人是善是恶还分不清,天还未亮,林子里一片漆黑,对方有无埋伏还未可知。
傅挽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本能中选择了回到洞里,她只在瞬间就做出了反应,潜意识里寻求安全的地方——她本能地知道追命不会伤害她。
追命蹲在地上,半晌没说话,像是在思考。
“留在洞里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外面既然有人,又迟迟没有动作,而且不像是要伤害你,我觉得你不妨再上去看看。”追命收敛笑意,慢慢道。
傅挽云听出他的疑心:“我并不认识外面的人。”
追命一笑:“我没别的意思,这个洞挖的这么深,十之八九是个陷阱,我们两个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到时候你记得通知冷血来救我一命,我就感激不尽了。”
此时月亮破云而出,月光透过洞口照进来。
傅挽云看到追命满是笑容的脸,她还看到了追命的脚下……
——追命的右脚上赫然卡着一只铁夹子!
刚才追命一直未曾挪动半步,就是因为脚下的缘故。
傅挽云微微惊愕:“你一点都不痛?”
追命依旧笑着:“一时忘记了。”
傅挽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道:“我先上去看看。”
言罢,又飞身直上。
追命只听得外面几声打斗声响,片刻功夫就没了声息。
追命微微笑着,笑得有些沉默。
他这时才有时间去用力掰开一直卡在腿上的铁夹子,刚掉入洞内还未站稳时,听脚步声他就知道跟在身后的她也不小心踏入了这个陷阱。
“……喂。”
追命抬头,傅挽云在洞口朝下看着。
“怎么?舍不得我?”追命道。
“别啰嗦,接着。”傅挽云扔下银绞鞭,准备拉他上来。
追命看着还有一段距离的银绞鞭摇摇头:“恐怕不行。”
傅挽云收起鞭子离开了洞口。
“不会就这么走了吧!”追命瞪眼道。
过了一会,从上面又扔下来一段树藤。
夜空下,追命拍拍身上的尘土,扬起一脸的灿烂笑容,嘴里却嘀咕着:“怎么每次遇到你都这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