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越苏]短篇连缀》七月夏.冥

3、变徵调

　　变徵调

　　※Couple：越苏。
　　※作业BGM：犹记多情•变调／犹记多情
　　※虐心感仍有，请慎重观看。

　　翠宇青川，小桥垂柳，正是如画风景；细雨闲花，漪莲尽绽，却是阴雨时节。
　　九百年须臾之间，这陈州城内仍是旧时模样，环城湖畔商家林立，繁华胜景依然。
　　重生后拾回记忆的屠苏如今已是二九年华，晴雪便带他出了桃花谷，到这人间走走，也让他不致觉得过往之事过于飘渺。腾翔而行，待到陈州之时却下起了雨。本应就此歇下，屠苏却道时辰尚早，执意要在城中转转再说。晴雪念其久不涉足红尘，还有些好奇心思，便由了他去。
　　两人路过弦歌台时，其上有人抚琴。屠苏听闻其上弦音，凄婉动人，心头莫名一紧，也说不明白这感觉究竟为何。习惯地扶住额头，努力回想前尘之事，亦是毫无头绪。
　　“屠苏，怎么了吗？”
　　见他神情复杂，刚从对面街边小贩处买来蜜饯的晴雪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一袭百香衫撑一把旧黄油纸伞与他，笑靥明媚。可眉目之间已无了数百年前的活泼，尽是看开了的温情，比起恋人更似亲人。
　　“我……想去那歌台上看看。”
　　晴雪抬首看向那琴声源头，点了点头道：“好啊，那便去吧。”
　　“……晴雪不一起去？”
　　“不了，我在客栈等你。”她犹豫了一瞬，却又用微笑遮了过去，道，“莫去得太久。若遇相识之人，可到客栈一叙，这外面终是有些湿冷。”
　　“好。”

　　接过晴雪递来的纸伞，屠苏缓步登上弦歌台。每走上一分，这琴曲之声便愈发清晰了，屠苏心中翻涌着的复杂洪流也便更为汹涌，似乎有句什么话哽在喉头，一时却叫不出口。
　　到了台上，便听得全然真切了。那抚琴的公子指节坚劲，一眼看去便知非是琴师之材，弹起琴来却指力轻柔。其曲调婉转清冽，到动情处商化变徵，幽哀不已；旋即一声高扬凄厉，摇指间转哀成伤，凄凄戚戚，冷冷清清；伤痛极时，突缓下来，再摇变徵之声，如坠深渊沉冷潭；迷惘四望般，似有寻觅，却失落而尽，终于未终。便是一曲毕了。
　　那琴师拂平琴弦，抬首看他。
　　“见笑。”
　　语气干脆。这与屠苏印象之中的弹琴之人——多是欧阳少恭那般——差别极大。却觉略有熟稔，又说不出，怔怔只道出一句：“此曲不应如此。”
　　那人闻言，似是呆了呆，半刻才道：“公子通音律？”
　　屠苏并不答，直直盯了这人的剑眉星目，像是要从那里看出点什么来。心底似有声音在大声呼喊着：——！他就是——！可抿一抿唇，终是放弃了要冲出口的失言。
　　“我……”
　　只得充自己做个不愿多话之人，摇摇头，从台前杨柳上摘叶而奏。
　　以商起势，清角为结，取其婉转，去其变哀；冷化空灵，愁化缱绻，淡淡悠悠，情意绵长；如水跃青石，轻铃舞风，若杨柳挽水，唤君思归。情到深处尤未结，哀绪尽消出月明。
　　那便是……他当初在昆仑之巅不知吹过多少遍的曲子。
　　那琴师初起剑眉微蹙，当其无礼；听到半晌，却恍然醒悟，面露钦佩，又有复杂。待得屠苏一曲完毕，他起身一礼：
　　“恕我冒昧，敢问公子称呼？”
　　“……”
　　已是不相干之人么。屠苏想着旧时师兄模样，确与此人无甚分别，可到底他还是投入轮回，前尘往事一概不记了。
　　既是如此，何苦再纠缠一世？
　　“方才曲子，名为，‘犹记多情’。变调虽好，却太过凄清，失了本意。”
　　言罢，回以一礼，离去。

　　离开歌台，屠苏突然想起晴雪先前言道若是遇到故人可到客栈一叙，恐怕已是从那曲子里知晓了几分，可便是故人，九百年轮回，如今又有何可叙。

　　终非同道人，不如陌路去。
　　便是留下一曲，也不过圆了心里这般残破念想罢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