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惑》邈然然

18、旋风般的七郎

　　绿娥在孤儿院这种地方，显得过于漂亮和脆弱，女孩们妒忌她，欺负她，羞辱她。男孩们想靠近她，进而欺负她，占有她。可他们都不能得逞，因为绿娥有我在她身边，凶神恶煞地抵挡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我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来保护绿娥的，不然，为什么让我成为人人厌弃的孤儿。我以为我们会相依为命过完这辈子，不需要谁的怜悯，骄傲地做一对人间最真心的姐妹。可是有一天，绿娥被领养了，领养她的那对夫妻一眼就喜欢上了漂亮的绿娥。这是绿娥应得的，但是我却勃然大怒，坚决不让绿娥跟他们走。为了挽留她，我甚至认为他们不是真心喜欢绿娥，绿娥跟他们生活不会得到幸福。可是绿娥多么向往一个正常的家庭，她说她一看见他们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他们亲生的一样，就想跟他们走，想和他们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绿娥和我都不那么理智，各持己见，大吵了一架，然后分道扬镳。她跟着养父母走了，我也伤心地离开了孤儿院。我一直不肯原谅她，因为她竟然抛下我。可后来绿娥给我写了信，说她和爸爸妈妈弟弟过得很幸福。我听说她过得好，就不再忍心不原谅她。她过得好，我就应该原谅她，而不管她离开我后，我一个人过得多么孤独凄凉。
　　他们供养绿娥上了大学，看来他们是真的喜欢绿娥，我也为绿娥暗暗高兴，可天有不测风云，绿娥的好日子没持续多久，她养父病倒了，母亲不堪重负自绝于世，绿娥，接过家庭的重担，辍学，一心只想赚钱养家。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我虚张声势保护的女孩儿，被养父母精心照料的女孩儿，被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被他用金钱和外表堆积起来的光芒，欺骗了。
　　绿娥，你感到寒心了吧，并不是每一张伪善的面孔下都有一颗爱美之心，有些人喜欢毁灭。
　　绿娥，你在等待我的复仇之剑刺穿他的心脏，狠狠地搅碎吗？
　　我在悲愤中昏昏沉沉，不知道怎么回的别墅，醒来，魅不知去向。
　　已经是下半夜，有点冷，我不愿意开灯，宁愿在黑暗里独自谋划我的复仇之路。
　　七郎悄然而至，我都没有听到他扇动翅膀的声音。他在黑暗中，从身后向我靠近，用他的手搂住我的脖子，用他的翅膀包裹我的身体。
　　“马莲娜，跟我走！现在就跟我走！”
　　我的心脏猛烈地撞击了胸膛，我脱口呼喊道：“七郎！”
　　“跟我走，去做我们说好的事，现在就走！”
　　“七郎！你……”我好想说，你变回来了。可我不能揭穿他的秘密，他愿意这样过着两面人生，分裂的身体，分裂的灵魂，只要他愿意这样，我又怎么能自私地要求他为我有所牺牲。不管怎样，哪一个的他都没有忘记，用一个契约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
　　七郎这样直接的表达感情让我很感动。我想转过身好好看看七郎，看看现在的他是不是对我展示真颜。
　　一阵大风吹开了窗户，把我吓了一跳，身体一空，七郎已经消失不见了，我追到阳台，空中只有灰暗的夜。我奔跑着下楼，我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跟七郎飞翔的心境。大厅里的等突然啪的一声全亮了。魅，一身灰白色的睡衣，脸色冰冷地盯着我。
　　“啊！你……”我惊呼道。
　　“我什么？”魅盯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我，我想吃点东西。”我瞥见桌上的水果盘，平日里它就这样雷打不动地摆着，我一度怀疑是专门给夜里饥饿的鬼魂准备的，想不到这次倒救了我。
　　我伸手去拿盘里的水果，里面只有一串葡萄。
　　这不符合规定，魅的规定。可能是我忘记准备了。我讪笑着假装若无其事地吃着葡萄，说：“待会我会按照你的要求放好的。”
　　魅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水果盘，好像发现了什么，我继续讪笑，幸好他不追究，而是哼了一声上楼去了。
　　知道别人的秘密真的不是什么好事，还要刻意显得好像不知道一样就更加不是什么好事了。
　　“哎！等等！”我想起来要打听一些消息，急忙追上去。
　　魅站在他的房门口，指着门口的线说：“站在线外！有事快说！”
　　我踩着那条线，心里一股悲凉。我想念七郎的温暖。
　　“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你就可以进出我的房间，而我却只能站在这条线外？”
　　“嘿！马莲娜，你别忘了，这是我的房子，我要怎样就怎样！”
　　“那你以后也不准进我的房间！”我赌气道。
　　魅哼了一声，道：“那好啊！以后在遇到今天晚上那样的情况，我就可以站在门口扔进去了。”
　　如果我没记错，我是被魅抱回来的。
　　我脸一红，狠狠地跺了跺脚下的线，扭身就要走。魅伸出一只脚拦着我，说：“你应该不是来问这事的吧？”
　　我瞪了他一眼，我都被气糊涂了。
　　“是，我想问你一些事……”
　　魅还没等我说完，就进了房间，我正抓狂想一脚踹他房门时，他又出来了，还是挡在门口，递给我一叠资料，说：“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
　　我看了一眼，董文毅，名字和他的外表多么相称。
　　“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你是故意带我去见他的。”
　　“怕吗？”
　　“怕什么？”
　　“被我出卖——既然，我什么都知道。”魅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你会吗？”我也盯着他，反问他。
　　魅笑了一下，关上门。我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间。很多事，不容我多想，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怎样把我心中的愤怒宣泄。
　　我用了两天时间去了解董文毅，并给自己的复仇之路制定计划。我没有给自己的感情留一点空间，去好好想一想不辞而别的七郎，突然而至的魅。我愿意把他们看成一个人，我把怀疑变成要信奉的真理，因为这样对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