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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那天以后,范氏每天都会跟杨曼谈心聊天。现在卢定安要每天出门找人联络感情,范氏也要出门拜访。她三年没回来,临洲数得着的人家里的喜事白事差不多都错过了,要赶紧把错过的礼再亲自给人送过去,好把感情再牵起来。

      摆在范氏面前的大事除了卢定安的官位,还有就是自家女儿的婚事。

      杨曼的衣服等做好至少还要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范氏努力跟所有遇见的太太、夫人们宣传她有个恰逢花期、待字闺中、品貌双全的好女儿。
      普遍撒网,重点抓鱼。
      每天她回家后就会跟杨曼说今天见了谁,大家聊了什么。
      “等你可以出去见人了,不至于别人说什么都听不懂不知道。我现在跟你说的,都要好好记下来。”
      于是杨曼就记了满脑袋的这家的太太得了个孙子,那家的夫人死了儿媳妇,等等。别看都是八卦闲事,但如果她以后出门了,对着死了儿媳妇的人开心快活,对着得了孙子的人垂头丧气,那就完蛋了。

      第一次需要把八卦当成学习任务听,还要从中学习人际交往的要点和规律,把杨曼折腾的苦不堪言。
      在这样的痛苦中,卢世丰和卢世禄成了她的绿洲。在现代她没有弟弟,第一次知道有弟弟是这么好玩的事。

      卢世丰总是摆出小大人的样子,可能为了在卢世禄这个弟弟面前摆出兄长的威严来,所以杨曼几乎没见他在书房里笑过。
      她是很想照顾这两个孩子的,他们一个十一岁,一个才七岁,可负担的责任却比她重多了。从范氏和卢定安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们看到这两个小男孩都是沉下脸,问他们今天读了什么书,背了什么书,写了几张大字。
      见到她就笑眯眯的问今天过得好不好?在家里闷不闷?想吃什么想玩什么?

      显然对女孩子的要求就是没有要求,每天开心快乐的玩就行了,女红想做就做,过得去就行,女四书想看就看,明白是讲什么的就行,愿意弹个琴下个棋也是全凭兴趣,捧着书看上一天范氏就会对她说别太劳神了,家里又不要你考状元,去玩吧。
      对男孩子的要求就多了,要上进,要勤奋,要不停的鞭策,等等。

      搞得杨曼觉得自己在卢家的过得心理年龄直线下降,跟卢世丰和卢世禄比她才是小孩子。

      杨曼不愿意当个古代花瓶,于是开始在卢家努力找她能做什么?于是她上午帮范氏算账本,下午帮卢世丰和卢世禄做小点心,晚上还要给卢定安捶背捏肩。其实她原来想端个洗脚水什么的表表孝心,结果把范氏和卢定安都吓了一大跳,两人一起跳过来把铜盆接过去。
      看到他们紧张的样子,杨曼不得不发现自己又表现过头了……
      在现代很平常的事,到了古代好像就有那么点不太对头。

      不过卢定安很感动,眼眶都红了。杨曼更加不好意思了,改成捶背捏肩。

      自从她开始下午做点心给卢世丰和卢世禄吃,两个弟弟更喜欢跟她说话了。小世禄开始像在范氏面前那样,拉着她的手摇啊摇的,想再多吃一个桂花汤圆或者再来一块山楂糕。卢世丰在她面前也更放得开了,表现就是他欺负世禄不再避着她了,有一次两人正在写大字,卢世丰趁世禄不注意,拿毛笔在脸上来了一道,气得世禄啊呀呀喊着满院子追着他跑。
      范氏就站在屋檐下笑着说:“快快快!从那边截!世禄!再跑快点!”
      连回来的卢定安也站在院子里给两个儿子加油,看卢世丰跑太快,世禄追不上,就帮他抓卢世丰,一个大人陪着儿子玩的时候,衣服跑歪了鞋跑掉了都不在乎。
      范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叫丫头上去帮忙,还推着杨曼说:“你去!你爹和世禄一块欺负世丰呢!两个打一个!羞羞脸!”
      杨曼被迫下场,卢世丰一溜烟跑到她后面躲着了,卢世禄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她张开双手把他抱到怀里,两个男孩扯着她转圈,转得她一会儿就晕了头。等他们三个停下来,她才发现自己刚才像在现代一样尖叫大笑,一点也不像古代闺秀。
      怕范氏和卢定安生气,抬头就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卢定安从范氏手里接过茶正在喝,看到他们停下来,卢定安还促狭的问:“不玩了?累了?”
      两个男孩大喊:“不累!”但都满头是汗。
      范氏让人送热水过来,说:“不累也停了。洗洗脸,换身衣服吃饭了。五儿过来,让这两个小子闹得头晕不晕?”
      杨曼跟范氏回屋。回头看卢世丰和卢世禄两人还是好的像一个人搭着肩一起走了,背对着大人们互相又踢又掐,然后嘻笑着冲进屋里。

      吃过晚饭,范氏把孩子们都哄回屋,坐下跟卢定安说话。
      她道:“今天碰巧,在柳家见着了曹大人的妻子李氏,是个挺年轻的媳妇,比我小个五六岁吧,但气派不小。今天只是柳家太太的小女儿及笄,她去了不但送了一份厚礼,还坐下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才走。我见她身边带了两个大丫头两个媳妇,听咱们家跟车的六子说,李氏跟车的都有四个。”
      “哦?你看这曹夫人如何?”卢定安感兴趣的笑道。
      范氏想了想,说:“瞧着是个挺开朗的,跟谁都说得上话,见了我也很亲热,倒是一点不拿架子。”
      卢定安低头思索,范氏继续说:“我倒是听人说,李氏出身并不高,其父只是燕城的一个普通人家,家里有百十亩的地,两间铺子,而且李氏的娘只生了她这一个女儿,后来还是过继了兄弟家的小儿子来顶门立户。家里还有一个庶兄,在自家的铺子里当个掌柜。我瞧着李家,除了人口简单,事少之外,看不出哪里得了曹家的眼啊?”

      “兴许有人就是运道好。”卢定安一带而过。这几天他打听了不少,人人见了他说的最多的都是这位在他走后,接了他的位子的曹子学,曹知府。大概是认为卢定安会不痛快,可他根本没想过跟曹子学校劲啊,要是可能,他还想借一把曹家的东风呢。
      进了官场后,卢定安最深的体会就是人不能没有一个好家世。像他这样的,看着青云直上,可下面没人托着,他根本上不了这么快。当时是高家和范家把他托了上去,现在他算是半掉下来了,就要再找高家和范家。
      如果卢家再好点,他也不必事事求人了。高家和范氏虽然好,但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岳家,跟他都隔着一层。
      像曹子学这样的,那就是天生高人一等。他倒不眼气曹子学在他走之后接任,在临洲知府这个位子上,曹子学未必就能做得比他好。只是对人能有像曹家这么好的一个家世感到有些羡慕。
      曹子学娶这么个妻子,大概看中的反而是她的家世平常。曹家虽然在他们看起来还是个大家族,但在以前跟曹家同殿为官的人看起来已经过气了。瘦死的骆驼虽然比马大,但确实快死了,也不知道多少人想在曹家身上占便宜。
      曹家避居燕城,一是因为曹家的根基在燕城,二是燕城地方虽小,可四通八达,消息灵通。
      如果曹家想一直缩在燕城,那外人也不会再打他们的主意。但曹家看样子是不愿就这么沉寂下去的,所以才让曹子学出来。
      既然让他出来,当然要一切都安排妥当。李氏家里几代都在燕城附近讨生活,跟外面的人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她嫁给曹子学后,她的娘家亲族就是十成十的要依附在曹家身上。
      就算日后曹家另有安排,再给曹子学换个夫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范氏轻轻叹口气:“真是人的命,天注定。李氏虽然家世普通了点,可嫁给曹大人就等于是再投了次胎呢,可真是乌鸡掉进了凤凰窝了。”她就觉得李氏一定是天生的福气才会嫁到曹家。
      曹家等于是累宦之家,范家看曹家就像是土鸡看凤凰一样。可李氏的出身还不如范氏呢,难免有些感叹。
      卢定安听出味来了,挑眉笑着逗她:“可是夫人嫌弃在下了?”
      范氏翻了个白眼,媚态十足:“去!哪里凉快哪里待着!”
      让她这么一啐,卢定安伸手揽过去,不正经的调笑道:“我瞧夫人这里就挺好,借我凉快凉快……”
      “你胡闹……”
      炕桌被两人的脚蹬得一会儿一动,桌上的烛火扑扑的响,隔着门帘,丫头们听到里屋的声音,蹑手蹑脚都退出去了,还小心的关上了门。

      旁边的屋子里,杨曼看到范氏的屋里这么早就关门了,还奇怪着,勾头一看,里屋的灯还亮着,就想可能是夫妻两个说什么要紧的事才让丫头们关了门。
      她对屋里的葡萄说:“晚饭前在院子里玩了一场,现在有些累了,今天晚上我想早就睡。你们关门吧,咱们也歇了。”
      杨曼觉得她应该有点眼色,不管范氏和卢定安说什么,既然关了门,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的。那她也把门关了,在她屋里的丫头们就不会乱跑了。
      葡萄看看天色,说:“这还早,姑娘睡得这么早,早上就该起得早了。不如我们陪姑娘玩一会儿吧。”
      葡萄和石榴都是范氏给她的丫头,地位就像卢世丰和卢世禄屋里的两个大丫头一个,都是小保姆。像睡觉睡太早这样的事她们说了,杨曼就要听。
      石榴把花牌拿了出来,笑道:“咱们玩这个吧,姑娘精神不好,就在旁边看着我们玩。”
      她挺体贴的。其实杨曼不会玩这种花牌,在卢家老家守孝时,范氏也不会在当时教她玩这个,这是回来以后,昨天范氏才给她的东西,让她没事跟屋里的丫头们玩。
      石榴第一次把牌拿出来时告诉她,这种东西在夫人、太太中间很流行,闺阁中的姑娘们也很喜欢,杨曼以后不管嫁到哪一家去,都要玩这个。
      “不管是自己解闷,还是跟姐妹们一起,凑一起玩一玩是很有趣的。”石榴笑着说。

      大概这花牌就有点像古代扑克牌。
      杨曼不会玩一是因为没玩过,二是因为这东西有点过于‘高雅’,她玩不转。
      花牌有十二张的,二十四张的,三十六张的。有纸制的,也有木制的。大小像折扇的扇大骨,上宽下窄,或上窄下宽,都是不同的风格。
      牌面上多数画着一种花木虫草,题上一两句诗词。不管牌面如何变化,大概都分成四季,春、夏、秋、冬。若是十二张,那每季三张牌,二十四张,每季六张牌,三十六张的就是九张。
      玩起来的时候,要么是凑成一季牌,比如是三十六张的,最后能在手里凑出春季九张,或夏、秋、冬季九张的就算赢。要么是斗牌,比如夏季能压春季牌,秋能压夏,冬能压秋,春则压冬。其他还有很多玩法。
      但出牌和收牌是有讲究的,一出一收间最简单的就是必须平仄公整对仗,高明点的就要求要能对得出来整首。比如夏季有荷花,秋季则有莲蓬。这才能压得上。如果一人打的是夏季荷花,另一人出的却是秋季菊花,这就对不上了。

      这可不是背两首诗就行的,古代的牌不像现代的机械批量化制作,全都一模一样。市集上的便宜货可能是从哪些书诗中抄来的,但像范氏给杨曼的这一套就是名家所制,上面的诗词画都是名家亲手所画所书。
      这就要求玩牌的人肚子里要有一定的墨水才行,名家题的诗,对的肯定不能太丢人,如果让一起玩的人给驳了那就难看了。而且这种挑一字,或改一字,或改半句,或另做的事是相当常见的。
      以文会友嘛。

      但杨曼偏偏缺的就是墨水,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弥补的了的,这是真正的差距。所以她非常怯花牌,范氏有时抓着她打牌,她都总是躲。于是范氏给葡萄和石榴下了死命令,每天必须拉着杨曼打一次牌,哪怕只是打给她看也行。如果杨曼无聊想玩点什么,首选就是打花牌。
      杨曼已经快被这古代闺秀的生活给折磨蔫了……八卦是人际学习任务,花牌是考墨水和用典……

      葡萄和石榴再加上两个小丫头,一起打了两刻钟的牌,就坐在杨曼床边的脚凳上,你一张我一张的打。杨曼看着,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大概是范氏水准太高,她才觉得跟不上,这小丫头们一起玩,她就能看懂了。
      那边葡萄出了个蚂蚱,杨曼给一个小丫头出主意:“出这个!”那是张麻雀。
      葡萄和石榴高兴的对了一个眼神,小丫头把牌扔出来了,葡萄叹道:“哎呀,都是姑娘给你出主意!这把我输了!”
      小丫头高高兴兴的收了葡萄的彩头,一对珊瑚耳珠。
      晚上,杨曼把自己的一对嵌芙蓉石的耳坠给葡萄,说:“都是我害你输了,这个赔你。”
      葡萄笑嘻嘻的当时就戴上了,还说:“多谢姑娘!我盼着下回呢!照这样再输几回也不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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