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太离谱》俗世水鬼

15、人间惨剧

　　“还不走？”我还未回过神，就被一股大力扯起，拉往帘外。

　　“干什么你，放开我。”

　　“干什么？我还没质问你为何会来这种地方！这里是你该来的吗？你这女人简直愚蠢致极！”

　　“容默临，你就知道骂我，有种你就把那些禽兽畜牲不如的东西一个个给诛了，像那铁洪一那帮人，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就是上次在临州城横行鞭笞婆婆的流氓胚子吧，你还骗我说……”

　　“闭嘴！”容默临脸色铁青，又扯过我的胳膊，往前推行了一段路。

　　“你不要碰我，我不过一介茶楼女子，王爷这样拉拉扯扯不怕人家说你带头贪欢纵欲么？”我挣脱无果后，破口大喊。

　　“哼，临王原是与这女子相好，却连累我手下白白被仗责，打得他们整整十日下不了床，如今莫不是还想护着她？”

　　我未想到铁洪一暗自跟在身后，如今我一喊，便被他捉了词，如今大步上前咄咄相逼。

　　“我说了，这是我的女人，你们谁都别想打她主意，其他那屋的女人们，好说随便你们处置。”容默临冷眼瞧着铁洪一，又顿了顿，“当然，首先要每日完成莲军师定下的军事任务，不然我也不好跟皇兄交待，懂了么铁副将？”

　　铁洪一重哼一声，整了整衣服甩袖而去。

　　“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把这些女子随便交给那些畜牲，她们没命的啊！”我急红了眼，跺着脚责问容默。

　　“本王疯没疯，还轮不到你来管！”容默临冷哼。

　　“你竟这般冷血……”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几句不知分寸、不懂礼数的蠢话，本王立马就能处决了你？”

　　“你既然不在乎她们的性命，亦想处决了我，又何处赶来这里，是来看我笑话？还是只是怕我这身份有损你以后王爷的清名？”

　　“不可理喻！”

　　“彼此彼此！”

　　我还没说你不可理喻呢，倒批评起我来了，我一脸不屑地撇过头，却见远处一小不点扑腾着向我这奔来，鼻子嘴巴都快皱到一块了，也不知在喊些啥。

　　“你小心一些，别绊倒了。”我无法抽身，见她这般磕磕绊绊地，只好朝她喊着。

　　“走不走你？”容默临说得极不耐烦，又重重扯了下我的手臂。

　　“没看到瑶儿找我有事吗？你走，我不走！”我头都懒得回一下，也明知他再不会给我任何好脸色看，我内心深处已表示非常淡定。

　　没料到，他亦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

　　“她还能有什么事？那姓林的女人做什么吃的？这般放任她在营中乱跑？”

　　一听到这话，我便怒火中烧：“王爷！你还想怎么样？瞧她这才是多幼小的一个女娃，便要她蹲在这寒风中洗整整一上午的冰块，也不给任何食物吃，连大人怕是都受不住了，你就发发慈悲，饶了她吧。你以为那姓林的泼妇会给瑶儿好过么？”

　　不知怎地，这次他竟破天荒地没有训我，此时瑶儿已近在我眼前，我这才听清她口中所喊：“姐姐，姐姐……我娘她好多血，瑶儿好怕……”

　　我连弯下身，将飞奔而来的瑶儿搂入怀中：“瑶儿别怕，姐姐和你一起过去看看。”

　　“不准再插手她们的事！”身后之人来来去去便是这一句，我只好直接将其忽略。

　　“走吧。”我牵起瑶儿的小手，却见瑶儿抬头正看着容默临，眼中是害怕又带着些敬畏。

　　我亦转身看向他，眼中仍是如冰水般冷漠沉静，我心中大叹其冷血，又催促着瑶儿：“瑶儿不用去怕这些人，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的。”

　　我不自禁地用手逗上她那肉嘟嘟的小脸，然后继续牵起她的手，向来处走去。

　　我不知道容默临会以何种方式阻止我，而我又该如何坚持着走向营帐之内，我如今只知道紧拽自己的小手满是伤痕，而她的主人已失去了她疼爱的弟弟，如今她又面临着将要失去母亲的人间悲剧，我想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意外的是，我和瑶儿竟顺顺利利地入了营帐，见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女子。

　　营帐内的其他女子，也都纷纷围了过来，在嘴中低叫着：你要坚持住，瑶儿还需要你……

　　我瞧着身边的女娃哭哑了声音，仍不放弃想要唤醒母亲的心愿。我自己却慌乱地没了头脑，只喃喃问着：“我该做些什么？”对于此事我甚无经验可言，除了懂得灌碗生姜红糖水，于是只好求教于身旁这些女人们。

　　“散开些，让我看看。”

　　是风莲的声音，我忙回过头，果见他风尘仆仆地站在帘处，旁边却是一脸阴鹜的容默临。

　　他又来做什么？我起身拉过风莲，将位置让了他，余下女子见有男子入内，又纷纷地悄然挪向远处。

　　风莲把着脉，眉头紧锁，又翻看了女子的眼白，摇了摇头轻声说：“失血过多外加伤寒深重，导致脉象极度虚浮，如今只剩一丝虚无之气，怕是捱不过今夜。”

　　瑶儿暂时止住哭泣，抽动着身子却是抬脸认真地听着，或许她尚未听懂，但见风莲与我脸色凝重悲痛，便又重新恸哭了起来。

　　听着那声声：娘亲别扔下瑶儿……

　　我再无法将情绪抑制，泪水跟着急急涌出，拉着风莲的衣袖任性地叫着：“你瞎来掺和什么，你不懂就别在这碍事了，你看你把人家孩子急得，你们都给我走啦，这里不需要你们来猫哭耗子……”

　　“舜华，你别这样……”风莲任我拉扯着，说了一半只是语塞。

　　“风莲曾任御医院任太医一职，后宫中此症并不少见。”

　　容默临说话总是这么精练，如今说到这个份上，我再傻也是了然了，只一味低喃：“风莲，真的没救了么？”

　　“就算有千年人参衔服，亦只是拖延些时辰罢了，如今这营内也无此类药材，我便替她施几针，看看能不能让她母女能作个道别。”

　　我默默点头，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道这偌大军营之中，难道只有风莲这么一个正直的男子么？为何连自己的夫君我都依靠不得？

　　想到此，我又回头看向容默临，恰巧他亦一脸正经地瞧着我，我冷冷一声嗤笑，亦如他当初待我，不，应该说一直以来如此待我。

　　应该说风莲的医术确实很赞，没过多久女子竟幽幽醒转了过来，不知是否错觉，其脸上竟隐隐有了些血色，只是其眼光迷离，似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

　　瑶儿一动不动地盯着风莲手上的细针，像是生怕它会刺痛母亲般，此时见她半睁着眼，嘴唇轻颤，忙上前大叫起来：“娘，你醒了，娘，瑶儿在这里，娘……”

　　瑶儿叫得满心欣喜，我却再无法面对，这随后的生死离别，让人如何承受一个未经世事的经历这场乐极生悲的人间苦楚，像是将她从云端无情地抛向坚硬的砂石之上，还要冷眼旁观。

　　我亟步踏出营帐，努力呼吸着来自荒原的大自然气息，没多久便见容默临走过我的身边，独自踏步离开。

　　我想我是有多讨厌他，连他的背影都不愿多瞧一眼，只得转过身一脸茫然地盯着这随风微微扭动的帐帘。

　　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正当我踌躇不前的时候，听得身后有人疾跑而来，我还没回过头便听见管事的女人喳闹之声传来：“小兔崽子，怪不得半天不见人，原来是跑这偷懒来了，还不给老娘滚出来！”

　　“你来这里吵什么吵？”我转过身，伸手将她挡在了门口。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位大、小姐，还不给我让开！”说着，她那壮实的手臂将我用力往边上一推，“我非把她揪出去不可。”

　　“都洗了一上午衣物了，还不让歇歇么？”我在后面跟上，追问着。

　　“哟，瞧你说的，没长眼睛看见这营中有多少爷哪？哪一个不要我们好生伺候着的？就这一上午摆乱几下，这就洗完啦？我告诉你今儿就算洗到半夜，她不给老娘洗完，连觉都没得睡，接着给我洗明儿的衣！”林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的脸，不停地喷着口水。

　　“得了，给我闭嘴，消停会吧。你祖宗我现在就去替瑶儿洗，你再他妈给我烦一个字，我不拿冰块砸烂你嘴！”我猛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好不容易这才盖过了她的聒噪口舌。

　　不再理会她那随风乱颤的标点符号，走向洗衣盆处，不就再洗几件衣物么，还能难倒我？

　　这天一日寒过一日，这才偷偷打来的热水，没多久竟又结成了薄冰，纳姨说下雪也就在这些日子了，所以营地里的士兵们全都忙着筑垒挖壕，待到春日一到，便可立马进发，与西北荒地上的米拉部落对仗。

　　我便想不通了，这西北荒地，不止土地贫瘠，而且风大沙尘又多，全年有一半的日子便这这般天寒地冻的，便让米拉族人在这安居乐业，有何不可的？

　　风莲听罢叹息着，米拉部落根本无法抵御兰诏国国力，只是他们部落不仅团结，而且个个刚毅又骁勇善战，当今皇上一直将其视为眼中钉，何况历来又有哪个皇上不想着扩充疆域？

　　便是因为这样，就搅得民不聊生，连累这些无辜百姓成了军队的牺牲品？我苦笑着，竟不觉这冰水之寒。

　　“她不行了，你……”

　　耳中吹进风莲的声音，我这才抬头，见天已入夜，满眼尽是昏黄迷暗，我拔腿便往营帐中跑去，这天色让我看不清自己究竟所处何地，亦怕被这茫茫雾气吞噬，再找不到真正的自己。

　　风莲陪着我一夜未合眼，我替瑶儿向风莲讨了个人情，风莲爽快地答应了，暗里找了两个亲信，将瑶儿娘找了个地方好生埋葬了。

　　当我将瑶儿带出营帐时，天已是微亮。

　　“瑶儿，日后你便跟着姐姐，可好？”

　　“嗯，我一定记牢娘亲交待的话，做个好孩子，听姐姐的话。”

　　两个身子，踏着深浅的步子，离开那个曾让这女娃心碎的营帐。

　　从此，我便有了这个白白捡来的干妹妹，瞧着她那坚毅的小脸上，仍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我想在今后的日子里，她的这份坚强将会一直伴着她，度过幸福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