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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武侠之飞狐】第五回、意外别飞狐 ...

  •   暝静静看着那自称毒手药王的石先生给一个姓巴的武官“治”好了肚里的蜈蚣,不禁嗤笑一声。
      活生生一个人肚子里有活着的超大号蜈蚣,这石先生竟然一眼看出并将其治好?真是笑话,如果真有那么大的蜈蚣,人早就死了。而且……暝半眯起眼睛来,那蜈蚣分明是那位石先生趁着巴武官被催吐药折磨的时候隐蔽的丢到呕吐物中去的。
      他的动作虽然隐蔽,但还是被暝发现了。只可惜,暝环视会场,只见众人皆一脸惊恐状,似是全被蒙骗过去。发现异常并能够猜测得到的,大概也只就程灵素一个。
      只听那石先生笑道:“我虽收了几个弟子,可是向来不立什么门派。今日就跟各位前辈学学,也来开宗立派,侥幸捧得一只银鲤杯回家,也好让弟子们风光风光。”缓步走将过去,大模大样的在太师椅中一坐,却哪里是得一只银鲤杯为已足,显是要在八大门派中占一席地。
      他这么一坐,凭了“毒手药王”数十年来的名声,手弹铁菩提的功力,伤人于指间的下毒手法,这一只玉龙杯就算是拿定了,谁也不会动念去跟他挑战,可也没谁动念去跟他说话。一时之间,大厅静了一片。
      少林派的掌门方丈大智禅师忽道:“石先生,无嗔和尚跟你怎么称呼?”
      石先生脸上丝毫不动声色:“无嗔?不知道,我不认得。”
      大智禅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
      石先生道:“怎么?”
      大智禅师又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石先生便不再问。
      暝攥紧了拳头,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蛛儿一愣,伸手去拉暝却已没了踪影。

      正在众人沉默之时,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一身白衣的蒙面女子出现在石先生座前五尺开外。
      但见她手执一方丝质白绢帕敛衽向着石先生盈盈一拜,道:“在下万毒楼楼主莫苍暝,久仰石先生大名。”
      那石先生没吭声倒是他身后两人闻此向后退了半步。慕容景岳和薛鹊当然知道暝跟毒手药王的关系,也知道面前这女子毒功胜于他二人,心下不由打鼓。
      石先生微微一笑,似是极为宽容,答道:“许久没见有同道中人了,老夫倒觉得亲切无比。”
      暝笑道:“小女子自知论武功难敌众位英雄,论毒功抵不过石前辈一根指头,今日得见前辈,只为切磋,不为夺杯。不知石先生可否将姓名告知在下,也好让在下知道究竟是败在谁手。”
      暝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动听客气,兼之她声音甜软悦耳,那石先生听得也颇为得意,道:“老夫草字万嗔,小姑娘求学心切,不如会后我收你为徒,以后拜在老夫门下岂不更好?”
      暝心中已是气极,却又不好发作,只得道:“在下蒙无嗔大师收留,学得些微皮毛。虽不曾拜师,却也将无嗔大师当做师傅看待,怕是高攀不起,还请石先生划下道来吧。”
      说罢再行一礼,绢帕挥舞间竟将斗笠前白纱拂动翻了起来,露出如雪肌肤和恍若仙子般的容貌来。暝察觉到立刻将面纱盖好,却见几个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个个发怔。
      早得到福康安提醒的海蓝弼从暝上来便一直盯着她瞧,刚才那么大动作他当然看到了暝的脸,顿觉心旌摇摆不能自已。田归农和汤沛均呈呆滞状,那石万嗔也是目瞪口呆,只少林大智禅师武当无青子并慕容景岳薛鹊好些,却也呈现呆愣之色。
      “…………额,石先生?石前辈?”负责唱名主持的安提督因站得较远并未瞧仔细,见几人气氛不对,立时提醒。
      暝娇笑道:“安大人,石前辈是看小女子没有武器,不愿赐教呢。不巧小女子本也是来看热闹的,不曾携带兵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故而斗胆…………”她顿了顿,对着福康安盈盈一拜:“小女子斗胆借福大帅的佩剑一用。”
      “大胆!”立刻便有侍卫高声大喝,只是他话音未断身子便摇了摇,一跤摔在地上口吐白沫。
      暝冷笑一声,又道:“敢借大帅宝剑。”
      一出手便是这般可怕的毒术,登时将几个还在恍神的人唤回,石万嗔这才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方才他根本没有看清那人是如何中毒的。
      其实简单得很,暝手执的绢帕上洒了不少用胡蝶翅膀上磷粉特制的粉末,她行礼时候抖动带了内力,将那无色无味极易飘散于空中的磷粉随着动作飞散在空中,只要是在这磷粉飞散范围内的所有人,都会中毒。而这种毒性很特别,如果不动怒不运功的话,并无大碍。只要动怒且运功,就会立刻激发毒性,抽搐倒地口吐白沫,有些类似于悲酥清风,暝却觉得自己更胜一筹。
      先是因容貌而痴迷,后则因毒术而咂舌,坐在太师椅上的几位掌门都没有动静,反倒是福康安的侍卫又出来了两名。
      其中一个凑近倒地的侍卫查看,另一个则上前一步厉声吼道:“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暝甜甜一笑,只摆弄着手中绢帕并不搭腔,接着,这两人也相继倒地不起,引起一阵哗然。
      “呵呵,还有谁,想要对我大吼大叫的,只管出来就是。”暝幽幽说完,再无一人敢于上前。
      目光四下一扫,暝对这震撼的情景甚是满意,向前再走几步,盈盈拜倒:“还请福大帅恩赐佩剑一用。”
      发现福康安身边的侍卫已经隐隐有护住他向后退的冲动,暝暗笑看福康安如何收场。
      没料到,福康安竟站起缓缓行了过来,他走至暝近前将佩剑解下,递到她面前微笑道:“宝剑遗美人倒也风雅,还请莫楼主赠药与我那不成器的三个下属。如果还有其他人中毒的话,也还请莫楼主不吝…………”
      说及此,福康安便没了下文,可在场无人不晓得他的言下之意,不少人顿时骚动起来,却又不敢大声对暝抗议。
      暝探手接过宝剑,轻声笑道:“福大帅无须担心,我只是给我讨厌的人一点点教训而已。此毒无药即可自愈,再过一刻钟他们自然就好了。”
      说罢,她抽出宝剑,只听“锵”的一声,秋水一般的剑刃在月下泛起让人肌肤起栗的森森寒光,这剑,好大的杀气。
      “好剑。”暝伸手抚摸那剑上纹刻的雕痕,抖腕挽起十余朵剑花将剑尖直对着石万嗔:“石先生请了。”
      “小娃休要猖狂!”任谁也无法在被用剑尖指着挑衅的时候保持平静了,石万嗔明知是劲敌也得打起精神来应对,丝毫不能落下惧怕的口实。
      想他闻得毒手药王死讯后才敢出关,可这甫出江湖便踢到这种铁板,让他倍受挫折。更何况这小妮子长得美若天仙,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心动的道理,如果自己真败了,只怕会被众人更加瞧不起。但如果自己真赢了,也得把这口恶气出去才行。
      自己好歹也是毒手药王的师弟,除了师兄那关门弟子程灵素外,他还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够用毒更胜自己。
      思及此,他冷冷一笑:“也好,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小辈,看看你们万毒楼有几斤重。但我丑话可说到前头,如果我赢了,你这万毒门还有你,可都归我了。”
      “呵。”暝开始还不想要他的命,毕竟他是无嗔大师的师弟,可没想到他竟打着这样的心思,真是…………找死啊!
      “怎么,怕了?”石万嗔挑衅道,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主持大会的安提督。
      安提督看了福康安一眼。福康安当然知道石万嗔的想法,只是笑笑道:“既如此,更加有趣了。”
      莫非自己的处女杀就要在这里落下帷幕?不好吧…………
      暝按捺下心里的激动摇摇头,自己果然还是不喜欢也不习惯杀人,不要杀好了。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石万嗔,接招!
      “很~好~”暝的声音有些低沉,却更带了几丝妩媚的味道:“那么如果你输了,从今以后再不得用毒手药王之名行走江湖,如何?”
      话音刚落,只见白衣的万毒楼楼主连招呼都不打,一剑就招呼了过去。
      暝会剑法么,暝会。可那剑法是一点实战价值都没有的剑舞,当然,那是萨麦尔教给她并且强制她每天都要练习至少二十次的剑法。当初跟比列打架的时候没用出来则是因为那把诡异的会控制人的魔剑。
      这几乎是暝第一次跟被人真正的动刀动枪,但她一不怕石万嗔的毒,二不怕受内伤,谁让她现在轻功深厚且恢复能力高强呢。
      所以,暝完全是用剑舞的方式来对战石万嗔,而且她根本无视了石万嗔,只是在舞剑而已。
      然而,就是这貌似舞蹈般的剑术竟让石万嗔连用毒的机会也没有。一切的杀机都隐藏在这曼妙的舞姿中,而这动人心魄的舞姿也带着动人心魄的寒光和杀气。
      正当众人沉迷于剑舞不可自拔时,舞蹈骤止,白衣少女手中剑已经穿透了石万嗔的胸口,血仿佛小溪般流淌而下,而石万嗔已经是忘记了如何移动。
      暝抽出剑,将面纱摘下轻轻擦拭掉长剑上的血,似乎在对待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一般。但实际上,她却心惊胆战。
      本打算趁着剑舞的时候下毒,却发现这舞蹈般的剑法太过犀利,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惊艳的毒术,惊艳的剑法,惊艳的容貌…………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仿佛停止了呼吸,只看着那月下一袭白衣轻轻拂剑的仙女。(谁家的仙女杀人啊…………)
      暝抬头对呆滞看着她的福康安一笑,手中剑向他掷去。
      福康安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但看着她又动不了。
      那般美貌和风姿,怎能让人移开目光?!
      “从今以后,天下只有万毒楼,再无石万嗔。”暝轻笑着一拂袖,轻拂过桌上七个玉杯,娇声喝道:“蛛儿,胡蝶,我们走了。”
      三道身影直冲而起,几个起伏便已消失不见,空中犹留有那甜美的声音,如丝如缕,不绝于耳。
      “江湖纷乱起,玉龙杯儿聚。万毒惩奸贼,且看何人拒。我乃万毒楼主莫苍暝,诸位青山绿水后会无期。”
      那声音到了最后,似已遥不可及。与此同时那石万嗔突然哀嚎抽搐不止,福康安连忙摸摸自己身上,竟发现佩剑已经被插回鞘中。原来那万毒楼主掷剑只是为了还他剑,而不是要杀他。再看石万嗔,虽然未死,但却匍匐在桌脚边间歇性的抽搐一下两下,俨然快要油尽灯枯。
      福康安长舒一口气,虽然计划有些变动,但至少那万毒楼主已走,不必担心后面的比斗。如若这万毒楼主还在,那般武功和毒术恐怕没人能惹得起。
      他刚要说些什么,却不料那石万嗔挣动之下竟撞上放玉龙杯的桌脚,只见七只玉龙杯一倾,便要摔在地上。
      “玉龙杯!”旁边的小侍卫们连忙争抢着去捡,好在都捡到了未曾落地。可这些小侍卫一触到杯子便大叫着丢掉,那七只杯子抛在空中竟齐齐裂开,都碎成了好几十瓣,洒在地上皆成了玉屑。小侍卫们连叫手痛,伸出手掌查看竟是又焦又肿。有个将手指含入口中,舌头竟也开始剧痛,使得他连连怪叫。
      原来这七个玉杯早被程灵素下了赤蝎粉,一触之下定让人炙痛不止;而暝那临走一拂袖,带着一股烈性毒药将玉杯腐蚀得粉碎。
      福康安大怒:“给我查!是谁把杯子给震碎了!”他今天真是太生气了,刚才险些送命的恐慌现在全部灌注到这群武林人士身上。他是不相信刚才那玉杯是暝震碎的,要知道那种功力就连海蓝弼也不可能。能够杀石万嗔,不过因为石万嗔的失误罢了。任谁看那舞蹈般的剑法也会呆上一呆吧。
      程灵素见此情景生怕福康安找在座人的麻烦,连忙深吸几口烟吐出,一拽胡斐道:“快走!”
      大烟弥漫开来,不停有人叫道:“呀,肚子好痛!有人下毒!”
      慕容景岳和薛鹊并没感觉到自己中了毒,但此刻也吸入了几口烟,知道烟的厉害,从手中抄出一把草来点燃。
      程灵素一见师兄妹俩要驱毒,大喊:“毒手药王重伤不治,他徒儿要下毒让我们陪葬啊!没得到玉龙杯就要我们全部人陪葬!”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所有武林人士纷纷冲出门口疯狂逃窜,侍卫们慌得六神无主。

      “暝,你今天可真帅!”蛛儿一脸花痴状用胳膊挽住暝,探头探脑的向福府张望,另一边的胡蝶十分不满的“切”了一声:“骚包!”
      “嘿嘿,我不过是想搅下局罢了,谁知灵素也早有准备。”暝看着程灵素和胡斐顺利逃脱,伸个懒腰懒洋洋道:“刚才活动了一下有点饿哦,我们去吃饭吧。”
      三人转身走开,蛛儿抬头看天空盘旋的雕,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好大的鸟啊,怎么好像在哪儿都能见到。”
      她皱了眉总觉得不对,前面却传来暝的呼声:“蛛儿,走啊,吃饭去,今天去忆茗阁。”
      “来啦!”蛛儿立刻兴高采烈的飞奔过去欢叫:“还是这忆茗阁好,到哪儿都有店!他们家的清炖乳鸽再好吃不过了。”

      三个吃完了夜宵,还包带了一堆果子,在打烊了的街道上边走边吃。
      “今晚咱们住哪儿啊?”蛛儿边吃边舔了舔嘴唇:“归茗居?有点贵啊。”
      “其实我更喜欢住在野外的。”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方白色蒙面巾的暝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皎洁的明月:“我们还是去找找灵素吧,好久不见,也不知道家里都怎么样了。大师…………”
      胡蝶点点头打断道:“说起来也是该跟她联系一下,啧,也不知道怎么找个那么让人看不上的男人,这眼光有点儿差了。”
      “喂,那男的虽然长得据我的审美观点差了很远,但武功倒还算高强,至少他帮我夹住了那个烟袋锅儿。”蛛儿反驳。
      “我知道他帮了你一下,可我看他就是不顺眼。”蝴蝶冷冷道:“你没看那男人看你都直眼了么,要知道他身边还有灵素在呢。只重视外表的家伙浅薄无比。”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蛛儿耸耸肩,突然道:“后面似乎有人跟着。”
      暝点点头:“甩开他们。”
      三女放足狂奔,皆是迅捷无比,转眼间只剩下三个小点隐没于黑暗。
      静了片刻,街道旁阴影里一个声音叹息道:“跑得真快,如果不是一直用金雕跟踪,只怕早已失去她们的踪迹。快去将掌门人大会上发生的事情报告主人吧。”
      “是。”简短的声音在另一个黑影里应了一声,周围恢复了平静。

      “这是哪儿啊?”蛛儿四下打量,荒郊野岭,前方芦苇连天,不远处还有一个破旧不堪的小庙。
      “管他哪里,反正你和胡蝶也无所谓吧。”暝微微一笑,手斜斜一指亭边一棵大树道:“我就去那里休息了,你们自便。”
      几步来到大树边,暝探手摸了摸一个横着出来的树干,翻身躺在其上,轻轻合眼。
      胡蝶和蛛儿对视一眼,两人扑向暝摇身一变,化成原型,胡蝶立在暝斜插在发鬓处的簪子之上,而蛛儿则趴在暝的胸口,全当自己是项链坠。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细碎的洒在暝身上,暝惬意的仰躺着,接受月光的洗礼,渐渐沉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暝忽听得有人吵吵嚷嚷,她也不管,翻个身径自酣眠。
      过了一会儿,暝又被吵醒。只听得有人长声吟颂听起来像是祭文的词:“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声音越来越低,暝好容易才忍耐下急躁打算继续睡,又听得十数人低低的抽泣。
      “大半夜的哭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暝愤怒之下呵斥了一声。
      “什么人?!”只一眨眼的功夫,暝的四周就被围了起来。
      揉着惺忪的眼睛,暝气愤的从树枝上坐起冷冷道:“你们大半夜的喊什么喊啊,打扰到本姑娘睡觉了。”
      其中有人惊道:“姑娘是万毒楼主?!”
      “万毒楼…………”暝愣了一下,回忆起自己确实曾组建过这么个地方,稍微清醒的点点头:“嗯,我就是。这么快就有来找茬的了,福康安的速度还真不慢。”
      “莫!苍!暝!你给我醒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唤到,接着暝发现自己的两肩被人紧紧握住,然后猛力摇晃。
      “啊!饶命饶命,我清醒了!”暝被晃得头有些晕,不过觉确实是醒了。面前人放开她,她抬眼微笑道:“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小灵素。”
      程灵素已然恢复往日的打扮,一袭青衫,乌发披垂,素净到极点。
      暝点头微笑:“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没变。”
      “你也是啊,还是这么一身白衣。你去参加掌门人大会的时候,我还怀疑自己有没有看错。”程灵素眸子闪了闪,口气却冷淡的很。
      “杀人放火应穿必备行头——夜行衣。可没办法谁让我穷呢,只好用白衣凑合。”暝眨巴着眼睛说得极为可怜,在程灵素眼里就只有欠扁两个字可以形容。
      “咳,这位姑娘…………”一个男子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响起,暝转眸一看之下,面色立时阴沉起来:“灵素,这位该不会是福康安吧?”
      “在下并非福康安。”那男子见暝望过来,拱手一揖。
      暝点点头:“我相信你。”
      “暝?”程灵素一愣,显然吃惊于暝的态度,她也一直以为这男子是福康安。
      暝对程灵素笑道:“没问题的。福大帅已经被咱们家胡蝶的锁命黑蛾缠住,估计过个一天就得归西,现在想来已经是有中毒现象了,哪里还能好好站在这儿跟你我闲聊。”
      程灵素点头微微一笑:“倒也是。你制毒虽不如我,但武功比我好,更容易得手。”
      “喂,你这什么话?我哪里不如你了。”暝十分不服。自己的传统制毒手法虽不如程灵素,但自己有独创精神啊,哪里就差了。
      轻哼一声,程灵素微笑:“如果没有蛛儿和胡蝶,我倒要知道你怎么比得过我。”
      “额……你管我依靠谁呢,有的靠总比没的靠好。总之,我的毒药就是厉害。”暝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现实。
      “这位姑娘,莫非就是搅黄了掌门人大会的万毒楼楼主?”那看上去极似福康安的男子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对话。
      暝眼珠转了转,这人是谁,难道…………跟上辈子看电影时候所有人所怀疑的一样,这就是传说中跟康熙是兄弟的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这丫完全记错了,那是韦小宝的鹿鼎记吧。)
      “可是陈总舵主?”
      “这位正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陈家洛身边一个长相颇为秀气做秀才打扮的少年极为开心,大声回答。
      囧,幸亏自己说话简练问的单只是陈总舵主,否则这玩笑可开大了。暝暗自一吐舌头,拱手道:“见过总舵主。”
      程灵素身边的青年立刻跳起来:“你就是陈总舵主?!”得到陈家洛点头承认后连忙拜倒,还不停道歉。
      暝皱了皱眉头,瞥向程灵素:“这小家伙是谁啊?”
      少年已经被拉起,程灵素道:“他叫胡斐,是…………”
      “是你喜欢的人?”蛛儿不知何时醒来悄然化形从暝身后绕出,涂着红蔻丹的手勾在程灵素脖颈上,亲密的凑近了在她耳边道:“我跟你说,暝可是相当不喜欢这小哥,而且,”她语气中带了几分幽怨:“你竟然抛弃我们了。”
      程灵素顿了顿,手一挥,黄烟便从袖中滚滚而出,蛛儿飞速散开大叫:“太卑鄙了,竟然用雄黄!”
      蛛儿躲过,暝却没有躲过。她本无所谓,却想到头上还有只贪睡的胡蝶,便袖子一甩,雄黄粉四下飞散而去,扑了刚才围过来的一众人等满脸满身。
      暝至此算是彻底清醒过来,这才飞快打量了下四周。
      最左边站着一个持剑的独臂道人,目光炯炯有神;他身边是一个秀气书生,举止文雅却又敏捷,看起来也是有武功傍身;他身边便是方才那个答话的少年,少年身边则站着陈家洛,陈家洛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影,其中两个看上去像是女子。右边则站着一对兄弟,正是那大闹掌门人大会号称黑白无常的常氏兄弟。所有人形成半个扇形将她围住。如今可说前嫌尽释,若是敌人,恐怕这就是最好的迎敌阵势。
      暝的眸子微微沉了沉,这些应该都是这个世界里武林中比较厉害的人了,却不知他们是否见过那孩子。
      那持剑道人一挥手中长剑,朗声道:“小兄弟,可还要比?”
      这一句话,暝顿时发现程灵素的脸色微变。程灵素一拉暝的袖子,悄声道:“那道士好生厉害,胡大哥身上有伤,怕是不敌…………”
      她话说到一半,眼睛却只看着暝。暝叹息,果然是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啊。
      不过她也正有试试的意思,在掌门人大会上她稍微施展了点剑术,结果就大杀石万嗔,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程度。
      但自己没剑…………
      胡斐听得道人的话,立刻上前来施礼道:“方才是我莽撞了,错怪了总舵主,请您不要怪罪。若要罚我,我也心甘领受。”
      “哼,不就是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么。”暝立刻接过话茬,向前走去,程灵素连忙将胡斐扯过来。这当口,暝已经走至独臂道人面前:“臭道士,我现在手上没剑,你借把剑给我,咱们比比可好?”
      独臂道人眉头一皱,似是不太喜欢跟女孩子交手:“小女娃,这刀剑无眼…………”
      他话没说完,暝一闪身到了陈家洛身后,对着站在他身后一个腰佩宝剑的妙龄美妇道:“还借美人宝剑一用。”说罢一拂袖,长剑“锵”的一声从鞘中脱出,暝伸手握住,微蹲下身向着道人直冲过去。
      这动作一气呵成,漂亮之极,道人顿时也忘了刚才的不满,大叫:“来得好!”举剑抵挡。
      “呵。”暝轻笑一声,剑尖微抖,挑起三朵剑花,分向着咽喉两肩袭去。
      道人刷刷三剑,破掉三朵剑花,却发现暝已经腾空而起,一剑自他天顶刺下。这若是躲不过去,整个人将被剑穿成糖葫芦。
      “好美的剑招,好毒的剑法!”有人惊呼出声,程灵素也是目瞪口呆。她曾见暝练过剑法,当时只觉得像跳舞一般好看无比,无嗔大师却摇头叫她不要学,她还以为是因这剑法太过好看而不实用。如今看来,竟如此歹毒。
      暝完全没意识到,她只是顺手舞了一次当初萨麦尔教过的剑法而已。她在人前第一次用就是对战石万嗔,那次三招不到,对方就倒下了。这次貌似会挺得久一点,道人如今已经在她手下走过七招了。
      可是第八招她用出来后却下不了手了,因为就算她再白痴,也不能看着对方的喉咙刺下去。
      暝收剑摇摇头:“我输了。”
      独臂道人脸色灰败,闻此话冷哼一声:“明明是你赢了,还想奚落我不成?”
      暝微笑:“这剑法华丽无比,如不与人对阵,我根本无法发现这竟是如此毒辣的武功。用它对战,我还是第二次。第一次对战石万嗔,我以为他不用剑,且还有些其他小原因才会被我轻松解决。而你目光炯炯内力深厚,挥剑时收发自如,显然是此中高手。在第五招时我就已觉不对劲想要变招,可就是无法成功。这说明我根本无法驾驭这套剑法。厉害的是剑法,而不是我。”
      “你…………”独臂道人愣了愣,突然大笑:“哈哈哈,好好,说得好!小女娃,我算服了你了。我无尘道人甘拜下风!”
      “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楼主好厉害啊。”众人纷纷起哄。
      暝歪了歪头,不太懂无尘道人的意思。不过她也不多想,双手捧剑款步走至妙龄美妇面前一礼笑道:“多谢美人借宝剑给我,如今完璧归赵。”
      妙龄美妇将剑收入自己鞘中顺势掩口一笑:“妹妹这张小嘴可真甜。若你是男人,我就嫁给你。”
      暝眨了眨眼睛,故意放粗了嗓音:“既如此,我明晚就去拜访美人,到时候还要劳烦美人置榻。今晚夜色正好,不如我们就成亲吧。”
      “呀!你……你是男的?!”妙龄美妇本是调笑暝,没想到暝反调戏回来,细细打量暝见她只着一身白色长袍,却看不出到底是男是女来,顿时红了脸惊叫,扭头躲到另一个女子的身后去了。
      所有人震惊,难道这万毒楼主是个男的不成?!
      蛛儿一直在旁帮程灵素看胡斐的伤势,此时还嫌不够热闹哀怨道:“我说主人啊,奴婢服侍你还不够么,莫不是要她跟我一起我们三个人玩?”
      她这么一说,更坐实了暝的男子身份,几个刚才还很赏识暝的家伙立刻抽出自己的武器来:“登徒子!”
      “不跟你们玩了,跑啊!”暝哈哈一笑,伸手拽住蛛儿,纵身跳出包围圈,运起轻功飞速逃窜。
      程灵素满脸黑线:“暝,你够了没?这么多年还改不了坏毛病。还不快给我回来!”
      “回去做什么,看你跟小情人卿卿我我么,我可没那闲工夫。”暝远远答道:“何时你把他甩了,我再见你。”
      胡斐此时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道:“这万毒楼主是谁啊,莫非是二妹的兄弟?怎么是个花花公子?”然后又自言自语道:“难怪武林大会上她那般漂亮,原来跟妹子你一样,易过容的。”
      “什么兄弟,她是我误交的损友。”程灵素咬牙切齿:“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看我一眼,就知道跟两个淘气鬼在外面疯。”说罢突然想起暝的那张气死人不赔命的脸蛋,目光再瞟到胡斐身上,顿时森冷了脸:“你以后少见她为妙。”
      胡斐想起两次见暝那夹枪带棒的气势,登时道:“不见不见,万一被他毒死就划不来了。”如今,他已经把暝当成男扮女装的登徒子了。
      程灵素一笑:“有我呢,你怕什么。”接着她眼眸一转,对那羞得满脸通红的美妇道:“莫怕,暝就是那个性格。明明是个女子,偏喜欢调戏美女。她身边那蛛儿更是爱开玩笑。总之她们说什么你别信就成了。”
      她话音刚落,一点白星嗖的飞了过来。程灵素反手接住,竟是一个药瓶,上面还附着字条。
      程灵素看罢后抬头瞧了瞧无尘道长:“暝让我跟你说抱歉,改天再跟你比武。至于这位姐姐,”她将整个药瓶抛了过去:“这是暝送的礼物,她亲手所制的假死药。”
      “假死药?”美妇接住药瓶有些疑惑。
      程灵素道:“无论人病重到何种程度或者中毒到何种程度,服下此药都可以暂时缓解病情和中毒情况,并且令人昏迷,直坚持到有人来医治的时候。一颗药丸大概可以拖延三天。”
      “这种灵药竟也制的出来?”美妇惊奇道。
      “呵呵,这算什么,比这厉害的毒药她可是有不少,只是市面上没有,千金难求罢了。”程灵素说得一脸平淡,竟是将药都送与了那美妇人,自己没有留下半颗。原本暝是打算将此物赠与她的,只给那美妇三颗,可程灵素没领情,偏将所有药送给美妇,原因自是不足为外人道。

      再说暝与蛛儿离开那里,隐隐见得左前方不远处有人急匆匆赶夜路,听声音竟都是高手。不消说,能惹这许多高手联袂而出,十有八九跟陈家洛一行人有关系。
      暝摸了摸额头,还是决定不去管。随那些家伙去吧,反正程灵素那么聪明自己肯定死不了。
      于是,她与蛛儿胡蝶一起到归茗居要了上房,各自去睡。
      与此同时,一份加急密报被人从金鹰的羽翼下拿出,一身着白衣的男子甩开鹰匆匆在华美的回廊间穿行,心急处竟凌空而起,足尖轻点,沿着水面上绽放的荷花一路行去。
      “回公子,飞云似是接到了加急密报。”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清隽男子立在待阁之上,看着飞跃而至的身影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掌门人大会出了什么大事。”
      白衣青年欧阳公子正在抚琴,听到这里住了琴,轻轻挥手:“定有要事发生,青霄,传他进来。”
      原本需要接受入阁检查的飞云见站于阁上的青霄挥手,便一跺脚腾空而起,优雅的一个翻身落入阁内,立刻跪于欧阳公子身前,双手托着一张白得有些刺眼的笺。
      欧阳公子有些惊讶的看着白笺,只一伸手,那张白笺便自己从飞云手上向他的方向飞来。
      只扫了一眼密报,欧阳公子向来波澜不惊的脸竟然全是惊讶惊喜兼不可置信,半晌才抖着手来回抚着其上的一个字:“果然是你……暝…………莫苍暝…………”

      “暝!醒醒!暝!”蛛儿急匆匆奔进屋来一把握住暝的双肩猛力摇晃,登时把暝从睡梦中惊醒。
      “慌成这样,怎么回事?”暝用力揉了揉眼睛,她知道蛛儿定是遇到了极其危机的事才会方寸大失。
      蛛儿皱着眉头道:“我方才得到消息,灵素那边出事了。我让胡蝶先去那边。”
      “出事?灵素竟会…………”暝有些想不通,但此刻已经不是再想下去的时候,她立刻站起来一挥袖,身上已经换上一身素白袍,一头长发披在脑后她也没空管。
      待暝与蛛儿赶到城外的药王庙中时,程灵素已经仰面躺在地上,惨白色的唇边还带着一丝微笑,她身边是还有呼吸的胡斐。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给她假死药了么?”可这是个时候也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如何救下程灵素才是关键。
      暝低头想了想,顾不得其他,抓起蛛儿的手指就着指甲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划了一道,鲜血顿时涌出,她将手腕凑到程灵素的唇边,却沿着她的脖颈向下流去。
      暝一皱眉头,抬腕用嘴狠吸一口血哺入被强制掰开牙关的程灵素口中。
      一口,两口…………
      到第三口的时候腕上伤口已然愈合,暝毫不犹豫的抓过尤含着指甲的蛛儿的手再次划了一道。
      三口,四口,五口…………
      伤口再次愈合,程灵素惨白泛青的脸色终于泛起了些红润,暝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从未一次性放这么多血的她,觉得身体几乎透支。
      血液是自己力量的来源么?
      这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她再次盯住程灵素慢慢恢复生机的脸。
      还好自己的血液管用,程灵素估计也是毒素侵体才会造成假死现象,用自己的血应该足以将毒素清除激活她的生命力。
      暝光顾着看程灵素,却没顾得上看自己。直到蛛儿推了推她:“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嗯?”暝抬起头来,疑惑的看了看神情恐惧的蛛儿,又瞥到旁边睁大了一双墨黑色瞳子的胡蝶,她们两个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刚要低头检查她们惊恐的原因,身后一阵疾风扫过,暝迅速抬头戒备,却见是那白衣的欧阳公子。
      他面上本是极度激动和喜悦的表情,却突然换成了惊恐不安,然后用暝从未见过的轻功一下就到了她的面前。
      “暝!你不要走!”
      走?暝有些疑惑,那欧阳公子就要抱上自己,可她却发现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体里穿过去了。身边本来分别牢牢抱住自己两条胳膊的蛛儿和胡蝶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因为她们的手臂从暝的身体内穿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暝终于低头看着自己,手臂在发光,全身都在发光,乳白色的光,让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已经可以透过手臂清晰的看见程灵素的乌发。
      然后身体一轻,周围已经是白光耀目。
      伴随着几声“暝”的呼唤,她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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