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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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华吉祥醒来时仍忍不住心中雀跃，见重七叶亲自抱着新缝制的衣裳进来，竟一时激动抱着他狠狠亲了一口。嘴唇落在光滑饱满的额头上，感觉到丝丝凉意，才惊觉这时节已是秋天，而重七叶仍穿着单薄的夏衫。
华吉祥张开双臂，将男人包进怀里，看着他倏然红透的耳根，甜甜笑道：“等今儿完事了我去扯几匹布，回来给你裁新衣裳。”
重七叶风轻云淡的眼眸一弯，屈指弹向华吉祥脑门，看她佯装哀怨地捂着头，不禁抿唇一笑，拉着她坐在梳妆台前。手指穿过长发，极其娴熟地挽了髻，又从怀中摸出把碧玉簪，斜插了进去。
铜镜中的女子明眸善睐，唇角笑意像化不开的蜜糖，她抬手摸摸造型古朴而别致的玉簪，忽然想起些什么，懊恼道：“七叶送了我定情信物，我却还没送你。这种事情……的确应该女子主动些的！”
重七叶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华吉祥自言自语道：“昨日看见影壁上……你为我画的画像也佩着簪子，还以为是你乱画的，没想到你早准备好了。倒是我……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还待说什么，却不经意看见重七叶目光凝滞、面色苍白，抚在玉簪上的手指有些颤抖，明明是那么高华出尘、风华绝代的人物，这一刹，却像是受了惊吓的孩子般无依无靠。
华吉祥着了慌，忙抱重七叶坐在自己身边，摸着他的额头道：“七叶，怎么了？是不舒服，还是累着了？你先在我房间休息，我马上去请大夫……”
“不用，我的医术比那些骗人的郎中强多了。”重七叶不待华吉祥说完，已调侃着拉了她起身，又用巧劲将她推出了房间。“你快去姬府，小心晚了又要挨揍。”
华吉祥眨巴眨巴眼，望着迅速闭合的屋门，实在有些迷茫，却又知道重七叶的倔强程度，只好嘱咐了彤儿尽心照顾，便独自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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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吉祥印象中的姬府一向是沉寂而静谧的，连下人走路的声音都很少听见。白芙曾解释说是姬阡陌喜静，所以姬府上下所有人的鞋底都纳了好几层棉花，走路更是赔着一百个小心，生怕惹得姬阡陌不痛快。华吉祥开始不解，后来知道姬阡陌眼睛看不见，才知道他是因为听力太过敏锐而唯恐被人惊扰。
只是……她在姬府也算伺候了一段时间，却为何从没有人要求她在鞋子底下垫棉花？亏得她教养好，上下楼时知道踮起脚尖，否则早不知被姬阡陌饱揍多少顿了！
往日此时，姬阡陌通常刚刚开始晨练，虽然除了兵刃破风的声音以及花树扶摇声外再听不见旁的声音，却也是姬府中每天唯一热闹些的时候……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姬阡陌是不在意噪音，反而希望声音更嘈杂些，以便他能更精准地提升耳力。
所以华吉祥进府时，外院负责膳食的人正在高声清点采买来的食材，粗使丫头小厮嘻嘻哈哈地清扫院落，因是初秋，落叶并不很多，大多时候只是相互打闹着玩耍而已。
众人看她回来，有些不温不火地打了招呼，有些却视而不见。华吉祥心中惦记着重七叶，也不在意别人，一路走去姬阡陌住的内院。
内院里静悄悄的，没有往日姬阡陌练功时利剑破空的呼啸声，华吉祥觉得诧异，沿白莲池快走了几步，却见池边坐着个清瘦的男子，背影挺拔卓俊，墨发如泼，看上去全无往日的张扬跋扈，反而生出几分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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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怎么独自在此发呆？”华吉祥不见白芙，连忙迎了上去。
姬阡陌平日警醒，这一次却不知为何竟没听见她的脚步声，直到此刻听她说话，方才耳根一动，下意识转过头来笑道：“你来了？”
秋日阳光和煦，并不觉得耀眼，然而男人脸上的笑容却艳若骄阳，晃得华吉祥一时呆了呆。姬阡陌似也觉出自己有些失态，忙清咳了两声，转瞬间又恢复成往日冰冷无波的面孔，冷冷一哼。“今日倒是没有迟到，难得你不偷懒。”
华吉祥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暗道这别扭孩子，开心就开心，何必强装淡定？她自不与他计较，又见他身上单薄，只穿了件单衣，不由想起重七叶也只穿着夏衫，顺口嘟囔道：“练过武的身子再结实，也终归是入了秋，晨起风寒露重，还是仔细些的好。”
不过是极普通的一句话，姬阡陌却身子一僵，倏地转过头看她。狭长漂亮的眼眸褪去了平日的薄凉，仿佛英鞮湖的春水般笼着一层烟雾，眼神专注而深远……可是华吉祥知道，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却是看不见这个世界的。
“公子，小人家里的海棠树恰好结了果，公子可愿尝个新鲜？”华吉祥忍不住有些心疼这别扭的娃，一面拉过姬阡陌的手，一面从自己带来的海棠果里挑了个最红的，放在他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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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指尖一触即分，然而姬阡陌却近乎是本能地攒起了手指，温暖而麻痒的触感从指尖一直窜到心窝里，仿佛有小虫子在心里爬来爬起，密实而难耐的痒。
气氛一时有些可疑的暧昧，姬阡陌脸上火烧火燎得烫，只好借机摸着圆滚滚的海棠果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华吉祥，海棠……是什么颜色的？”
华吉祥愣一愣，看看他手中的海棠果，再看看比海棠果还红的脸蛋，以为他是因自己看不见而心中不爽快，忙柔声安慰道：“海棠果初时是青的，吃起来又酸又涩，待熟透就红了，也甜了许多！公子不妨尝尝，要是喜欢，小人家里还有不少，明儿再给公子送来。”
她是存心想哄姬阡陌高兴的，声音自然又轻又软，姬阡陌心中却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像春天初发的柳条扫过脸颊，又像手心里捧着幼年时养过的毛茸茸的雏鸟……那情绪陌生得紧，却令人心里又酸又涨。
除却……她话中的“小人”二字，利刺一般扎得他心神不宁。
“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女子，怎么总是卑颜奴色的？”姬阡陌话一出口，便后悔得险些想将舌尖咬掉，原本温馨旖旎的氛围更是被破坏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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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华吉祥被他训惯了，倒也不与他计较，只讪讪笑着收好了海棠果，恢复了往日谄媚的语调。“公子说笑了，您出身名门世家，自然器宇轩昂，小人本就是奴才，卑恭一些也没什么不对。”
姬阡陌本就心有郁结，听她这一说更是火上浇油，霍得一声站起身来，快步进了书房。华吉祥摸摸鼻子，本想跟上去，却见房门迎面阖上，拍出来的巨响简直震耳欲聋。
“公子……公子？”华吉祥在门外唤了两声，却不闻姬阡陌骂她，只听见房内噼里啪啦的响动，倒有些摸不准这位小祖宗是不是动了真怒。书房外伺候的小厮见状更是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又见华吉祥一向得公子的宠爱，因而也不吱声，只推她进去做炮灰。
华吉祥小心翼翼推了推门，发现并未上锁，心下便又宽泛几分。她刚侧着身子进屋，还没来得及看清姬阡陌所在方位，便见一物离弦箭般斜飞过来，轰地一声砸在她身侧墙壁上粉身碎骨……竟是块上好的玉石镇纸。
以姬阡陌的准度，没砸在她身上，已是手下留情饶了她的小命。华吉祥虽然心有余悸，却也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当下也不说什么，只自顾自挑了香料燃香。
香气舒缓和煦，令姬阡陌渐渐舒展了紧蹙的眉峰。华吉祥看着他的别扭样子摇摇头，从袖兜里摸出个小巧精致的香囊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上绣牡丹缠枝花纹，下坠七彩缨络，摇摆间自然溢出馥郁清香……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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