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你好，施主再见！》慕尘

15、第 15 章

　　苏平远知道性明师太不会把小凡怎么样，可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师太……”
　　了缘师太若无其事地睁开眼睛：“苏施主有什么事？”
　　看着了缘师太的眼睛，苏平远有些胆怯地说：“那个……是我朋友……”
　　“我知道，不然她也不会住在这里。寺院是清静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住的，这也是看在苏施主的面子上。”
　　“我知道我知道。”苏平远忙道。她也知道小凡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人，的确跟庵堂的气氛格格不入。苏平远假想了一下，如果她是了缘师太，有这么一个来庵里捣乱的家伙，恐怕早就被赶下山了吧？
　　“施主，诵经讲求全神贯注、心无杂念，总是关心着外面的东西是很难背下来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在这里背而不是拿回去背的原因。”了缘师太看着苏平远说道，一副良苦用心却不被理解的表情。
　　听到这话，苏平远只好继续低着头念起经来。可是从早晨背到现在，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又如何能像了缘师太所说的那样心无杂念？
　　了缘师太看穿了她的想法，提高声音对外面说道：“智残、智若，给苏施主备饭吧。”
　　苏平远这才知道，原来外面有这么多的守卫，不知道除了性明师太、智残、智若以外，还有多少尼姑守着，难怪小凡那么容易就被拖走了……看来这两天只能老老实实背经书，没有其他选择。只是不知最后了缘师太会不会抽查？看看这么严格看守的情形就知道不可能在做法事的时候滥竽充数了。
　　“的确是饿了。”苏平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仿佛在这些出家人面前，即便是平时最正常的需求也变成了俗事。
　　为了找回前两日相处的感觉，苏平远又道：“说来还有点想念山上的野果呢。”
　　了缘师太嘴上说：“吃习惯了你会更喜欢它们。”心里想的却是：想让我再去给你摘野果吃？下辈子吧！那天我辛辛苦苦摘给你的野果你扔在石头缝里没吃，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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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门开了，智残智若端着餐盘走了进来，把东西摆放在苏平远面前。盘子上都扣着盖子，看来已经做好一阵了。
　　苏平远客气了一句：“师太不一起吃吗？”
　　了缘师太摇了摇头，道：“施主自己吃吧。”
　　苏平远仿佛得到了一条特赦令一般，拿起筷子，把饭菜一起扒入口中，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先看清楚每个菜都是什么，此时的苏平远只知道不管是哪一道菜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下肚之后胃里会有很充实的感觉，而不是像吃完野果那样，肚子里还是空空的，并且每时每刻泛上来的味儿都是酸的。
　　看着苏平远的吃相，了缘师太很想笑，原来从小娇生惯养、衣食无忧的富二代，在饿了几天之后也会是这个样子。
　　“施主是不是觉得很难排除杂念？”了缘师太问。
　　苏平远点了点头，不明白是怎么被了缘师太看出来的，明明这一上午她都在背经文，嘴里不停地念，嗓子都快哑掉了。
　　当然，苏平远的这条疑惑了缘师太也是知道的。试问一个大脑功能和心智都正常的人，谁会长时间保持只想一个东西？况且苏平远又不耳背，小凡在外面大吵大闹的，当然会影响到她。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反而是骗人最好的引子。了缘师太清楚地记得这种方法还是从她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小故事中悟到的。那是曾经有人写的一个帖子，说他小时候的邻居是个老中医，称他为老中医是因为他年纪七十多岁了，还有个中医证，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在六十岁退休之后在家无聊才开始自学的中医。但是因为他老中医的形象，引来了不少人找他看病。然而不管谁来，他首先都是问一句话：“你是不是蹲久了忽然站起来会觉得眼前发黑头发晕？”对方通常会连连点头称是。于是他便捋着自己的胡子，缓缓说道：“你这是肾虚……”然后开给那人一堆吃不死人的补药……这个老中医之所以能成功骗了那么多人，跟那个时代的人缺乏常识是分不开的。然而了缘师太在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忽然觉得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由此引申出一套应对香客的方法，几年来屡试不爽。
　　了缘师太笑道：“等法事做完了，我就教你摒除杂念的方法。”
　　苏平远心想，那不就晚了吗？要的就是这两天背经文用的……可是嘴里却连连答应：“好，好，那谢谢师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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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平远一直背到晚上十点，背得天昏地暗，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仿佛石头路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由此，苏平远得出一个结论，父亲之所以让她来清修，实际上是变相的惩罚、折磨加报复吧？
　　一脚踹开房门，苏平远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屋里。此时小凡正带着耳机在听CD，见苏平远回来，猛地坐了起来掐着腰，本想讨伐苏平远呢，不料她却直接倒在了床上。
　　“你是真被师太给迷住了？我那么大声喊你你都不答应一声？枉我辛辛苦苦、跋山涉水跑来找你，你却对我不闻不问！”小凡转过脸去，右手手背无力地挡着脸，装作戏剧里常见的怨妇状。
　　苏平远笑了，努力坐起来，道：“今天冷落了你，是我的不对。为了补偿你，要么……我明天跟了缘师太申请让你跟我一块儿背经文？”
　　小凡慌忙恢复平日的表情，笑嘻嘻地说：“那倒不用了，我哪儿能去当个几百瓦的大灯泡啊？估计师太一个人的头就已经能照亮整个房间了吧？只要你开心我就满足了！唉！女大不中留啊~啊~啊~~~~”说着小凡又依依呀呀地唱了起来：“为奴夫在神前我挂过彩，为奴夫我许下了吃长斋；为奴夫在门外我算过卦，为奴夫在月下常徘徊；为奴夫庙内求神神不应，在那府门外算卦卦带灾；奴好比梧桐凤良伴不在，奴又比那鸳鸯侣谁把俺拆？奴好比芙蓉镜掩了光彩，奴又比孤山鸾鸣声悲哀；为奴夫我难把鲜花戴，为奴夫懒上梳妆台；为奴夫茶不思我饭也不爱，为奴夫我昼夜的不眠长等待……”
　　苏平远慌忙扯开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在里面。要说苏平远活这么大怕的东西不多，天生的是怕蛇，而后天形成的则是害怕小凡唱戏。“不是吧？我刚背了一整天的经文，你又拿这个来折磨我？”苏平远简直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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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凡很没形象地笑了半天，这才扯开苏平远头上的被子，问道：“怎么变成好学生了？以前语文老师逼你背课文也没见你背得这么认真啊？”
　　“你要是处于我的位置，你也会背得认真。”
　　“那倒未必……”小凡很不服气地说，忽然又惊叫道，“你不会真的对师太有意思了吧？那可是师太诶！以前你喜欢去夜店玩玩也就罢了，玩到尼姑庵来，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爸最敬重出家人了，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会大义灭亲的！”
　　苏平远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开什么玩笑？我只不过是尊敬了缘师太罢了。你不许乱想啊，敢YY佛祖代言人，小心佛祖惩罚你。”
　　“哟！才上山几天啊？连头还没剃呢，就张口闭口佛祖的了？”小凡打趣道。
　　苏平远摆了摆手，道：“不跟你贫了，明天我还得背一整天呢。”说着背过身去就准备睡觉。
　　小凡一脸的崇拜：“能把我们平远折腾成这个样子的，绝对是强人，改天我得照她的样子捏一尊菩萨回家供着。”
　　过了一会儿，苏平远忽然道：“对了，你不是有自己房间吗？怎么还赖我这儿呢？”
　　小凡吐了吐舌头，对着苏平远做个鬼脸，道：“怎么？想赶我走？怕人家师太看咱俩睡一起会多想？我还偏就住这儿不走了！”
　　苏平远做出一个拍砖的姿势，然后装作昏死过去的样子，不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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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边，性明师太则正在向了缘师太炫耀：“师叔，你看，今天三百万进账啊！”
　　“看来这个苏施主比我想象中还舍得花钱。”了缘师太平静地说道。
　　性明师太觉得她有点奇怪，平日看见大笔钱进账的时候两只眼睛都笑弯了，怎么今天看见三百万却无动于衷呢？不过这终究只是过了一下脑子而已，没有问出来。
　　“师叔，看来选我没错吧？”
　　了缘师太哼了一声，道：“应该说你放弃你那个呆师父，跟着我混，眼力还算不错。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你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个还过得去的演员，距离自编自导自演还差得远呢！”
　　说完，了缘师太若有所思地盯着账簿上那个庞大的数字。
　　性明师太试探着问：“是不是……不舍得从苏施主身上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