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你好，施主再见！》慕尘

14、第 14 章

　　第二天一大早，苏平远便醒来了，虽然她昨晚睡得很晚，并且是在极度困乏的状态下，可见生物钟的强大。
　　苏平远坐起来，看着小凡还在睡梦中，忽然脑袋有点发木，恍惚间有些不敢确认有没有跟了缘师太出去这一趟。
　　窗外忽然有人敲门，传来了性明师太的声音，她似乎有意小声喊着：“苏施主，起来了吗？”
　　“哦，这就来。”苏平远用手撑着床想下来，这一用力，肩膀连带着一阵疼痛。果然那一切还是发生过了的……苏平远在心里确认了一下。
　　小凡什么都没有听见，依旧睡得很香。
　　苏平远穿好衣服，轻轻打开门，悄悄走了出去，再把门掩好。
　　“师太这么早找我有事？”苏平远问。
　　性明师太双手合十，道：“打扰苏施主休息了，是了缘师太让我请你过去。”
　　“了缘师太……她的脚没事了吗？”
　　“休息了一夜，想必不碍事了。”性明师太答道。
　　苏平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师太你被人打了吗？怎么成熊猫眼了？”
　　性明师太连忙掩饰道：“我年龄大了，只要半夜被惊醒就睡不着了。”
　　“所以你是说被我害成这样的？”
　　“不敢不敢。”性明师太知道了缘师太对这个香客特别看重，当然不敢惹她。
　　两人一边走着，苏平远又问道：“师太今天找我是要做什么？”
　　终于听到苏平远问出这句话，性明师太立刻兴致勃勃地介绍道：“为了感谢苏施主那么辛苦地带她回来，了缘师太决定做一场法事，为施主全家祈福。”
　　“原来是这样……”苏平远微微点了点头。这是好事，她非但不会拒绝，甚至刚来的时候就有过这个打算。为全家祈福倒是不必，她只求父亲的病能尽快好起来。苏平远不信佛，可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会在心里默念菩萨保佑，大概是受到多年信佛的父亲的影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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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苏施主……”性明师太又开口了，“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跟了缘师太说啊！因为了缘师太不让我告诉你。”
　　“什么事？说吧。”苏平远问道，其实这时候她特别想说如果是这样你就别说了，不过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性明师太这个面子吧。
　　性明师太装作神神秘秘的样子，先是四周观望了一下，然后伏在苏平远耳边低声说道：“苏施主，你有所不知啊，其实了缘师太要做这场法事，庵里许多人都是反对的。”
　　“她不是住持吗？谁敢反她？”
　　“唉！怪只怪了缘师太修为太高，对人过于平和，她们才敢这样的。”
　　“那她们为什么反对做法事？”苏平远奇怪地问，“出家人不是经常做法事的吗？”
　　“因为了缘师太要做的是一场最大型的法事，凑齐九百九十九名僧众一起诵经，我们庵里人手不够，要从别的地方请人来。施主你想啊，即便是周围最近的庵堂也有几十里远，远的就更不用说了。人家来一趟不能白来吧？怎么也得给点辛苦费不是？”
　　苏平远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问题就在这儿啊！我们庵里不足五十人，其他的都要从外面请，普通的小师傅一个人起码就要给三千，更别说稍微有点地位的师太了。再加上做法事需要用到的各种材料，你算算，这一共得多少钱？”
　　“保守估计，至少得三百万吧？”
　　“对呀！”性明师太做出很夸张的表情，连连摇头，“虽说我们庵里经常接受一些施主的布施，日子还算好过，不过这三百万一出，今年所有僧众都得喝菜汤不说，就连明年庵里日常维护房屋的钱都先预支了。施主你看这些房屋，都是明清以前的，国家作为文化遗产，要求我们定期维护的，所以才一直不能拆掉重建。还有还有！殿里有些菩萨身子发黑了，需要重塑金身……”
　　苏平远打断了性明师太的话：“不用说了，这些问题想解决还不容易？三百万我出。”
　　“啊？真的？！”性明师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只不过按照了缘师太吩咐的，把一段话背给苏平远听而已，没想到这么轻松三百万就到手了。事实证明，了缘师太果然眼力好，这苏施主根本就应该姓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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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两人已经到了第二次了缘师太约见苏平远的房间门口。
　　“施主自己进去吧，记得千万别提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啊！”
　　“放心吧。”苏平远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又问，“对了，法事是哪天做？”
　　“嗯……好像是两天以后，外地僧人赶来需要点时间。”
　　“好。”苏平远没再多说，转身推开了门。
　　此时了缘师太正盘腿坐在地上，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
　　“师太。”苏平远叫道。如果换做从前，她一定会静静等着了缘师太念完经睁开眼了才说话，因为害怕打扰到了缘师太。可是自从跟了缘师太出去这一趟回来，苏平远感觉跟她的关系近了许多，说话也就随便多了。
　　了缘师太睁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道：“苏施主来了，请坐吧。”
　　苏平远在她身边盘腿坐下，问道：“师太应该多休息一下。”
　　“不碍事，施主在庵里呆的时间有限，不要浪费了。”
　　苏平远心想，其实就算你休息了，大不了我多呆两天嘛，为什么非得规定一个月整呢？不过看看了缘师太盘腿坐在那里，倒是跟脚腕没有太大关系，于是也就不管了。
　　了缘师太继续说道：“想必性明师太已经跟施主说了，我会为施主做一场法事。今天来，是想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
　　“师太不用这么客气……”苏平远道。听着了缘师太的话，苏平远忽然觉得好冷，虽然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却有相隔几万里的感觉。明明在山里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苏平远心中很是疑惑，不知为什么了缘师太一回到庵里便恢复了她之前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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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缘师太把一本经书递给苏平远，道：“法事要做一整天，这是其中要诵的一部分经文，要求施主和我们一起说出来，所以施主这两天把它背下来。”
　　“什么？！”苏平远惊叫。看着那里面密密麻麻并且看不懂的文字，苏平远简直想要撞墙。她知道诵经是一个字都不能说错的，这么多经文恐怕背半年都未必能背熟，了缘师太居然说背两天？！
　　了缘师太却仿佛觉得这一切都很平常似的：“我相信以施主的聪明才智，背下来这本经文不成问题。”
　　“可是……”
　　“施主抓紧时间背吧，饭菜我会让智若她们送到这里。这个房间很安静，平时不会有人来，是背经文最佳的场所。”说完，了缘师太继续闭上眼睛念经，不再去理会苏平远。
　　苏平远愁眉苦脸地翻着经书，念了起来：“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菩萨三万二千，文殊师利法王子而为上首。尔时王舍大城有一太子名阿阇世，随顺调达恶友之教，收执父王频婆娑罗，幽闭置于七重室内，制诸群臣，一不得往……”
　　了缘师太面色平静地念着经，心中却万分得意。她并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些什么，只知道把苏平远圈在这间小屋里很有成就感。
　　“汝今知不？阿弥陀佛，去此不远。汝当系念，谛观彼国净业成者。我今为汝广说众譬，亦令未来世一切凡夫，欲修净业者，得生西方极乐国土。欲生彼国者，当修三福：一者、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二者、受持三归，具足众戒，不犯威仪。三者、发菩提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如此三事，名为净业……诶？师太！我发现我这一段居然看懂了！”苏平远开心地说道。
　　了缘师太强忍着笑意，道：“这说明施主极具慧根，我没有看错人。不过只是读懂还不够的，总不能做法事的时候你拿着经书上去读吧？”
　　苏平远又沮丧起来：“我知道……唉！我继续背……佛告韦提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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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了一上午，背得苏平远头晕脑胀，可是看见了缘师太没什么表示，也只能继续背下去。
　　忽然，苏平远瞥见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一闪的，于是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念经。
　　小凡终于不耐烦了，在门外喊了起来：“平远！你在干嘛呢？都中午了，快点陪我吃饭！”
　　苏平远刚想回答，却听见了性明师太的声音：“苏施主在诵经，你若是在这里捣乱的话，我只能请你离开了。”
　　接着，苏平远听见小凡由近及远的声音：“平远！平远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