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穿世纪》醒初

11、叶子光了，冬天到了

　　亚路和米可都发现，罗哲川总是神神秘秘的。虽然这家伙做的事他们从来也不大能够理解，但是洗澡故意摔倒，特意跳进猎手们设下的陷阱里这种事，似乎也太难理解了。
　　亚路倒是隐隐约约能察觉这家伙在想什么，但就是冷眼看着，既不鼓励也不阻止。罗哲川折腾着想回家，本来就最担心亚路的反应，如今发现他根本没反应，一则高兴没人妨碍他，一则也生气。至于生什么气，恐怕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了。

　　罗哲川仔仔细细把自己从小到大念过的书想了一遍，任何有可能穿越的场景都不放过。可是尝试来尝试去，除了弄了自己一身淤青之外没有任何进展，只是每天早上怀揣着希望与俩玉米面儿饼子去喀什那里，用各种方法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然后带着失望和咕咕叫的胃回到村子里。周而复始。
　　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喀什那居然已是满目金黄。已经是深秋了。
　　罗哲川的记忆里，原始人就是一年到头都光着屁股满山野追兔子的物种，从来也没想过原来他们也有冬天，也要穿衣服，也要过年。
　　过年不叫过年，叫过阿库玛。这大概是一个庆祝丰收并且祈祷冬日能够平安过去的节日。村民大半还是靠狩猎采集为生，种植业很不发达，畜牧业基本没有，所以罗哲川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丰收从何而来。
　　问亚路的时候，亚路沉默了半天才说，其实这个村子原本大半是靠农业的，周围百里谁不知道米可的村子最擅长种稻子。但是四年前一支游牧部族将他们驱赶出了原本的家园，来到了这山里。山地不适合种植，只能操起爷爷辈留下的弓箭，重新开始狩猎。
　　阿库玛代表的是曾经的辉煌。
　　罗哲川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也能听出亚路的悲凉。亚路放下手里的兽皮，擦擦亮闪闪是眼睛，轻轻的问道：“罗德，你会来主持阿库玛的，对吧？你是全村的神，也是……我的神。”
　　罗哲川闻言心底一跳，勉强笑道：“当然当然。”
　　罗哲川想，要告诉亚路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想回家，那是早晚的事，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亚路最近变得很忙，每天见首不见尾的。米可告诉罗哲川，他这是在为冬天做准备。此地冬天不算太冷，很多年分都见不到冰雪，但是零度左右的气温对于衣不蔽体的村民而言也是够折磨人的了，谁也不想大冬天的还跑出去找吃的。
　　大自然的法则，冬天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所以村民除非是饿极了，是不会去狩猎的。
　　罗哲川这段时间算是看出来了，村民倒是想去狩猎呢，那也得要有猎物才行。这里大概是温带平原，有点小丘陵，村子就在丘陵地区。这种地方没多少大型食草动物，冬天进山的话就等着跟剑齿虎什么的打架吧。亚路就要趁着猎物没躲去睡大觉之前尽可能多的储备。
　　罗哲川身为神职人员，自然不必参加这些粗活，每天的工作除了吃吃喝喝接受膜拜之外多了一件，就是将村民送来的衣物挂到神殿里，对着一屋子奇形怪状的布片兽皮唱唱歌，然后再发回去。村民相信，这样一来衣服就会有神奇的魔力，在最寒冷的冬天也能让人暖暖和和的。
　　罗哲川沉默的看看送来的那些硬邦邦的兽皮跟能拿来打渔的粗麻布，十分怀疑这些东西的保暖效果。私下里问了米可，米可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不屑的撇嘴：“你居然怀疑这些衣服暖不暖和？有什么好怀疑的，当然——不暖和。”
　　罗哲川瞬间打了个寒战。
　　罗哲川想，他终于找着实质性的工作了。虽然对纺织工艺基本没了解，对鞣革工艺也是一窍不通，但是至少衣服的式样还是能改进一下的么。此地的衣裳基本就是一整块布，中间抠个窟窿，用来钻脑袋，旁边再抠俩小一点儿的窟窿，钻胳膊，然后腰上拿根绳子一系就算完事。就现代审美眼光而言倒是挺时髦的，可就是四面透风啊。
　　他觉得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但要是就这么挥挥衣袖什么痕迹也不留下，想起来不知怎么就觉得不甘心，至少也要给这些村民留下点儿什么想头对吧。想来想去，现代技术要实现是不可能的，但是做两件合身的衣服问题还不大。
　　以后考古学家来研究这个村落遗址的时候，忽然看见岩壁上画着个原始人穿着耐克新款，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罗哲川暗暗叹气，过了这个冬天吧，过了冬再想怎么回家的事儿。好歹一起共患难了这么久，都做了人家的大神了，一走了之也不大好。

　　罗哲川问米可：“村子里难道就没有针？”山顶洞人就有针线了，没道理这个勉强能打把青铜斧子的部落反而没有。
　　米可手里不停的往兽皮上刷油以防水，耸耸肩道：“以前有，但是后来被那群杀千刀的抢光了。针虽然原材料很容易找，但是制作起来也是一门技术，一般只有定居的部落才会，那群蛮子只会抢，哼。这段时间忙着填饱肚子还来不及呢，谁还想着做衣服啊。”
　　罗哲川点点头，终究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又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也听亚路提起过，他没详细说。”
　　米可一脸惊讶的看了看罗哲川：“他跟你说过？真稀奇。整个村子里就他还讳莫如深，四年了，别人怎么说也都走出来了，就他，还惦记着呢。跟个傻子一样。”
　　罗哲川半边脑袋说，探听人家隐私不好吧不好吧果然不好吧，另外半边却嘿嘿笑，喂，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
　　罗哲川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向邪恶势力低了头。相由心生，表情也渐渐八卦，往米可身边凑了凑，偏偏还要一副不经意的嘴脸：“啊？怎么回事？我倒是没怎么看出来。”
　　米可别有深意的看看他，道：“也不是什么秘密。四年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支游猎部落，看中我们村子的位置了，硬生生的把整个村子两百多口人都撵了出来。我们当然不甘心，打了一架，可是锄头斧子没人家武器犀利，终于还是败了。亚路跟他们协议，我们将地方让出来，他们就不能伤我们的人。对方口上答应了，转眼就掳走好几个女孩子。你没觉着村子里女人比男人少么。”
　　罗哲川自然就跟听故事似的。现代文明浸淫出来的家伙无法体会实打实的血肉之争，只觉得唉哟真神奇，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呢。
　　米可见他一脸向往就知道跟这小子是没话说了，翻了个白眼把一张皮子兜头扔了过去：“瞎想什么呢？好玩不？在亚路面前你可别乱说，亚路原本看中的女孩子也被掳去了。”
　　罗哲川吓一跳，一把拽下皮子，满脸八卦之光：“真的？怪不得怪不得，那小子年纪不小了还是孤家寡人，啧啧。”
　　米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抢过皮子继续刷油，恶狠狠地道：“你个死小子，良心是给狗吃了么！”
　　罗哲川一愣，自觉这么幸灾乐祸确实不像话，只得摸摸鼻子低头干活。米可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略微长长的头发，道：“那小子也真是，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罗哲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肚子里将这几个音节又重新整理一遍，发现没有一音多词一词多义的现象，然后叹气，果然语言还是很高深的一门学问，这不，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法子完全听明白啊。
　　米可看他一脸感叹，又用力揉了揉那厮的头发，心里暗道，老弟，不是姐不帮你，是这家伙还完全没开窍呢，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