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故事》从关越

16、王耀的安排

　　几天过后，王耀将亚瑟送出了将军府，他跟吉尔定好了房间，决定让亚瑟在艾斯维尔宫好好疗养。那里的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又鲜有人打扰，专供王室成员休憩避暑之用。吉尔伯特开始不解，王耀怎么会送一个罪犯去疗养，哪知王耀笑着说，亚瑟是抓着伊万把柄的重要人物，就算死也要在救了伊万或者此事了解过后，简言之，现在还不是惩处关押他的时候。
　　吉尔没有被王耀的话蒙在鼓里，但却也找不到特别可疑之处。虽然他也听说了些王耀和亚瑟的事情，但还不至于对此产生过多的怀疑。何况他吉尔伯特是个大方的人，别的人可以拒绝，对他从小的剑术导师又怎么能够如此无情呢，想着现在父王和母后还在游山玩水中，这点事情自己还是可以做主的，便点了头应允。送走亚瑟的那天，王耀请求觐见了王子，说是有重要事由。
　　他记得吉尔伯特，当然吉尔也记得他。
　　进门的时候，王耀看见了那柄挂在墙上的剑，通体白色，还微微散着光。那是他当年送给吉尔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他一直这样以敬重的方式保存着。酒红色座椅开门就能看见，还是一如既往地彰显着王子直接单纯的思考方式。当侍从关上门，王耀才开始注意吉尔伯特的背影，现在的他变得更加帅气了，原先傻傻的莽撞现在看来反而有些张狂的意味。
　　“这次是什么，王子殿下我可是把艾斯维尔宫的‘通行证’都给了你！”
　　“是啊，我还想要更多呢！”
　　“什么，不给！”
　　“小气啊~”王耀笑着，他分明是在逗吉尔玩，从小他都是这么有趣。
　　难为了吉尔每次都头脑简单地当真计较，不过今次没有。王耀感叹着，毕竟长大了呀。走到旁边的会客椅边，王耀等着吉尔伯特先入座。
　　“吉尔，你还在乎我多少？”这问题问的，听起来好暧昧。吉尔伯特的表情一时有些木乃伊化了，“我只是想知道接下去的谈话对你有没有吸引力而已，我已经有…伊万了不是？”王耀吟吟笑着。
　　{这个人，果然本王子殿下还是讨厌他！}
　　“有话快说啊，你这个帮助敌人的家伙！”
　　“不要那么大声啊，别人都听见了。”
　　“切！”
　　王耀走到房间的几个角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又把窗帘都拉了起来。回到座位上，他身子倾斜着靠近吉尔，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私通魔法协会黑术士和王庭重要官员的信件我都已经收好放在了伊万房间的床下，他的地窖里还存放着几百件违禁武器，你要先抓了法师再去查抄那里。”
　　“什…什么？”吉尔伯特莫名其妙，王耀上来就是无法让人理解的话语，什么私通魔法协会，什么违禁武器，他是在说将军府里吗？
　　“嗯…你不是一直想除掉布拉金斯基家族在王庭中的势力吗？”望着吉尔伯特的一脸不明白，王耀解释道。
　　“是的…什么！难道说伊万他真准备造反？！”
　　“你轻一点！”
　　“唔…”
　　王耀接着说，“如果你觉得这些情报和信物对你确有价值，那么，王耀能否在此请你帮个忙。”
　　那么长时间不见了，为何一见面却都有如此重要之事，话说也从没见他主动提起可以陪他练练剑什么的。吉尔伯特的眼里映着王耀那张分外严峻的面孔，有种说不出的不爽。
　　[这人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想到本殿下么。]
　　“说啦！”
　　王耀会心一笑，“请协助我完成我最后的心愿。”
　　没有想到会被这样拜托，吉尔伯特第一感觉是感伤，为什么，因为王耀用了最后这两个字。
　　“什么最后，好像你要去死一样！”
　　“我已经死了。”
　　惊讶地等着王耀，吉尔伯特半天说不出话，他没听错吧，已经死了？难道王耀又在调侃他？这个人喜欢危言耸听，记得他以前说过，心死了也是死。
　　吉尔故作镇静，拉拉衣领，他才不要老是被某人耍得团团转，“本殿下从不解决心病，不会！”
　　“没有那个意思，吉尔，我真的已是死人，身体是伊万当年保存了好久的，灵魂也是他用了禁术召唤复原回来的。”王耀转头，“难道你就从没怀疑过我的样貌和年龄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又不是神仙妖怪，只是一个普通人。”王耀解开领口，让吉尔伯特看留在身上的五个映点，非常不清晰但仔细辨认还是可以看见的，那是东方的一种召唤术所留下的印记。
　　“所以，这真的是我最后一个愿望。”王耀眼神透露着些许的哀愁，他笑着却从未感到笑的温度。吉尔伯特不需要再确定这是否是真假，他看王耀的眼神就知道。
　　“好吧，那你说。”他下意识地往周围望了几眼，垂下眼帘。
　　“我需要救两个人，但代价很大，所以希望你可以配合我。”王耀没有具体说明什么，“十天之后是除夕，那天会发生很多事，听到了不要马上采取行动，但一定要在第二天6点前派兵查抄伊万府上的那些通敌文件和黑魔法师，然后在查抄他的违禁兵器。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铲除掉布拉金斯基家族的势力了。”
　　“……为什么”
　　此时此刻到底应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王耀的这番话，吉尔伯特只觉得突兀，从来在他的眼里王耀都只会向着那个叫伊万.布拉金斯基的白毛，他忘记了，其实他的毛比伊万还要白（耀：……）。
　　“但我求你的是另外两件事。”
　　“……”
　　“请以协助国家惩处叛乱者的名义恢复亚瑟的爵位。”
　　吉尔伯特因恍然大悟而发出了轻微的哼声，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原来王耀这个家伙真的移情别恋了，为了救亚瑟真的抛弃了伊万。吉尔的头冷不防被王耀拍了一下，他斜眼摆出一个鄙夷的表情。“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捉拿伊万。”
　　“哈？”
　　吉尔伯特的头再次被王耀敲了一下，“别发出那种傻傻的声音，好像笨蛋一样…”
　　如果当时有另外的人在场，他一定会记得那时王子殿下的表情，那是夏季暴雨洗礼过后的傍晚，散发着闷湿的热气却带着点凉意。王耀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叫他笨蛋了，以前的他听到总会暴跳如雷。
　　因为那时候，他的手是热的。
　　“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粗枝大叶未必就不懂得感受细致，吉尔再迟钝也能感受到王耀那毫无温度的身体，他又怎会如此波澜不惊地相信王耀已死这样的事呢。
　　但是，王耀的手，是死人的温度。
　　“吉尔？”
　　王耀不明所以，只觉得是吉尔被自己打得有些疼痛，小时候他也会这样叫疼。可他忘了自此已经过了几年，那时候的人又怎会真的如童话故事一般一成不变。吉尔伯特爽快打掉了王耀试探的抚摸，除了衣袖，他不再用自己身体的任何一点去触碰王耀。
　　“我没事！别瞎操心。”
　　他害怕再触碰到那种温度。
　　王耀微微笑继续说下去，言语中充满了腥风血雨，却淡然含笑。他的来回踱步声回荡在周围，让细听之人只觉得内容令人毛骨悚然。那天下午过去了将近5个小时，吉尔伯特才从王耀那里得到解脱，而王耀也带着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欣然离开。
　　结果，王耀到底最后对他说了多少事实，谁也没能知晓。王子殿下对此事闷声不吭，表情胜似严重。不过没多久便用他一贯的大咧狂笑一笔带过了。他没有目送王耀离开，只是把他送到房门外便不再回头。那样的背影着实让他难受，吉尔自己感叹着，原来他也有不可承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