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夜晖》day day up

53、第 53 章

　　在林中徒步五日，走水路一日，便到竟陵。

　　虽说是第一次坐船赶路，明心倒没有任何不适，一览无余的江面，偶尔掠过水面的水鸟，这万般静谧秀美的风景，略略吹散了连日赶路身体的疲惫，以及心中不时隐现的愁苦。

　　“马上便到竟陵，不知那人作何反应，你倒是悠闲得很，一点也不担心吗？”

　　明心正试着伸手碰触冰凉的河水，听到身后传来褚渊淡薄的声音。回头看到褚公子面容微青，有股病弱的秀美，与这风景不甚般配。思及此明心忍不住笑意。

　　“我只是受人所托，把东西送到竟陵，要如何处置，与我何干？”

　　听到明心如此说，褚渊倒微微诧异，“东西与你不干，那你该何去何从，没有想过？”

　　“我自然是留在竟陵等刘睿。”
　　“你觉得他还活着？”
　　“他没死。”

　　看着明心倔强地看着自己，褚渊嘲弄地撇撇嘴，不屑与她争论。家书来报，江夏王刘义恭追击数里，刘睿被逼跳崖自尽。是死是活，只有老天知道。

　　忍不住胃中一阵翻搅，褚渊以手掩嘴，听到明心轻笑有些羞恼，叱道，“没规矩的婢子，见到主人不适还敢嘲笑，若在平日定叫你吃板子。”

　　本来说道刘睿明心心里很不好过，看到褚渊如此狼狈地晕船，明心强忍心痛调笑于他，这几日的相处不说得两人交情多么好，但也让明心认识到，这人表面的庄重清高下，有一颗有点幼稚的少年心。

　　“这船上没板子只有船桨，用那个？”明心有点小机灵地建议到。
　　“你！”见她不求饶，褚渊佯装恼怒，横眉冷对。
　　“要不少爷赏我两个耳掴子解解气。”明心把一张春光明媚的脸凑到褚渊跟前，有点无赖地看着她，就是两眼中的雾气透露着她此刻的强颜欢笑。

　　“无聊。”褚渊伸出一个指头点上明心的额头把她推远了一些。
　　“不打？那我可睡觉去了，别后悔啊。”明心连蹦带跳地走入后仓，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卸下一脸的微笑。明心揪住了自己的衣襟，感觉喘不上气的憋闷。刘睿，如果你丢下我，这世上真就只剩我独自一人了。

　　初到竟陵城，明心还是被这座城市的繁华和朝气所震撼。在朝中经历如此巨变，各地势力敌我不明蠢蠢欲动的时候，这座城好像世外桃源般，完全不受外界喧嚣影响，自给自足地生长着。

　　“好歹也是都城出来的，能不能矜持点？”众人在水上行走一日，刚踏上陆地的踏实感，再加上竟陵的繁华，让大家不禁都不合时宜地有些兴奋。看到明心兴奋的红扑扑的脸蛋，两眼放光地挨个巡视街边的铺子，褚渊高冷地提醒道。

　　明心正摸着摊贩售卖的小玩意爱不释手，闻言回头不忿道，“我一个女孩家就算在都城也出不了门，就是没见过世面。”说罢举着一面做工精致的铜镜到褚渊鼻子底下，“公子见多识广自然不在乎，不如怜惜怜惜奴婢，送个念想給奴婢日后怀念您。”

　　前几日逃亡赶路的谨慎不再，又经过这几日的亲密相处，明心对褚渊产生了一种长辈和同伴的依赖感，本只是开玩笑地闹他一闹。谁知道褚渊面上划过一丝不明情绪，认真地看着眼前的镜子，竟真的掏钱买了下来。

　　“马上便到竟陵王府了，你是得照照镜子收拾下自己，免得給你主子丢人。”褚渊把镜子夺过来往明心脸前一照，“看看你这张脸，几天没洗皮糙肉厚了。”

　　明心把镜子翻转过去道，“公子，你真的也该洗洗脸了。”本想拿镜子拍在这位褚公子秀气的鼻尖上，后来还是觉得有些逾越，便从褚渊手里拿过镜子收进怀里。

　　侍从们对于自家公子与这位女子的随意调笑方式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现在的麻木，都跟没看见一样，只是警觉地环顾四方，护着二人快步前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