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夜晖》day day up

54、第 54 章

　　刘诞看到不请自来的这二人，内心无疑是复杂的。常年从军的习惯使得他即使坐着，也是背脊挺直。但是这二人的来意，却使得他无端弯了弯腰，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尽管窗外阳光明媚，却不禁有眼前一黑的感觉。

　　这几年跟着三哥先是镇守边疆，然后京城内乱，他跟三哥一路千军万马势不可挡杀到河南境内，都到了皇宫外，他为什么不进去，而是自请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竟陵。就是为了避嫌。

　　现在看来，他虽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却总有人认为，他应该有。

　　无奈地以手指叩击桌面，他问道，“褚兄，依你的意思，如我有意，你褚家便放弃三哥，辅佐我夺位？”

　　褚渊听刘诞如此直白，也是淡淡一笑，眼里透着自信的光，“这个自然，我不远万里面见于你，也就是要证明褚家的诚意。”

　　刘诞皱皱眉没说话，看到褚渊旁边站着的明心，也是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救世主一般。褚渊继续说道，“延明，你我同窗数十载，才华无人能及，你们刘家虽是子嗣兴旺，但若是为了这天下百姓，我认为，你比你三哥更适合那个位置。”

　　听到如此的称赞，刘诞也并未显露出欢喜，轻叹一声，“才华又如何，太子殿下无才吗？二哥无才吗？如今尸骨可有人收敛？我退，一是无意同三哥争，二是不想再看到我刘家兄弟为了自家的皇位流血。”

　　听刘诞提及刘睿，明心忍不住想大喊，他没死！怎需要有人收尸！被褚渊一个眼神震慑住。自从进了这房间，褚渊的态度就无比的严肃，与前几日差别甚大，明心感觉这低气压，有些喘不过气来。

　　刘诞看到明心两眼喷火地瞪着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回想说出话，明白了症结所在，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她。“你不是说太子殿下有东西托你交付与我？拿来吧。”刘诞向明心伸出手，等着她的反应。

　　明心手心攥着包裹都湿了，就等着他这一刻。她郑重其事地将包裹从身上解下，缓缓走到刘诞面前，放下，慢慢打开，首先看到的，便是一枚玉玺，下方，平整地卷着一册诏书。

　　刘诞挪开玉玺，摊开诏书，太子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刘诞回想起幼时学堂，太子的书法经常受到先生表扬，父皇也是赞不绝口。他跟三哥，还向太子要过一份家课回去临摹。

　　明心自然也是认得这字，看见不禁眼眶含泪，脑中闪过城楼上太子残破的尸身，用嘴咬住手腕生生把哭声忍了回去。刘诞却突然将诏书扔进了一旁取暖的火盆中。

　　“明心！”随着褚渊一声心惊的呼喊，明心扑过去想将诏书抢出来，被刘诞一把拉住撞在了他身上。

　　“为什么！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明心腾出一只手狠狠打在刘诞脸上，想打掉他一直不在乎的神情。为什么别人都想要的，他却不要？

　　莫名其妙挨了这一下，刘诞只能用另一只手控制住明心，“放肆！我兄弟之间的事，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指手画脚。”一向脾气温和的刘诞也不禁被明心的无理取闹惹怒，冲她阴沉道。

　　褚渊忙上前分开两人，将明心挡在身后，他深知这刘诞，虽是一名儒将，真要发起火来明心的后果也不堪设想。“延明，经过如此巨变，她一个女孩家带着这些要掉脑袋的东西来找你，你多少体谅一下。小女孩无知，说出的话没有轻重，多担待。”

　　刘诞脸上还有些火辣辣地疼，看褚渊这么护着明心，也便不再计较，只是不解褚渊为何将如此重要的谈话袒露在一个奴婢面前。想着便又瞧了明心一眼，这明心被褚渊护在身后，揉着被刘诞抓疼的手腕，沉痛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不求上进的学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