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夜晖》day day up

52、第 52 章

　　为了避人耳目，褚渊决定取山道南下竟陵，随从的二十多名仆役他只留下五六个精锐心腹，其他都打发回建康。

　　在他们在山野中露宿的第一日，便被人包围了。明心看着在夜色中向他们缓缓靠拢的人影，不自觉地缩到了褚渊身后。

　　抬头看褚渊，半明半暗的月色下，他倒是显得很气定神闲，还有时间鄙视地低头看了看明心，示意她放开揪住不放的袖子。

　　来人十几人，慢慢走出丛林，渐渐地聚集到褚渊跟前，然后呼啦一下，竟然都跪下了。“少爷。”为首之人向褚渊恭敬地行礼，并从胸前摸出一封信交给褚渊。“属下此次奉命前来，并不是来劝少爷回头，只是自少爷走后，建康城风云多变，老爷特休书一封命属下呈上，是去是回，请少爷看过后定夺。”

　　褚渊伸手接过信，看了半晌，眉目微蹙。明心见这表情，猜想信上内容多半不妙，刚想从后探头看看内容，褚渊直接把信丢进了身旁的篝火中。

　　“你回去转告父亲，褚家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请他相信我，此行定有收获。”褚渊疲惫地挥挥手，一行人渐渐后退又引入身旁的密林中，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当天夜里，明心摸着胸前的包袱，思索着褚渊，总觉得心神不宁。想到当年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妹妹，诱骗自己代替褚怀秀被歹徒绑架，想到刚才他说道褚家的立场，便想不明白刘睿为何会把后路安排在褚渊的身上。他为什么也要去竟陵？去做什么？

　　明心悄悄地起身，看到旁边背对自己躺在篝火旁的的褚渊，靠树而眠的侍从，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呢？不知道是听到了她心里的想法，还是被明心盯在后背的灼灼目光吵醒，褚渊竟然转过身来，一双冷眸无比清醒地看着明心。

　　一时间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说话。僵持了一会，见明心竟然没像平时一样被自己的目光震慑，褚渊只得无奈地先开口，“别用这种防贼的眼神看我，你就算信不过我，也该相信刘睿。”

　　“你一向与他不合，为何要答应接应我们？”既然他有心说，明心决定趁此机会问个清楚。

　　“他与太子势败，性命不保，我却不能看着淮秀受他牵连，因此我去向他讨了一封休书。他借此与我做了这个交易。”褚渊索性开诚布公。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竟陵？”明心继续乘胜追击问道，拧眉问道，“你还说你没翻过我的包裹？没看过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

　　褚渊不屑一笑，火光下弯弯的嘴角好像在赤裸裸地嘲笑明心的智商，“本来不知道你要去哪里，看到你那么宝贝身上的东西，正好朝中的谣言…那么还需要我猜吗？”

　　“那你呢？你是送我去竟陵，还是本来就打算去竟陵？”

　　似乎是被明心一环扣一环逻辑严密的问题惊艳，褚渊眼中闪过棋逢对手的欣赏，“听闻你大病一场后不符痴愚，今日领教了，果然聪慧过人。”没有正面回答明心的问题，褚渊抬头看看月亮，“刚才的信里说了什么你知道么，圣上封淮秀为明妃，半月后入宫。”

　　转过头来，褚渊俊美的脸孔一半隐匿在黑暗中，一半被篝火照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让明心心中一惊。“刘睿的一儿一女已被处死，淮秀，已经疯了。”

　　似乎是被这么多有悖人伦的消息冲击傻了，明心愣愣看着褚渊。“褚家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褚家选刘骏，而我…”

　　“家中如此巨变，你为何还执意去竟陵？”明心不解道，又不敢用太苛责的语气惹的褚渊不快，“你应该回到亲人身边一起渡过难关而不是…”

　　“褚家对圣上来说还是一股不可或缺的稳定朝局的势力。”褚渊淡淡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见褚渊几次欲言又止，明心不禁有些心烦，恨他总是话说一半，性格真是别扭。

　　见明心一双美目在火光中映射着希冀的光彩，褚渊心思一滞，为何今夜如此有倾诉欲，与这不相干的人说这许多心事，褚渊挥挥手结束谈话，“总之你我目的一致，你且安心便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