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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黑桃K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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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箱
黑桃K 05
又是两枪,前方的出口打开了。西门济世直冲出。
白鸮在后面下达了命令:“活的就好!不要手下留情!”
马车还停在原处,西门济世一枪打断马扣。马匹惊奔,他在跃上马背的一瞬,被一名死士的子弹打穿了左肩。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差点跌下飞驰的马匹,幸好他及时俯下身,没有跌落。
死士们也纷纷跨上马,在后面追赶。
鲜血洒了一路,西门济世掏出手帕捂住伤口,防止飞溅的血滴暴露他的踪迹。
真该死!到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人逃出来吗?
“杰森……”
西门济世念着堂兄的名字,回头望去。月光下,马道上烽烟四起。滚滚的马蹄声正从背后急速接近。趁着马匹拐弯的瞬间,西门济世纵身飞下马背,滚进了道旁的灌木丛。他的马仍然向前飞驰。他缩进灌木,眼看着死士们追赶那匹空马而去。他悄悄往身后退,一直退到看不见道路,转身疾走。如果他没记错,这片灌木的深处应该有一条小径,正是他上次逃跑的那条小路。
钟鸣,夜更浓。
空气中混着的死亡气息与风中吹来的邪恶味道,让西门济文觉得熟悉又厌恶。
又是一声钟响,西门济文张开了眼。与此同时,他右脸猛挨了一巴掌。他惊愕地抬起眼,只见周仁站在他面前,而他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一张椅子上。
“浑蛋!”周仁又给了西门济文左脸一巴掌,“我看到你就不爽啊!”
“是、是你?”
余光扫到墙壁上古老的人类尸骸,西门济文吓了一跳。他仔细打量起置身的地方。这是个宽敞的长方形房间,墙壁由粗重的大青砖垒砌而成,于头顶形成一个半圆的拱顶,支型大吊灯从上垂下,无数蜡烛照亮这可怖的空间。由于岁月的侵蚀,墙体变得凹凸不平。即便如此,那些骸骨还是顽固地挂在上面。两侧墙壁的下方,钉了一层层的木板,木板朽烂,夹层间塞满同样朽烂了的棺材和尸骸。
西门济世记忆的闸门顿时被打开:“这、这里是……”
“没错!上次都是因为你,害得我被舅舅处分!我身上的伤口可是到了现在都隐隐作痛呢!”
西门济文瞪着周仁。此时,他的头脑混乱极了。他发现他的记忆停留在了和堂弟在淑媛表妹的化妆晚会上遇见喜秋的一刻;他记得他们跳了舞,喜秋说想让他看一样东西,带着他穿入了漆黑的走廊,他们一起走进一个房间,然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回到这里让你这么不满?”周仁同样瞪着西门济文,“难道你忘了,今天可是你自愿跟我来的!”
“什么?!我怎么可能……”
“噢?不仅仅是你自己,你还把那冒牌伯爵也带来了!”
“济世?!他在哪里?”
周仁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反正你也活不长了。”他故意把话顿了一下,看到西门济文眼中燃起怒火,他满意地说了下去,“我曾对你说‘西门府邸有舅舅的人进去了’,对吧?那个人其实就是你啊……”
“胡说八道!那是郑果夫!我早就知道了!他被你们利用、又被你们杀死!凶手!”
“不,那家伙只是个小插曲。你才是舅舅真正安插在‘伯爵大人’身边的眼线……”
“住嘴!”
戴着面具的西门登荣突然走进来,愤怒的声音把周仁和西门济文全都吓住了。
“阿仁,你该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周仁不甘心地往后退了一步。西门登荣随即一招手,两名死士把被困帮住双手的齐舒安和喜秋推了上来。
“济、济文哥?!”“济文少爷?”
两人大吃一惊。西门济文也非常惊讶:“你们怎么也……”
“那么济世少爷呢?”齐舒安迫不及待地发问。西门济文懊恼地摇了摇头。
“寒暄结束了吗?”
西门登荣打断他们,向身后发话:“鸮,开始吧?”
“是。”
左脸受伤的白鸮拿着一只注射器从众人身后走出,朝西门济文走近。西门济文盯着他,眉心凝结了一滴冷汗:“你?!”
“你们要对济文少爷做什么?!”“住手!”齐舒安和喜秋挣扎着朝白鸮叫喊,可是一身雪白的年轻医生置若罔闻。西门登荣做了个手势,两名死士立刻将齐舒安和喜秋打昏过去。
这诡异的房间里只剩下白鸮的声音在回荡。
“放轻松?”年轻医生朝紧张到了极点的西门济文微微一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手术——不,连手术都算不上。”他说着,将注射器推进了西门济世的胳膊,。
“感觉到困倦了么?”在药液注射完毕后,白鸮发问。西门济文一脸睡意,没作答。
“请看着我的手指?”
西门济文茫然地照做。白鸮检查了他的瞳孔,然后指向昏迷中的齐舒安和晏喜秋:“看到那两人吗?”
西门济文无声地点头。白鸮于是以缓慢的语速说:“请您回去告诉伯爵大人,若想换回他的友人与未婚妻的性命,请他明日午时到教会医院后面的空地来。”
西门济文依旧点头。白鸮的声音没有停:“您没有在教会医院见过我,也从没在那里见过一个与我容貌相同的医生;以前到府上拜访、为您诊治的,另有其人,长得和他很像。”白鸮指向了齐舒安,“您只记得他姓白。”他停顿一下,看到西门济文微微点头,才又说下去,“在您的潜意识里,您仍憎恨着夺走了您在家族中的荣誉和地位的堂弟。您暂时还不能让他看出您的恨意、并且还要装出对他万分关爱,因为您必须和我们一道行动。当您听到我们的信号,就是您动手的时机……”
西门济文不发一言,又茫然地点点头。白鸮给他松了绑。他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在白鸮的指引下上了西门登荣的马车,一名死士作为护卫随之同去。
马车把西门济文放到栗树林大道上,然后离去。西门济文茫然地向府邸步行,漆黑的夜里,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具会动的死尸。
突然,从一侧的林子冲出一个人,一下子扑到他身上,让他如梦乍醒。
“杰森?!”
“啊!是、是济世吗?”
一阵头晕目眩,西门济文扶住了额头。
“你没事吧,杰森?”
“噢,我能有什么事?”
西门济文的目光投注到堂弟身上,他大吃一惊。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吃了一惊。他看着西门济世,往后退了几步。这时候,他注意到了堂弟肩膀的伤:“你受伤了?怎么搞得?”
西门济世面色苍白地摇摇头:“我们回去再说。”疼痛已经让他无法再支撑。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到堂兄毫发无损,他只想谢天谢地 。
“好吧,我扶你回去。”
两个人平安回到伯爵府。
看到受伤的西门济世,管家孙山差点就昏倒过去。他急忙去找齐舒安,却想起医生与主人们在一起,于是命人给医院打电话。西门济世适时阻止道:“别打给教会医院。”管家不明白主人的用意,不过严格执行了主人的命令。就近诊所的医生很快赶到,为西门济世包扎了伤口,应西门济世的要求又给西门济文做了简单的体检。
医生离开后,西门济世坐在一楼的客厅里问他的堂兄:“乔治亚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昏倒的喜秋怎么样了?”
“喜秋昏倒了?”西门济文反问,不等堂弟做出回答,他醒悟,“怪不得!”
“你们——你们走散了吗?”
“一言难尽!”西门济文摇摇头,“我只记得,叔叔让我告诉你,若想换回友人与未婚妻的性命,请你明日午时到教会医院后面的空地来。不过济世,你千万不能去!那太危险了!”
西门济世沉默了。他依稀预见到这样的结果。他的视线游移地落到西门济文身上,他盯住了对方,忽然问:“杰森,你对我继承西门家伯爵头衔的事,有什么想法?”
西门济文被问得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从没想过由你来继承这个家吗?比起我来,你更适合这个位置,不是吗?”
“倒、倒是没错,不过大伯的遗嘱写得很明白,我尊重法律。况且你还年轻,将来说不定比我强,毕竟杀害大伯和老齐桥的凶手是你找出来的。”
“也就是说,你对我没有任何怀疑?”
“没有。”西门济文迎上了直视他的堂弟的眼睛,“你很称职,只是还年轻。”他的目光透着坦率,让西门济世松了口气。
看!果然是药物的作用吧?西门济世想。
“济世?”
堂兄的呼唤让西门济世回过了神。
“谢谢,杰森。”西门济世朝堂兄笑笑,径自上了楼。他敲响了西门济武的客房,房里没有回应,他只好推门进入,可是房里不见人影。
“杰夫?”他轻声呼唤。
隔壁传来西门济武的声音:“你们回来了?”
“噢,我忘了你在看管你的俘虏。他还老实吧?”
“当然。”
“那太好了。可以的话,能请你出来一下吗?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西门济武点起一支烟,笑了:“吼,真稀奇,你请求我?是什么?”他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西门济世谨慎地关上房门,对他讲述了今晚发生的一切。
听完讲述,西门济武一符预料当中的表情:“所以你想让我干吗?”
“我想请你明天午时把婶婶和简小妹妹,带到教会医院后面的空地去,就是天主堂前面的那片空地。”
西门济武皱起了眉头:“你说的简是——”
“叔叔的独生女。”
“哈!那是淑娟小妹妹!”
“别管她叫什么了。总之,不管用什么手段,请你务必把她们带来。”
“喂,难道你想……”
西门济世看着这位堂兄,没说话。他坚定的眼神已说明的他的决心。
“不好吧?就连我也觉得太卑劣了。”
“的确很卑劣。可我们别无选择。”西门济世说,“叔叔手中的两张牌都很重要,那样的话,我们只有用点手段找到王牌——就像你说的,老千。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在赌局中获胜的机会,我想胜负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西门济武有点被震惊。他打量着堂弟的脸,确信对方没有吓唬他,在脚下捻灭了烟。他笑道:“算了,不管你是谁,我可算服你了……”
“如果你帮我,在胜负分晓后,我愿意告诉你我的所有秘密。”
“那留给别人听吧。你只要把你在牌局中出老千的方法告诉我就好。”
西门济世也笑了:“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