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久违的奴隶生活 ...
-
“你跟你师兄的关系真奇怪。”龙泽灵铲下一株荠菜扔进篮子里，没好气地说道：“有时候他对你好像挺好的，有时候又变着法子折磨你。这请他帮忙就得还债的规矩，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出来的。再说那天都从老鸨那边搞了那么多银子了，这小子还坚持既然已经欠了一百两，就得乖乖当他奴隶还债，真变态。”
前日从花船溜出来之后，一行四人打算先去菏泽天香山庄碰碰运气。上路之后不久，金诚就重提了孟无忧该给他做十日奴隶的事。这一日到了滁州，金大爷说想吃新鲜的荠菜肉的馄饨，还指定要他的小奴隶亲手从土里挖出来。奴隶孟无忧正式走马上任，挎着小篮子带着龙保镖到山上开始尽职尽责地挖荠菜。
“大姐头，你说得真是太精辟了。”孟无忧用袖子擦了擦汗，顺便也把一株刚挖下的荠菜扔进了篮子里：“我小的时候总觉得师兄对我苦大仇深，每天都不给我好脸色看，理都不理我。我想想，我们上了山之后两年，他都没跟我说过话，我好生无聊，只能跟婢女姐姐玩儿。”
“后来怎么又搭理你了？”
“嗯，反正一开始也不是啥好事吧……有一天他突然来找我玩，我还挺高兴的——那时候我才五岁，山上都是比我大好多的婢女姐姐，师兄却比我只大五岁，又是个挺好看的男孩子，我当然喜滋滋地跟着他跑了。嗯，你别笑，我小时候曾经被师兄的美色深深迷惑过啊。”孟无忧望着天，索性甩开铲子在地上坐了下来。
“后来呢？”龙泽灵也在她身边坐下。
“后来啊，他说要带我去后山看好玩的东西，我就蹦蹦哒哒跟着去了。在林子里转悠了半天，他都不怎么理我，我就自个儿一边走一边玩，看到一丛野花开得好看，就蹲下去采花，站起来拿着花想问他好不好看，却找不到他了。”孟无忧揪过一根野草，无意识地在指间绕了开来。
“这家伙居然把你一个人扔在后山？”龙泽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十岁的金诚居然对五岁的孟无忧做出这种事。
“嗯……他自己是没承认过啦，后来跟师父说是没注意我没跟上，走开了才发现我不见了，立刻回去找我，可是我已经不见了。不过师父没信他，狠抽了他一顿。”
“那你信吗？”
孟无忧没做声。她记得那时候一直在等，手里紧紧拽着那朵黄色的小花儿，等着师兄回头来找她，那么她就可以站起来笑嘻嘻地问问从来不对她笑的师兄这朵花儿好看不好看，可是一直等到太阳落山都没等到。
后来师父带着大家来找她了，她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等着。看着被师父瞪得抬不起头的师兄，她笑嘻嘻地举起手中的花递给他，想问问他好不好看，才发觉花儿早就蔫了。
有点让她想不通的是，师兄拿着那朵蔫了的花儿愣了一会儿，突然在她面前弯下身，低声叫她上来。她受宠若惊，连忙爬上了他的背，小小的手臂紧紧环着师兄的脖子咯咯笑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自己已经记不清的话，他不说话，却背着她走得很稳很稳。
她以为，师兄以后也会对她这样好的。可是后来师兄虽然变了，却是越变越奇怪。
龙泽灵见她一直不答，心里早已猜出了个大概，又问道：“后来呢？我看他现在对你应该比小时候好多了吧。”
“算是好多了吧……不过就像你的说的，有时候他对我挺好的，有时候就爱折腾我。那天过了以后，他就一下子从对我不理不睬变成老来招惹我。今天在我鞋里塞条毛毛虫 ，明天在我杯子里撒点盐，缺德的事不知道干了多少，还老爱揪着我的小辫子玩儿……唉……”往事不堪回首，孟无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更别提那奴隶的破事儿了。这次是在外面，你们两个又同行，没那么夸张，以前他大爷要求可高了，每天要我一边喂他吃饭一边声情并茂地赞颂他，每天的内容还不能重复两句话以上。你知道吗，那段时候真逼我背了不少书啊，我记得有一次把《洛神赋》《硕人》几篇比较经典的改装扩写了了一下居然够用七八天，他听得还挺乐呵……”
龙泽灵头上淌了几滴汗，眼前浮现出巧笑倩兮翩若惊鸿的金诚媚态横生的样子。
“这么说你师兄果然是变态啊……”转念一想，记起以前听家里丫鬟聊天时说起的话：“不过我以前听人家说过，有的男孩子就喜欢捉弄喜欢的女孩子。其实我觉得你师兄倒是挺在意你的。”不然也不至于派这个小奴隶出个门还指定要她跟着。不过因为孟无忧沦为奴隶主要还是因为救自己那事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她心里一直有些愧疚，当下自然也就爽利地答应了。
“师兄自然在意我，要不然师父会抽死他。”孟无忧说着，拿起铲子又开始挖荠菜。挖了两棵荠菜，她才低声说道：“其实我也知道师兄虽然爱逗我玩儿，大多时候对我却是很好的。只不过我从小到大总是想不透他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因为想不透，有些时候总是怕得紧。”
“放心啦，你师兄虽然变态了那么一点，还不至于会把你怎么样。”龙泽灵也开始继续帮忙挖荠菜。她又不笨，那天晚上王官人想占孟无忧便宜，自己想抽她，金诚两次干预，显然是宝贝她得很。
孟无忧微微一笑：“大姐头，我发现你人虽然凶了点，倒还挺温柔的。”她从来没怕过他会伤害她——她坚信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这么做，他也不会。从他带着她一路风尘到云雪山拜入师门时她就这么坚信。即使那一路上他一直冷面相对。
所以那时候她等得住，拿着那朵花儿，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只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回来，让她微微有些失望。
她怕的是一些另外的东西。她已经可以催眠自己多年不再去想的一些内心的蠢蠢欲动，被龙泽灵那么一说就快要死灰复燃的东西。但那样太麻烦了。还是这样，做他的师妹，有时候被他疼，有时候被他欺负的师妹，这样最好，什么都不用多想。
龙泽灵脸红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眉尖一蹙，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东西，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抱着孟无忧跃上了附近的一棵树。
“怎么啦？”孟无忧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有些不对劲。”龙泽灵指了指山坡那边渐渐浮现的两个人影。那两人走近，竟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妇和一个姿容俏丽的绿衫少女。
孟无忧有些不解地看着龙泽灵，并不认为这两人能有什么古怪。
“你看那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婆，手上是不是拿着一根桃木拐杖？”龙泽灵悄声道。
孟无忧抬眼望去，果然如此，轻轻点了点头。但老人家出行不便，带跟拐杖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么依仗拐杖的人，身上的重量是不是主要都该靠拐杖撑着？”
孟无忧又点了点头。
“刚刚她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听得那老婆婆腿脚明明稳健得很，拐杖落在地上着力并不重，再加上身边又跟了个年轻姑娘的脚步声，想到我们上次着了张婆婆的道儿，难免有些怀疑。当然，也可能是我多虑了。”
孟无忧恍然，心下对龙泽灵生了几分敬佩：原以为她功夫虽好却性子冲动头脑简单，没想到她不但吃一堑就能长一智，关键时刻还极沉得下气。
“我们先观望观望，看看这老婆婆想做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至树下。只见那绿衫少女笑道：“婆婆，您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山上荠菜可不少。我虽和您一样是外地来的，昨儿个却听人家说起过，这两天荠菜长得好，不少人来山上挑了荠菜回去吃。您孙女儿病着，还在客栈里等着吃荠菜馄饨呢，咱们赶紧挑了荠菜下山吧。”说着，那少女就蹲下身开始铲荠菜。
孟无忧不禁一笑，原来竟也是冲着荠菜馄饨来的，竟有这等巧事。
“姑娘，你心真好，会有好报的……”那老婆婆说着，却从怀里掏出一方叠好的帕子，猛地从背后捂住了那姑娘的嘴，那姑娘惊叫一声，挣扎了一会儿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孟无忧大惊，不想真被龙泽灵料中，这老婆婆果然不怀好意，眼见龙泽灵一动，就要下去救人，连忙扯住她的袖子低声道：“恐怕是在做和那花船上差不多的勾当，既是迷药，应无大碍，等会儿你跟着这老太婆看看她往哪儿去，是不是还有其他受害的姑娘，我回去通知师兄，咱们一起把人救出来。”
龙泽灵一听认为有理，当下点了点头。
只见那老太婆直起身子，将拐杖插在腰间，哪有半分佝偻的样子？她将那姑娘负在背后，急急往东去了。速度虽快，却没用上轻功，步法也不像习武之人，估计并不会武功，龙泽灵跟踪她自然不在话下。
等那老太婆去了一阵子以后，龙泽灵抱着孟无忧下了树，在树上用剑划了个独特的标记，有些像个“乙”字，只那最上面本该是一平横的地方，最前头是微微向上隆起的半圆弧度。
“这是我的私家标记，是个龙形的简易轮廓，你回去告诉金诚，我沿路会留下标记，让他尽快追过来。自己路上小心。”说完，一纵身追着那老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六、久违的奴隶生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