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惊魂风雪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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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低垂，天际一片阴沉，身着素白狐毛大氅的上官羽立于廊前望向天际灰败暮色，暗自思量，这天，怎地说变就变了，不知他现下如何，分别之时他只着轻薄棉衣。
“羽儿，这天眼见就要变了，你和哑奴是否还要上路？弗如，过的几日，待天气好些再走不迟，这轩儿的病急不得一时。”身后银须老者见她已站立在此多时，必是在犹豫是否今日上路，旋即出口劝阻。
风起，一股凉薄之意袭来，探出素手紧了紧身上大氅，倘若所料不差，他必是经草原前去栈阳，倘若今日动身，日夜赶路，不出两日或能追上。
久不闻身前女子出声，老者轻唤：“羽儿？”
回身，启唇，“柳老？何事？”
“你与哑奴是否今日动身？”柳异秉无奈太息，复道出方才所问。
“恩，我去唤哑奴，即刻动身吧。”言罢，率先走向偏厢。
“但，观天色，今晚恐有风雪，且……”眸光掠过阴沉天际，老者一脸担忧之色，出声劝阻，且倘若苏墨漓未去那栈阳，你这般追寻又是何必，然，此番话语，柳异秉只得闷于胸中，情深如斯，冷暖自食。
“无碍，我们在天黑之时寻得落脚之地方可。”言毕，不再理会老者，紧了大氅，径自走向偏厢。
偏厢之中，哑奴左手持一碗汤药，右手倒握一只绣有暗金祥云的软靴，一脸怒容的望向榻上只着一只软靴的轩儿，榻上男子拧眉瘪嘴，叫嚷着，“我要姐姐，这药好苦，我不喝，不喝！”
适时，上官羽提裙步入，所见就是如此场景，榻上男子只瞧见雕花房门外素白大氅一角，便叫嚷着：“姐姐，快来，这药好苦，他要毒死我！”
言毕，蹬一只软靴赤脚跑到上官羽面前，擦过哑奴身侧之时，劈手夺下另一只软靴，顺手将汤药打翻在地，待哑奴怒目相向之时，便将身子缩作一团藏于上官羽身后，略抬眼睑惴惴望向一脸怒容的哑奴。
上官羽好笑的瞧着哑奴怒气四溢的俊雅面容，探手自身后拉出轩儿，面向身前短装男子，浅笑道：“他现在懵懂如稚儿，莫要与他动气。”
哑奴偏首不语，上官羽牵着身侧男子，软语道：“来，轩儿，乖，姐姐为你穿靴可好？”
一双凤眸波光潋滟，瘪唇颔首，轻哼：“恩。”
起身为他整理因挣扎而略显凌乱的衣衫，启唇向身后男子说道：“柳老已将诸事准备妥当，我们即刻便启程吧。”
言毕，转身，面向短装男子，“天寒，多加件衣衫吧。你往日所穿大氅依旧摆在檀木箱中。”
俊雅面容稍稍缓和，凝眸望向素衫女子，略一颔首，旋即，步出偏厢。
“哑奴。”
男子顿住脚步，返身，眸光湛然，面上已无愠色。
“半个时辰后，我们于回廊会合。”女子嘱托道。
男子抿唇回身，只一刻，便消失在眼前，上官羽收回目光，行至榻前，温言道：“轩儿，姐姐带你出去玩可好？”
榻上男子偏首凝思片刻，“只要姐姐不喂我喝那苦药便好。”
女子含笑答应，“好。”
男子轻呼一声，探手将上官羽圈入怀中，“姐姐对轩儿最好。”
他虽懵懂如稚子，但到底已是成年男子，上官羽面上一热，清丽面容一片绯红之色，纤细素手轻推脱身，“轩儿若是路上听话，姐姐便寻六儿陪你玩耍。”
男子击掌弯眉巧笑：“轩儿一定听话。”
半个时辰后，素白衣衫女子牵着同着月白大氅的轩儿行至回廊打弯处，一袭墨黑身影已然等在那里，挺拔的身姿望在女子眼中有股莫名的生疏感，上官羽略略摇首，思量道，或是许久未见的缘故吧。
疾行几步上前，面对背身而立的男子唤道：“哑奴。”
男子返身，眸中闪过一丝光华，似是隐忍的怒气又似湛然的不甘，却在看清来人时恢复一片淡然，颔首。
上官羽略抬眼睑，“走吧。”
随即，回首，招呼道：“轩儿，来。”
赤漆木门外，一辆不甚显眼的马车停在那里，头挽抓髻的药童弯身作揖，“请上官姑娘稍等，我家师父马上就来。”
“好。多谢。”
片刻，银须白发老者急急赶来，手提一粗布包裹，上官羽柳眉轻挑，“柳老，这是？”
老者略略喘息，方说道：“你们一人重伤未愈，一人痴傻，只靠哑奴一人如何使得，老夫思量着还是一路随行比较稳妥。”
“柳老……”女子急急出口，然，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老夫知你担心我一把年纪，怕是路上耽误你们行程。”
“不是。”恐其误会，女子辩白道，“柳老，您年事已高，经不得颠簸。”
“无碍，老夫主意已定，且上官鸿临终前交代老夫要好好照看于你，你鲜出草堂，倘这路上有何闪失，待老夫百年之后如何向昔日老友交代……”言及此，柳异秉内敛慈色的眸中一片悲怆。
女子垂眸，沉吟，身侧男子低首望向那双美眸，轻唤：“姐姐，你怎么了？”
女子摇首，羽睫轻颤，掩住眸中情绪，“柳老，您说的对，我们一行三人确实不妥，有您的照看，羽儿不胜感激。”
随即，一行四人登车上路。
寂寥空庭马蹄轻，草枯消残垂暮霭。
上官羽素手掀起车帘一角，望向天际愈发低沉的墨云，蛾眉微蹙，今晚，这场风雪是避免不了了。
放下车帘，探身朝向车辕之上的哑奴说道：“哑奴，快些赶路，这风雪怕是要来，还是早些落脚，轩儿经不得冷。”
哑奴背身颔首，未发一言，只是挥起手中马鞭。
广袤草原之上，阴沉暮霭之下，一辆青灰马车疾行，车上之人尚不知距其十里之外，几路人马已闻风而至。
车内呼吸渐稳，上官羽倾身替缩作一团的轩儿掩好薄被，抬眸望一眼闭目假寐的老者，侧耳闻得车外寒风渐起，寒雪终于落下。
“哑奴，寻得隐蔽之处，我们歇息一下，待风雪过去再行赶路。”沉吟片刻，上官羽探出身去与哑奴并肩坐于车辕之上。
接过哑奴手中马鞭，“我来，你去歇息一下，待我寻得隐蔽之处再来唤你。”
哑奴紧握手中马鞭，毫无退让之意，偏首抿唇望向身侧女子，眸中一片坚定之意。
“有人。”上官羽欲多说什么，却闻得寒风之中一股凛冽之气袭来，偏首急急说道：“哑奴，快些去前面青石后方，我来引开那些追随之人。”
哑奴空出一手握住上官羽纤细藕臂，将手中马鞭置于其中，旋即，跳下马车，消失在暗夜之中。
手中马鞭尚留有余温，暗夜风雪之中女子深望一眼已经消失的身影，将担忧之色压入眼底，轻叱一声，挥鞭继续前行。
广袤草原之上寥寥几株傲寒树木，一青石卧于其间，上官羽将马车停于其间，掀帘对已然醒来的两人说道：“柳老，烦你照看轩儿，我去去就来。”
柳异秉紧靠车厢一侧，颔首，“放心吧。”
眸光掠过含泪欲泣的男子，温言道：“轩儿乖，听柳老的话，姐姐去去就来。”
车帘垂下的一瞬，素白身影消失在眼前，男子急急起身探出车外，唤道：“姐姐！”
数步之外的女子顿住脚步，回首掀唇浅笑，“很快……”
“很快你们就能在地府相伴，不用舍不得。”女子话未说完，眼前突现数十黑影，黑色劲装，青獠面具敷面，只露一双双嗜血赤目，在纷扬飘洒的寒雪之中分外狰狞，女子自身侧取出洞箫握于手中，美眸流转，一一掠过身前数人，将眸光定于其中一人，启唇道：“阁下是？”
“取你性命之人。”嘶哑低谙阴蜇的语气使得上官羽突感周身一阵凉意。
“笑谈！”上官羽轻哼一声，暗自思量如何才有胜算。
“哈哈……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也罢，交出车中之人，便饶你不死。”嘶哑之声带着丝丝轻挑之意。
上官羽蛾眉轻挑，厉声道：“休想！”
“那就休怪我以强欺弱。”言毕，黑衣人右手扬起，众人疾行而至，将女子困于其中，唰，唰……寒雪之中，数十软剑齐出，女子飞身躲避，手中碧箫化作短剑挥的密不透风。
“姐姐……”轩儿探出车外，见众人将女子团团围住，颤着声音唤道。
“闭嘴！”上官羽无暇分*身，只得低吼一声，轩儿赶忙以手掩唇，缩在车辕之上。
“杀了车中之人！”为首黑衣人余光掠过男子，眸色一沉，哑声命令道。
立时，数人分*身放弃与女子缠斗，欺身来到车前，男子惊呼一声，躲回车中，柳异秉探身堪堪抵挡来势汹涌的刺杀。
上官羽眼见柳异秉手臂受伤，心下一急，佯装溃败，一路退至车前，护住车中之人，然，终因体力不支，渐有落败之势，女子柔美后背已然润湿，脚步虚浮，一个趔趄，将要倒下。
“找死！”为首男子抛下众人提剑欺身而上，女子倒地瞬间借力凌空转身，素手一挥，数十银针齐发，寒光划过风雪，准确刺入男子右手虎口，一阵酥麻立时袭来，软剑滑落，男子握住右手，倏忽抬首怒目望向唇角溢出丝丝猩红的素衫女子，“你用毒！”
“让你的人停下，不然，今夜我们便同归于尽！”
男子略一沉吟，扬起左手，众人收势，“解药！”
“半月之后来炎山寻我，届时，若我们一行众人平安无恙，则毒可解，否则，阴间，还要劳烦阁下为我们带路！”
“你……”
“动气只会使毒发的更快！”女子傲然而立，挑眉而视，香唇轻抿。
“我们走！”
众人瞬间消失与风雪之中，初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
上官羽轻舒一口，捂住胸前，斜靠车辕之上，“柳老？可还好？”
“无碍，这是轻伤。”
“姐姐……”轩儿抿唇抬眼略带惧意的望向上官羽。
素衫女子并未理会，只抬眸望向依旧飘洒的寒雪。
她心里明白，这只是伊始，收留轩儿到底是对是错？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惊魂风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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