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三十年》猫二爷

4、4

　　4
　　男人已清洗好，光着膀子从水流中走上岸来，我见状，马上直起身来喊道“大叔，你叫什么啊？”本来正套着外衣的男人身形顿了一下，只一秒穿好衣服，便缓慢得转过身来。看到他的脸我才觉得自己确实眼神不好。男人身形强壮，我本以为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但此时洗净了一看那脸稚气未脱，分明也才十六七岁的模样。脸型端正，皮肤黝黑，眉骨很高，眉毛生的很密，眼睛不大却有神，充满这个年纪该有的狂傲，鼻子高挺，嘴唇颇厚，立体感强，头发是银灰色的刺毛，此时正扎了一条深色布带，一看就是异国人的模样。此时他可能正为我那一句大叔青筋暴突，我便示好地凑上去甜甜的叫了声大哥哥，他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不露痕迹地与我拉开距离，眼底若有所思。
　　“你理应叫我声小舅。”小舅？那个男人的弟弟？我皱了皱眉，为何他要冒险救我，以他自己一人早就可以逃脱了，即使……“你是姐姐的孩子，我自当照顾你。”我还在一个人乱想，他便丢下这句话牵马去了。我想起了那个端庄的女人，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虽然我对她没有女儿的情分，但是她对我倒煞是慈母的模样。不知那族里的人如何，强壮的阿穆是否能逃脱厄运，恐怕也凶多吉少吧。或许那疯婆子说的对，我对于他们就是一颗莫名其妙的灾星。想起昨夜里遍地尸体，子非我杀，却因我而死，这是我灵魂难以承受之重。
　　小九采摘了些野果给我充饥，自从知道他比我小后我便打死也不叫他小舅，想想怎么样都别扭的慌，干脆唤作小九，简单好记，虽说他失了面子，却也没有跟我争。而我本是饿的饥肠辘辘此时却提不起吃的劲来了。虽说21世纪也是吃人的修罗场，至少是明刀不动暗箭难防，此时明晃晃那么多人活生生地死在我的记忆里，我一时还难以接受。他也不勉强我，只是掳我上马，我伏在他胸前，看着身后越来越窄的山路，“小九，我们要去哪里。”他没有回答我。可能他也没有想好要去哪里，也可能他知道却不想告诉我这个黄毛丫头，“我们不会回来了吧。”我听见头顶气若游丝的一声轻叹，我枕着他，一片空白。
　　这个我才呆了不到一天的地方，我便要离开，带走了那一片祥和，一片净土。
　　赶了近三天的路，倒是一片平和，不知黑衣人是没赶上还是放弃了，但是我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在第三天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我坐在马背上，远远地终于看见了城门。小九扯下头上的布带，把我的头包了个结实，只留了两个眼睛在外面。我见光的两只眼睛盯着他看，他却是个十足的闷葫芦，把我一个人放在马鞍上，自己翻身下马，牵着马向城门走去。
　　“嘿，干嘛的啊。”守城的土兵倒是霸道得很，“兵大哥，我替家里倒卖些药草，顺带着小弟出来溜溜。”小九此时倒像个邻家大哥，憨憨的，对守城的人一阵溜须拍马。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好在这些土兵也没欺人太甚，听着小九几句好话便腾了起来，小九又在土兵耳边低估了几声，那人不时用眼角瞟我，让其他几个人随便翻翻挂在马鞍边的袋子便放行了。之前那土兵在我们临行前还用诡异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得我头皮直发麻。
　　这城热闹的很，两边的商铺门面虽小，货物却一应俱全，有很多草原上的特产与中原的布匹宝贝。街头上各族人来人往，服装长相都各异，要是没猜错，这座边塞小城正是周边各国的商品交易中心。果然是天下商人一般黑，瞧那一个个满脸堆笑，笑里藏刀的嘴脸，把他们放到现代也都是好苗子。小九倒是准备充分，我都没有发现马鞍上挂了好几袋东西，难不成他还真顺道来做笔交易。
　　我们在一家叫福来的客栈前停了下来。小九抱我下马，拎着大包小包，让小二帮着把马停到院后。进了房间，小九就把我丢在床上，吩咐我不准出去，便又无影无踪了。我把头上的布套扯了下来，虽然是边塞小城的小客栈，但是客栈一点也不寒颤，果然一山更有一山高，就是瞧准了商人们赚的黑心钱。眼角扫到了小九拿进来的几个布袋，除去水袋和干粮以外，还有3个沉甸甸的袋子。打开一看，厚厚的都是比较常见的草药。咦？我将手向里探进去，里面原来还塞了好几块大石头。
　　“哎哟小小姐，这是我们赠送的清茶。”我还蹲在一边，不等我回答，就有人推门进来。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二，一脸机灵劲，比小九小个两三岁的年纪，身板却远不如他。我就坐在地上，一堆药草中间，手里还拿着块大石头，这幅模样在旁人眼里定是诡异。那小二倒还是笑盈盈的，“小小姐怎么可以坐在地上呢！”说罢，便作势要抱我起来。就要碰到我的前一刻，小二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直挺挺地倒在我边上，他身后是一脸严肃的的小九。
　　2011.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