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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二篇 皮影(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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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了一天,浣宝依旧朝对面书肆跑去。
长安瞧着天色,院里算是春花尚好,初云早落,满枝都是含苞待放的骨朵儿。
披上外衣,长安走出屋子。
院里侍染架起竹竿,把被褥都抱了出来铺在竹竿上,抖了漫天的灰尘。侍染脚边的木桶里还放着几件衣裳,多半是长安染了血的那几件。
长安摩挲着下颚看着木桶,又望了一眼神色淡然的侍染,弯了唇指着竹竿上探出的一枝花:“侍染,谁家姑娘送你的?”
“浣宝昨夜带回来,说是给你的。”侍染微微蹙眉,被上头有些呛人的味道闹得有几分不适。
长安抬指把那枝花取了下来,上头的花瓣被油彩抹上艳丽的色泽,混着花香,散发出奇异的味道。
“侍染,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长安轻吐了口气,懒懒的靠在的树上,眼眸半搭的望着指尖依旧妖娆的花。
“不知。”
“这是萱草。”长安指尖抚过花的茎叶,柔声说道:“游子远行,就在北堂种上萱草。北堂幽暗,以母为尊,这花自然是给母亲的。”
侍染沉默了一会,抬眸看着他:“你是浣宝的娘?”
长安抬袖遮住口鼻,轻笑起来,风情万种的瞥了他一眼,才悠悠开口:“我若是它的娘,谁是它的爹呢?”
“侍染不知。”侍染转回视线,目不斜视的拍平被褥上的褶皱。
长安直起身子,笑着凑到侍染身边,没等他缓过神来,便把那枝花别在了他的发间。长指微挑,他端着侍染的下巴看了半晌,戏谑道:“我看,你倒是像浣宝的娘亲,夫人,午膳可别撒多了醋,味酸。”
说完,摇开折扇,自个儿掩着唇轻笑,转身走出院落。
侍染默默的望着他的背影,然后抬手把发间的花取了下来。转眸望着指尖的花,他敛眸,淡淡的哼了一声:“果然……是个老妖精。”
长安走进兰桓的书肆,抬眼望去,就看见那洒脱至极致的女子单手支着颊,一脸有趣的望着地上围着一盆土打转的浣宝。
他缓缓走过去,衣袂扬起的风,把地面上摆着的几盆桃花吹落了半搭。
“真是稀客。”兰桓余光见着他,侧首朝他看去。
今日长安一身素白色水墨的衣裳,倒还多出几分儒雅的意味来。
“哼,老妖精,又出来吓人!”浣宝不知何时跑到的长安的脚边,化作原形的小爪子偷偷踩在长安长靴上,还不甘心的拧了几把,这才抬起有两个眼圈的毛茸茸的脑袋,哼哼唧唧的瞪着他。
长安弯下身子提起浣宝,任它张牙舞爪的扭动。
被抱在怀中的浣宝刚要张口咬上长安的肩头,就被丢到一旁的桃花堆里。
早上浣宝生着闷气,把兰桓摆在门面上的桃花都刨了下来,堆在兰桓的柜台上,如今,倒做了长安的戏弄。
“呸、呸、呸!”
浣宝蓦地弹起身子,愤怒的把口中的花瓣吐出来,就要指着长安大骂,长安却单手握住它的爪子,挑起眉眼看向兰桓,低声道:“在下……可否向老板讨一杯清茶?”
兰桓面前也就那么一杯暖茶,热气徐徐升起,带着些早春毛尖的清气,一刻钟前兰桓刚沏好,茶入唇齿,便不舍得咽下第二口。
“老妖精,你、你……”浣宝听出了这话里的挑逗,瞠目结舌。
也不是没见过长安调戏哪家姑娘,只是对着兰桓,这些话就古怪起来。总觉着兰桓这样的女子,说是调戏,就带了几分不合世俗。
长安却不在意,指尖碰了碰杯沿,顺着那人饮过的唇印抚了过去,就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眼神媚媚的瞅着那依旧似笑非笑的女子,热茶滚入喉中,浓郁的清苦味儿就散了开来。
“镇上的人,都去看戏了。”兰桓忽然说道。
长安一口茶入了腹,才慢悠悠的放下杯子,朝兰桓抚唇一笑,风情万种:“不知老板可有兴致,陪长安看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