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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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瀞灵廷上空一片愁云。
队葬仪式上,再也忍耐不住的志波岩鹫放声大哭,很快大半的人也跟着哭了。
仪式外围,满眼血丝的我双手环胸,背倚一颗松树。
海燕大人,都大人,柴崎桑,对不起,暂时,委屈你们一段时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一定拼命活下去,活到可以平安迎接你们归来的时刻。
“上野酱,节哀。”市丸银不知从哪儿冒出,啃着柿饼含糊不清道,“听说十三番副队长桑临死前恢复了意识,是好事吖。”
我瞥了不速之客一眼不说话。
市丸银也不生气,“不过,他真死了吗?不会哪天,突然从什么地方蹦出来吓人一跳吧?”
我淡漠地平视前方,“市丸队长,我现在心情很差。”
“所以才说节哀吖。”
“所以,你再欺负我,我就给你灌药,再绑起来,扔到松本副队长的床上去!”
市丸银愣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笑起来,“可怕可怕,女人生气起来真可怕。我只是担心,过来安慰安慰罢了。现在看到上野酱很有精神,还懂得开玩笑,放心多了。不过,好重的杀气吖,听说那天也是,不要紧吗?”
“不劳市丸队长费心。”
“市丸队长。”一个灵压出现在我们身边不远处,戴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温情面皮。
“阿拉,那不是五番队长桑吗。”
蓝染惣右介对市丸银轻点头,再柔情脉脉地看我,“上野君,请节哀。”
我转向树干,举起手肘,不由分说狠咬下去。
这辈子从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
恨到巴不得生啖其肉的地步。
可是,忍!必须忍!
咬得破皮见血,几乎活生生咬下一块肉,我才松口,压抑着用力喘气。
满嘴铁锈味,伤口一抽抽地痛,血汩汩往外冒,我却没有感到丝毫轻松。
市丸银笑了,“上野酱,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哦。”
我随意擦嘴,回转身恭顺垂眸,“谢蓝染队长和市丸队长的关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上野君想过当副队长吗?”
我一顿。
蓝染惣右介轻点眼镜,“我知道自己只是外人,时机也不太合适,但十三番队出了那样的事,浮竹队长就一个人……”
用不着你假惺惺!我柔顺低头,“一切听从蓝染大人的吩咐。”
“阿拉,上野酱最近,脾气有点暴躁呢,没关系吧?”望着我离开的背影,市丸银唇角翘得老高,“不过,蓝染队长,就这样放任好吗?”
蓝染惣右介温润笑了笑,吐出的话却是:“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就没有必要把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逼到死角,对下棋的人也没有好处。只要她们肯乖乖听话就足够。”
队葬仪式完毕,却没人愿意离开,尤其我们十三番队的成员。浮竹十四郎上前,掏出手帕擦去我唇边的血,再擦我手背上的,“上野君怎么了?”
我摇头,“没什么,可能最近有些上火。谢谢队长。”
“好好注意身体。”揉揉我头顶。
“上野君。”志波空鹤走到我们身侧。
我看着她憔悴的脸,“空鹤。”她应该先和浮竹十四郎打招呼才对。
对不起,空鹤,瞒着你和你的家人。
“队长,上野。”猿木百佳走过来,转向志波空鹤,“空鹤,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抱歉,”志波空鹤打断猿木百佳的话,“这段时间,不要再见面了吧。”
一时间气氛变得更凝重。
猿木百佳顿了顿,勉强笑笑,“是吗,对不起。”
“不,是我该道歉。”志波空鹤转向我,“上野君,我整理,……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递给我一个信封,上写着“上野一美亲启”六字。
“上野君,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和都已经不在了吧。不要悲伤,也没有悲伤的必要。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所谓同伴,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彼此信任、彼此依靠的存在。……对不起,让你们遇到这样的事。但我相信,上野君对十三番队的爱,绝不输给任何人,所以,十三番队的大家,拜托了。……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忘记,大家随时都在你身边……”
那种时候了还……
干涩的眼再次被打湿,躲在角落看信的我忙转过一边。
他知道我可以救他,却再三拒绝,是隐隐猜到了我的能力若曝光,势必引起高层的忌惮吧。
海燕大人,都大人,对不起,一直害你们担心,我上某何德何能……
夜幕降临,志波空鹤深深看一眼墓碑,示意家人离开。
志波岩鹫立即死死抱着冰冷的石块,“不!我不回去!我要大哥和都姐!我要大哥和都姐!大哥……都姐……”
四周再次响起啜泣声。
空鹤,岩鹫君,波尼酱,金彦,银彦,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面了吧。
对不起,明知道你们很痛苦,却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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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清晨,灰蒙蒙的毛毛细雨。潮湿的空气带着几分寒意,刺得脸和手丝丝生疼。
立秋了呢。
脱掉沾着水汽的鞋踏入雨乾堂,被浮竹十四郎连看好几眼,他再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
“上野君今天,换了新发型。”平淡的陈诉句。
“嗯。想换换心情。”以前用一根很粗的紫色发带盘头发,现在变成了汉代坠马髻,简洁、大气、随性,却不乏女人味。
好吧,最后一个形容词是苏自己的,我知道自己向来女人味不足。
“很漂亮。”
“谢谢。”队长好像有点冷淡?
难怪吧,出了那样的事,还在勉强自己以正常的状态工作、生活、待客……
对不起,队长,瞒着你们。
但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把一切像倒豆子般全数说出来。
游廊下,我照例撒饲料喂锦鲤,浮竹十四郎走出,接过饲料碗,再拿起我的右手,“失礼。”掀开衣袖,露出捆着负重的手肘,和肘窝旁一圈深深的牙印。
伤口已有结疤的趋势,痛感也早不似一开始那般尖锐……好得真快!
我有些尴尬地想要收回爪子,被他一把握住。
“先进去,我为你处理。”
被牵进屋,一起用温水净手,再在外室相对而坐——牵?
看着他低头小心翼翼地为我处理伤口,长长的睫毛垂成一对形状优美的弧;修长温润的手固执地不肯放开,温度透过手掌传过来,撩得我坐立不安,还有流动在空气中的清茶气息,异常的清晰和好闻……
志波海燕不止一次地和我说,要试着多依赖大家,浮竹十四郎也是其中之一啊。
只是,我为什么偶尔会产生错觉,觉得后者莫非对我……
——怎么可能?!
“上野君……”浮竹十四郎抬眸。
我身子一僵,随即心怦怦怦地跳得飞快。
吓死爹了,为什么刚刚那一瞬变成慢动作播放,为什么他整个人笼罩在柔和的白光中,那些狗血影视剧原来都是有根据的吗?
“怎么了?”
我猛回神,忙摇头,干干一笑,“没什么。谢谢队长。”
他伸手想揉我头顶,却顿了顿,改成轻拍额头,“以后,不许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他是不是……很不喜欢我梳这个发型?还是被我吓到了?
我有些失落地垂头,撸好衣袖,“嗯。对不起,让队长担心了。”
昨天情绪上来的时候,亟需什么强烈的刺激来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同时不要忘记对某人的深切恨意。也就昨天,平时的我可不是自虐狂。
喂好鱼,净过手的浮竹十四郎为我添热茶和点心,“上野君认为,自己能够胜任三席的职位吗?”
只是三席而已啊……“能。”
他有些惊讶,“这次,意外的爽快。”
我笑笑,“因为,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何况就算我不答应,他也会想办法说服。“队长,”后挪几步,慎重地双掌贴地,“我知道现在的自己和都三席之间的差距,但我和她一样关心十三番队,也一定尽全力做到最好,同时尽可能地缩短(差距),所以,拜托!”
浮竹十四郎欣慰笑笑,随即敛起笑容,“上野君,交给你了。”
“嗨!”
雨不知何时已停,阳光像金灿灿的剑,一束束地穿透黑压压的云层,洁净的冷空气让人倍感精神。
我做个深呼吸,大跨步离开雨乾堂。
三席代理……
灵压有时真的很讨厌,尤其方才,我不小心的失态,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没脸见人了!
我加快步伐,走到拐角处,下意识回头。他依旧站在游廊下目送,发现我在看他,立即温润一笑。
那么守礼干啥?!我只是席官吧?
何况很快就在番队晨会上见面。
可是,心情竟说不出的好,人也有点轻飘飘的。
队长,从现在开始,我要试着学习依赖你,依赖你们大家,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请多多包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