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伴 下部》胖达利亚

14、第十章

　　清晨的阳光侵占了整个瀞灵廷，十三番队队舍渐渐有了人声。
　　我躲在树上，看着平常的寒暄，平常的晨会，平常的训练。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但是，就在今天。
　　十三班班长小栗原让找上副班长山吹玉，“山吹，都三席说上野十三席今天请假。”
　　“诶——”山吹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我在这儿，小栗原，玉。
　　另一个我，昨晚去了虚夜宫，被美香便当了。
　　而志波夫妇这边，不知走的是漫画剧情、动画剧情、二者兼有，还是另辟蹊径，更得谨慎行事。
　　志波海燕问：“你们谁看到了柴崎班长？”
　　集体摇头。
　　“还没来吗……望月，你到柴崎家看看。”
　　望月琴美领命离开。
　　海燕大人，琴美，柴崎桑已经……

　　望月琴美带回柴崎家次女已逝的消息，举队默哀。再过半个小时，地狱蝶飘来，很快志波都召集侦察队站在队舍大门内。
　　“不必担心，我们只是去侦察，接下来还要交给你们处理。”
　　朽木露琪亚面露不甘，“可两个月前都大人不是被虚发现，战斗了一场吗？”
　　志波都笑了笑，“朽木在为我担心？谢谢。不过放心，我们这次会更谨慎。那么，先走了。”轻点个头，带队离开。
　　留下不知在想什么的志波海燕，和满是怨念的朽木露琪亚。

　　那将是一场苦战吧。
　　蓝Boss融合灵子的实验，要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就不会停止。
　　也就是说，在没有多少把握的情况下，我又有得忙了。
　　我也说不清，充斥在自己心里的到底是什么情绪。
　　悲伤？我一点想哭的欲望也没有。憎怒？不，我暂时还没有砍人的冲动。焦虑？没看到现在的我很冷静吗！
　　一分一秒地熬啊熬，熬到日落西山，小椿仙太郎背着志波都的尸体回来了，整个队舍一片哀恸。

　　趁大家在议事厅讨论如何征伐虚时，我偷偷潜入停放志波都的房间，轻触她的脖子，没察觉到她体内有任何异常。
　　至少，不用担心今晚更多的同伴被杀害了。
　　再握住她的右手，为她顺头发——安详得像睡美人，和昨晚的柴崎幸助一样。
　　志波都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我驻守现世时以天价在浦原商店订做，然后送给她和志波海燕人手一只的东西。
　　能在主人死亡的瞬间吸纳意识，并复制一份填补空缺。
　　不留半点痕迹。
　　类似的戒指我也偷偷和石田夫妇的掉过包。
　　前者为灵体，后者人类。因为是从鬼宿那里拓展而来的能力，本着狂热的研究精神，某奸商没把我剥削得太狠，但也够我喝一壶的。
　　摸上志波都的戒指，我心里高悬的石头总算稍稍回落。
　　太好了，意识真的附在上面，浦原喜助的天才之名果然不是吹的。
　　“上野十三席？”
　　我转头，看到朽木露琪亚红着眼站在门外。
　　“都大人她……”
　　“嗯。”我不动声色地将志波都的意识凭依在自己袖口里的曼珠沙华花干上。
　　“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在。”
　　“嗯。”
　　“既然做不到，为什么不早说？还说你会尽力……你到底尽了什么力？！……”很艰难才克制住情绪，她转过一边，“对不起，上野姐姐。”
　　我上前，搭她的肩，“不必道歉。”该道歉的是我。

　　月残如钩。浮竹十四郎领着志波海燕、我和朽木露琪亚赶到后山，梅塔史塔西亚已在等候。
　　果然是一坨用语言不足以形容的恶心东西。
　　“队长，上野君，朽木就拜托了。”志波海燕跳下凹地。
　　梅塔史塔西亚阴邪地笑，“嘻！嘻！嘻！先从你开始啊，小鬼？”
　　志波海燕冷淡地问：“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到目前为止，你究竟吃过几个死神？”
　　原作的细节我已记不清，总之，你来我往一阵，志波海燕猛地爆出悲愤且强悍的白色灵压，开始放鬼道。

　　眼看战况渐渐白热化，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忙狠掐自己大腿——冷静！这一刻等了很多年，不可以失了平常心而导致功亏一篑！
　　这么想着，突然感到异样的视线，转头望去，好巧不巧不远处的镜花水月后，蓝染惣右介和市丸银，视线和我的撞个正着，七原绫则一脸震惊。
　　市丸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眯眯地冲我挥爪。
　　啧，做别人肚子里的虫虫，就那么光荣？
　　朽木露琪亚擦去不知觉飘出的泪，紧紧抓我胳膊，“上野姐姐，海燕大人会没事的，对不对？”
　　我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嗯，会没事的。”

　　或许是提前知道剧情的缘故，志波海燕一直没拔斩魄刀，而是不断用中远程鬼道攻击。
　　不一会梅塔史塔西亚怒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话间好几束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迸出，高速刺向志波海燕。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一道透明墙应声立在正欲躲开的志波海燕跟前，阻挡攻击。
　　志波海燕转头，“竹文三席？”
　　竹文千明从不远处的大树上跃下，闲庭散步般走过来，“对不起。都三席已经出了事，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作为一番队三席的我，不能坐视不管。”
　　“是吗？”志波海燕的声音有些黯淡。
　　看来，想救志波海燕的不止我、高山美香、柴崎幸助和朽木露琪亚，可竹文千明为什么非要用那种方式……
　　突然那几束东西绕过透明墙，闪避不及的志波海燕痛苦地绷紧身子。
　　“海燕大人！”焦急的朽木露琪亚正要拔刀上前，被浮竹十四郎拉住。“浮竹队长，为什么……海燕大人！”
　　“海燕大人？你叫我吗，小姑娘？”一个无机质的诡异声音响起，熟悉的身影转而抬头，原本俊朗的脸，现在却变得狰狞不堪。
　　朽木露琪亚懵了，“海、海燕大人……”
　　我望着浮竹十四郎，“队长，接下来，请交给我吧。”上姐我等这一刻，真的太久了。
　　浮竹十四郎对着我的眼，竟毫不迟疑地点头，“好。小心。”
　　“上野姐姐，不可以！”朽木露琪亚慌忙拉我，“他是海燕大人！”
　　“我知道。”我转向“他”，“海燕大人，我知道你还听得见。放心，不会让你痛苦太久。”
　　“他”露出嘲讽的笑，“有趣的表情。小姑娘，这是你深爱的男人吗？”
　　“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缓缓拔开鬼宿，“恶灵血泣！”一团血红色的灵子雾蒙蒙地笼罩“他”，迅速渗入体内。
　　“哇啊啊啊——”“他”发出凄厉长鸣。
　　异物感侵占全身，已经融合的灵子被迫分解，同时意识剥离，痛苦程度当然难以想象。对不起，海燕大人，请忍忍，马上就好。我正准备发始解三段式，被刹然出鞘的袖白雪挡住。
　　朽木露琪亚厉声道：“上野姐姐，你疯了吗？！他是海燕大人！”
　　“我知道。让一让。”
　　我挡开，她不甘，继续阻挠，于是我们两位死神缠斗在一起。
　　“他”趁隙挣扎着跳出红雾，径直向我们扑来。
　　我忙抱起朽木露琪亚瞬过一边。
　　“啊……可恶！可恶！我要把你们统统吃掉！”再次飞扑。
　　看着那张脸，朽木露琪亚不知所措，下一秒“噗嗤”一声，袖白雪刺了进去。
　　我的心顿时漏跳一拍。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朽木露琪亚一惊，手触电般正要松开，却被握住，顺势往前带。
　　“海、海燕大人……”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我立即回神，再次挥鬼宿，“血祭之花！”
　　一朵朵艳丽的曼珠沙华从“他”背上长出，渐渐绽放。志波海燕的意识回笼，痛得直抽气，握紧我的手，制止我的动作。“上、野君……够了……”
　　“不！海燕大人，”我摇头，“我可以……”这几招，很久以前拼命练出来，为的就是这一刻，怎么可以……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够了！”志波海燕的手收得更紧，艰难地喘气，“队长……感谢你，让我独自面对它……”
　　浮竹十四郎缓缓道：“……嗯。”
　　“上野君，答应我……以后凡事，别再一个人强撑……要试着，……依赖同伴……”
　　“好！我答应，所以……”请让我赶紧吧，只差最后一步了。
　　“上野君，朽木……因为我的任性，让你们遇到这种事，很辛苦吧……”
　　“海燕大人！有什么话等……”我想挣脱他的手，可他看着虚弱，力气却大得惊人。
　　“抱歉，你们一定很难过吧……”志波海燕一手扶朽木露琪亚，一手握紧我拿刀的手腕，“多亏你们，我才能……放心地离开……”声音越来越低，手也渐渐失去支撑的力气……
　　好一会，我听到朽木露琪亚凄厉的哭叫，“不要——”

　　志波海燕死了。
　　名义上是。
　　我和朽木露琪亚亲手杀了他。
　　天突然下起倾盆大雨，狠狠砸在我身上，耳畔是朽木露琪亚失声的痛哭。
　　我和她一起，半抱着志波海燕再无声息的身体。
　　啊，是那家伙，都怪那家伙，若不是因为他，这些倒霉事怎么可能总落在我们身上？！
　　我机械转头，望向镜花水月后，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子。此时的他，唇角惬意地微微翘起，迎上我的视线，眼里闪烁着的光芒轻蔑而冷酷。
　　——是他！
　　浮竹十四郎上前摇我，“上野君！冷静！”
　　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这些年，一而再再而三，被肆意玩弄于股掌间，不只我，还有我身边的人，自己却像狗一样卑微，不，根本连狗都不如，真是受够了！
　　“上野君！”浮竹十四郎掰正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
　　对，冷静！冷静！冷静！……
　　我失控地连喘几口气，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队长……”
　　“太好了，上野君……”浮竹十四郎露出欣慰的神色。
　　镜花水月后的死神转身离开，竹文千明的灵压也早早不知所踪，我扫去志波海燕背上的花，握住他戴着戒指的左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
　　再在眼部周围设结界，仰望越飘越高，越飘越高，逐渐消失在视野的灵子，然后垂头。
　　隐隐约约的，太阳的味道……
　　还有他掌心尚存的温度。
　　暖热，且安心。
　　可惜从不曾属于我。
　　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天阴沉沉的，黑云层层叠叠，像浓稠的水墨。
　　大雨依旧磅礴，密集的雨珠砸得我生疼，志波海燕的身体在我们两个女死神怀里，逐渐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