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伴 下部》胖达利亚

16、第十二章

　　时间总在向前推进，生活也总要进行下去。
　　现在的十三番队，当务之急是振奋士气，可我竟然在盘算先便当名单上的谁。
　　队舍持续地低气压，番队晨会上，猿木百佳拔高音调，“怎么？你们认为，志波副队长和都三席高兴看到你们这种要死不活的德行？”
　　众死神纷纷看她一眼，继续垂头。
　　猿木百佳看准他们跟前的空地，“轰——”，砸出一个赤火炮，众死神惊得差点没跳起。
　　大大的窟窿，白烟呛得眼直泛酸。待白烟散去大半，猿木百佳鄙夷地扫视，“席官、班长、副班长、普通队士，你们一个个全打算放任自己消沉？正好，用痛苦来逃避现实，什么也不做，更不用烦恼如何报仇，多轻松。反正，凡事，推给九泉之下的志波副队长和都三席操心不就好了？”
　　“不是那样的！”小椿仙太郎倔强抬头。
　　猿木百佳挑眉，“小椿七席认为应该怎样？”
　　“我们、我们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小椿仙太郎握紧双拳，“为了志波……海燕大人和都大人，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他们的份一起！我们，也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他的话落音，全体立即昂首挺胸，一股豪气激荡在心口，像蓄势待发的箭。
　　猿木百佳气势十足地笑了笑，“那么，大声地告诉他们，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他们的份一起！也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哦——斯！”整齐划一的吼叫。
　　“大声叫出来！”
　　“哦——斯！”众死神异口同声地朝天空呐喊，压抑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空气燃烧的味道，我的血也不由沸腾。
　　上野一美，你到底修了几辈子福，才能成为这儿的一员。

　　豪气震天的怒吼，豪气震天的训练，我们十三番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血。
　　猿木百佳的表情稍缓，叫住一班的副班长宇山片桐，“朽木露琪亚呢？”
　　宇山片桐声细如蚊，“请假。”
　　猿木百佳眼微眯了眯，“队长，我去带朽木归队。”得到许可后转向虎彻清音，“虎彻六席，这里暂时交给你。”
　　我一点也不怀疑，她说得动已经崩溃的朽木露琪亚。
　　猿木五席，本身也被痛苦折磨着吧。平时给人的感觉是有点漫不经心的淡泊，关键时刻，却非常有气魄，绝对是接替志波海燕的不二人选。
　　然后，蓝染惣右介希望我担任十三番队副队长。

　　这几天一直下雨，像是要把好几年的份一气下完似的。
　　短短数日，当然不够治愈内心深处的伤，队员们却刻意保持高昂的势头。
　　在这种气氛下，新上任的副队长代理猿木百佳提议全队到琉璃山远足……咳咳，特训。浮竹十四郎竟然答应，惊悚的是据说山本元柳斋重国二话不说就举印一戳——通过。
　　队舍大门外，山吹玉眼巴巴的，“上野桑，可以拜托虎彻六席给我们照张相吗？”
　　我看着她新梳的汉代坠马髻，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可以。”
　　山吹玉眼放星星，转向虎彻清音，“虎彻六席，拜托。啊，失礼，应该先让队长和上野桑照。”
　　我：“……”
　　很快相机连续吐出两张照片，虎彻清音拿起一看，“上野桑换新发型了？”
　　小椿仙太郎凑过去，大吃一惊，“阿咧，真的！什么时候的事？”看看我再看山吹玉，满脸愕然，“山吹也是？”
　　同僚们一瞅果然如此，纷纷炸开锅。
　　几天前的事了好伐？！
　　唔，非常时刻，我要习惯，习惯。
　　“为什么？队长唔唔唔——”小椿仙太郎超大分贝的话没说完就被十席佐久间健强行捂嘴。
　　梳新发型，很奇怪咩？我望向虎彻清音，她忙干笑着摆弄手中的相机；望山吹玉，她尴尬地微微垂头；环视一圈，大家聊天的聊天，看风景的看风景，实在无事可做的就盯脚尖。
　　这诡异的气氛到底是怎么回事？
　　浮竹十四郎适时道：“上野君，山吹，时间差不多了，快些吧。”
　　“嗨！失礼了。”山吹玉快步走到我身边。
　　难以想象，她竟放弃了难得的游玩机会，刻意调班，就为了陪我；才高到我胸口，看着娇俏可人，再配上汉代坠马髻，柔顺乖巧的表情……
　　我忍不住揉一把她头顶，她一怔，立即惊喜地仰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亮如星辰。
　　——杀伤力好强！

　　目送众死神离开，我回转身，视线扫过山吹玉，以及包括宇山片桐在内的其他八个当班的倒霉鬼，再笑盈盈看着浮竹十四郎，“队长，今晚番队活动结束后，请我们吃饭吧？”
　　他一队之长，我这个三席代理自然不能抢他的风头。不过，他为什么不去？
　　浮竹十四郎含笑点头，“好。源雅屋，想吃什么随意。”
　　留守的同事立即高兴得山呼万岁，连连道谢。
　　真是群单纯又容易满足的家伙。
　　三席代理……
　　得赶紧了，否则，蓝Boss失去耐心……

　　·

　　已是深秋。连晴了两天的闷黑夜里，再次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阴寒的潮气打湿死霸装的裤管和棉袜，紧紧贴着原本就不怎么温暖的皮肤。
　　新官上任各种忙，猿木百佳撑着一把伞，和我离开副队长室，送我回寝室。
　　当上三席代理后，我申请了住宿，为此，并没有人说什么。
　　“谢谢。猿木副队长可真是帮了大忙。”
　　猿木百佳一怔，勉强笑笑，“上野三席代理这么说，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她顿了顿，缓缓道：“佐源藤介。”
　　好久，没听人提及那个名字了。“是吗。”
　　猿木百佳凝视密集的雨丝，“有个问题，很早以前就想问了。”
　　“请说。”是和藤介桑相关的事吧。
　　“上野到底知不知道，当年，在佐源十三席身上发生了什么。”语调平静得像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
　　果然……猿木百佳和佐源藤介，彼此之间客气得不正常，也热血得不正常，入番队好一阵后，我才渐渐明白个中缘由。为此，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替他们焦急，同时，也隐隐有些失落。
　　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涌动着的情愫，我却对男方有过一瞬间的心动，虽然立即被无情掐灭，但终究是我的错。
　　嘛，当年的心情，无论何时提起，无论如何用力地强调，都毫无意义吧。
　　我一点也不认同自己，以前在镜花水月的催眠下，叶公好龙式的崇拜硬被扭曲，再被无限放大的迷恋之情，何况佐源藤介事件后，对蓝Boss的所有好感烟消云散。
　　“对不起，不知道。”
　　“哪怕我用副队长代理的身份胁迫你？”
　　“对不起。”是我欠你和藤介桑的。
　　僵硬了好几秒，她敷衍笑笑，“或许是一样的雨天，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吧。抱歉，上野。”
　　“哪里哪里。”我挂起职业微笑，“难得时间尚早，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夜幕渐深，空气也越来越冷，要断不断的雨，久久不散的湿气，始终凝聚在瀞灵廷各处。
　　十三番队队舍附近的出租房，我提起鬼宿，尽可能轻地走向床的位置。
　　厚厚的棉袜踩在榻榻米上，不发出半点声音；鬼宿刀身也变成黑蓝色，在黑夜里毫不起眼。
　　敛着气息走到床边，刀锋渐渐探去，察觉猿木百佳警觉地惊醒，立即在她有所行动前架住她的脖子。
　　“晚上好，猿木副队长代理。又见面了呢。”
　　厉害，明明在她酒里里下了料，也确定她已毫无知觉地喝了下去，现在居然醒得过来。
　　“上野？”猿木百佳愕然，“这到底……”
　　“别动！”刀刃更进一寸，我面无表情道：“不然，血溅得到处都是，负责清理的人会很辛苦的。”
　　猿木百佳低喝，“上野一美，你……”
　　“对不起，我只是听命行事。”我提着鬼宿正要割，却因她的下一番话停止动作。
　　“佐源藤介的事，上野到底知不知道？”
　　又是藤介桑，天人相隔的他们……我的手微微抖了抖，再次握紧鬼宿，“抱歉，真的不知道。”
　　“是吗。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上野是听从了谁的命令？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非杀我不可？你看，对于一个就要死的人，知道这些也没有任何影响不是？”
　　“抱歉，不行。”明知道她在拖时间，我也无法横下心，毕竟吃刀子的感觉不好，何况我原本就没有杀意。
　　真是，明明我们十三番队非常艰难才回到正轨，现在却不得不让她暂领一段时间的便当。
　　“我明白了。”猿木百佳不以为意地轻笑，“不过上野，杀人的话，你的刀还很钝，确定下得了手？”
　　……她也感受得到，我究竟该庆幸还是郁闷？
　　愣神间，她猛地抓起近在咫尺的斩魄刀，却因为药力的影响动作慢半拍，我见状一劈，毫不费力地劈入她脖子，刀锋足足没入三五寸。
　　她闷哼一声，身体绷紧片刻，不再动弹。

　　生命，果然脆弱。
　　刀锋进入人体的感觉，无论多少次，也还是难以忍受。
　　藤介桑，如果你还在世的话，会不会责备在蓝Boss面前过分憋屈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