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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   整顿家风的事后来还有点儿后续,几个不服输的偷偷跑到沈渊跟前把流年给告了,说他欺压老仆,不仁不义。若是往常,沈渊早就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死打了。不过这次,这事毕竟是他自己准了的,便先去找了流年问话,态度也也还算和蔼。自从跟了韩经后,因少不得应酬交际,流年对各种推脱应付的把戏的了解那是噌噌噌地上涨,只要不拿大棒子说话,他从来都能把黑得说成白的,把理讲出花儿来。当时便直接推道:“当今圣上变法维新,讲的就是一个‘法’字。自古便有商子徙木立信之说,无论是规矩或是法令,朝令夕改,府中上下谁还会当回事,不就更乱套了?父亲虽然宽厚,但也必然听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若是果然怜惜那些老奴,不若放他们回家养老,也算是全了父亲体恤慈爱之心。”
      沈渊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便拿了几个银钱,大开中门把那几个老仆请了出去,却不知道那些人在心中把他大骂了一通。他虽是商贾,但一直颇有余财,哪晓得这些下人的来财之道?他只道自己准了他们养老已是天大的恩典,却不知道在那些下人眼中,是宁可不要这笔养老金也要留在府里的。倒不是说他们忠心,眷恋府里,而是但凡做实事,总能捞到点回扣赚头,再加上每天还可以管三餐,平时还可以趁主人家不注意摸点什么东西,可比明面上的工钱多得多了。
      这些人本来多少有点看不上流年,想利用主人对小主人的不满得些好处。谁想现在流年高明了许多,只一番软中带刚的话就把他们从府中“恭送”了出去。不但没捞到半点好处,反惹了一身骚。这事一出,其他观望的人也立马调整态度,收了各自的小心思,对着流年无有不应,那叫一个谄媚,连带着对玉茹流云也毕恭毕敬起来。
      不多时,就到了年节。沈渊见府中上下肃然,仆妇下人几无行差踏错,外兼族中长辈来往时无有不赞的,更觉得流年功不可没,越发觉得儿子长大了。自此之后,他也慢慢地把手里不少的事务放了下去,也带儿子见识见识家中的产业,虽不指望儿子继承自家的产业,却也能让他长长见识,学些人情世故。当然,这是后话了。
      至于桑采青,没了那些仆从的架桥拨火,就凭沈渊的宠爱,她一个人也蹦跶不出什么来。而且沈渊毕竟不是什么圣人,桑采青对他而言不过是故人之子,现在自家儿子回来了且大有进益,他自然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儿子的心上。加上最近玉茹和流云两个一门心思在流年身上,和采青也没太大的冲突,便也懒得再管那些闲事。桑采青闹腾了几次,发觉没人理她,便也自己消停了。
      再说流年,他一举解决了萦绕在自己心头几十年的仆妇问题,再也不必担心这群人出来作幺子,胸中烦闷一舒而空,心里也快活了许多,在对桑采青的事上也就不那么赶尽杀绝了。何况,他毕竟是个男人,又没谈过恋爱,对情|爱中男女的独占欲并不太了解,只觉得她秦月香虽然破坏了自己的家庭,但这时毕竟是几千年来规矩最重的晚清,沈渊就算真纳小也在理上,玉茹这样反要背一个善妒的名声,也太不划算了些。何况桑采青比上秦月香又隔了一层,母亲姐姐为了她闹得整个家鸡犬不宁,确是有些过了。虽只是仆役,但欺负人家孤女稚子的名声,传出去能好听么?何况,这桑采青是父亲带回来的,连家中一个小丫鬟也做不了主,平心而论,要他是父亲他也不会开心的。
      当然,人分远近,流年也没有责备玉茹的意思,只是觉得她们这样和一个奴才斤斤计较未免失了身份,也太小家子气了点。既然两人都不喜欢她,别让她在眼前晃就是了。至于沈渊那么怎么交代,大不了就多花一点钱,给她找个好人家,认作干女儿就是了。沈家又不缺这几个钱,何必天天放在眼前碍眼,还要惹得父亲母亲生气,委实也太过不该了些。
      没想到,此计一出,玉茹立马就不干了,直接摔了帕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还帮桑采青那贱人说话?我就知道,那贱人和她那娘都是不省心的,勾引不到老爷,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少爷身上,全都是狐狸精投胎,我呸!”说着就要去找桑采青的麻烦。
      流年不成想玉茹会如此激动,竟至口不择言,抹了抹汗,赔笑道:“母亲也想看看我的年纪再说这话罢,我这十岁的小身板,谁又能勾引得了谁呢!我这样说,不过是希望母亲不要和父亲生分了罢了,为了一个小丫鬟,竟至家宅不宁,又哪里至于呢?我知道母亲心善,每年都要投上不少钱给那些吃不上饭的,断不是可惜这几个钱,想是咽不下这口气吧?只是母亲想想,为了这一个小丫鬟,母亲这一年又和父亲多置了多少气,便是母亲心里也不忍的吧?不若干脆退一步,把那扫把星扫出家门,眼不见为净,这样父亲还要赞一声母亲宽厚,何乐而不为呢?”
      流云最是不喜桑采青,但听流年这一说,也被说动了七八分,便也在一旁附和着。
      玉茹红了眼眶,抱住两人的脖子一下子哭将了出来:“我何尝没有想过这种方法?可是,可是我这法子一提出,只怕你们父亲也不管她亲生父母那是什么名声了,必定会亲自认她做女儿的。到时,你们竟要多个这么的妹妹,平时膈应不说,便是婚姻大事,谁又肯和我们家结亲,可叫你们以后怎么嫁娶啊?”
      流年方知是自己冤枉了玉茹,不由有几分愧疚,黏在玉茹身上扭道:“娘说的极是,是我思虑不周,伤娘的心了。娘放心,儿子以后必成极大的事业,绝不叫您和父亲担心的。”
      流云一撇嘴,赌气道:“你不叫娘伤心我就谢天谢地了,父亲既要那个贱婢,又怎么会管我们?”
      流年见玉茹眼中一转而过的黯然,暗暗怨流云不会说话,只好凑趣道:“还有人有了未婚夫婿就把母亲弟弟都给忘了的呢,现在还敢说别人?”
      流云脸上飞起一丝羞红,把手中的帕子一甩:“沈流年,你给我站住,你说谁呢?”说完便扑上前去,要撕流年的嘴。
      流年忙躲到玉茹身后,嘴里喊道:“羞羞羞,有人害羞了!啊,娘,姐姐欺负我,你要帮我啊!”
      玉茹被她们两个逗得笑得腰都弯不起来,好一会儿才揉了揉笑得发痛的胃,把打成一堆的两个人扯开来:“好了,流云你是姐姐,怎么可以欺负弟弟!流年你也是,你现在长得可是比你姐姐都高了,都是可以娶亲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直玩闹,也忒不像话了!”
      流年瞪大了眼睛:“可以娶亲?娘亲你也太心急了,我才十岁,这还至少等上十年呢!”
      玉茹把脸一板:“说什么胡话,大户人家十四五岁就可以成亲,就算现在省城里都时兴晚婚,也没越过十七八岁的理,等过十年娘都可以抱孙子和外孙了。你要等十年才成亲,你这是等着做鳏夫呢?”
      正在这时,沈渊也恰好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玉茹板着脸训孩子,立马脸色也不好了:“你这干什么呢?流年最近懂事了许多,你到开始要做严母了?”
      玉茹也没心思跟他分辨:“老爷你来了正好,快来跟流年说道说道,这孩子不肯成亲,说是要再等十年呢!”
      沈渊一听,脸上颜色更难看了:“你这像什么话?我听说现在省城里有些孩子专门不学好的,偏要像那些洋鬼子一样,不但不肯结婚,还要讲什么自由恋爱,仿那些说书唱本,无媒苟合。你不会不好好跟着先生读书,反而也跟着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吧?”
      最讲究自由恋爱的那位就是你口中的那位韩先生,人可是现在都没找到自己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流年暗暗吐槽,嘴里却答道:“父亲放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我自小就在读的。圣人之言,儿子必不敢忘,只听父亲母亲的安排就是了。”这也不是说他思想迂腐,只是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在这古代找到和自己思想契合的人,反正天下的女人左右都是如此,便也干脆听之任之了。
      韩经怜惜流年离家甚远,干脆一次性给流年放了两个月的假,从十二月初到次年一月末。流年也乐得享受,每日除了拜访亲友外,便是侍奉父母膝下,或者就是给流云买点街坊玩物,话本小说,讲一讲天下格局,坊间趣事,也好移一移她的心思,不必都放在这时候女人堆的鸡毛蒜皮里,这样一来,流云倒是开朗了许多,也不像时下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一样拘束了,更显得落落大方。
      到了一月中旬,流年将走的时候便渐渐地近了,流云本就是个单纯简单的女孩,对一个人好便是好到了骨子里,经过这两个月的短暂聚首,和他的情分又长进了许多,因此哭得整个眼睛红红的,就像个烂桃子似的。玉茹也伤心得不行,把他的衣服鞋袜理了一遍又一遍,就恐有一丝不周全。沈渊嘴上虽不说,呆在家的时间却也增多了,没事儿便常到后宅晃晃。
      到了临行的日子,玉茹在门前哭了一遭又一遭,几乎就要令人把大门锁了不然流年出去。流年只得答应尽量多写信回家,逢年过节能回来就回来,才换得了出门的权利。只是,谁也没想到,他这一离开,就是七年的时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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