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流鸢长凝

6、第六章．盘根寻歌谣

　　“走吧……”九缨忽然淡淡开口，望着空中彩光流溢的无垢仙水，“趁着现在昆仑大乱，我们快去百泉脉取蟠桃神木之根雕神木壶，速速取了无垢仙水离去……”
　　姻姻看了看九缨，点头道：“好，我们快走！”
　　小青儿踢起沉在井底的雪鸿剑，一口咬住，递给九缨。九缨接过雪鸿剑，小青儿笑道：“九缨哥哥，我们走吧……”
　　九缨点点头，深深望着小青儿，叹息道：“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为我做傻事了。”
　　小青儿只是轻轻一笑，走在了前面，“九缨哥哥，看看我们谁先到百泉脉？呵呵。”
　　“对！我要看看是神仙先找到百泉脉，还是我们妖精！”姻姻哈哈一笑，追上小青儿，“走！我们要快一些！”
　　九缨淡淡微笑，沉沉一叹。隐隐的，一阵莫名的心悸在心底浮现。
　　顺着井水的流向寻去，水声越来越大，昆仑仙莲却越来越少。
　　“水流都在这里汇合了，应该在这里……”忽然，姻姻一声惊呼，像是踩空了似的，往水底沉去。
　　“姻姻姐姐！”小青儿慌然冲上前，却也和姻姻一样，不断下沉。
　　九缨惊然潜入水中，才发现她们下沉的地方——九眼井水的汇聚之处，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将她们往下面卷去，或许，漩涡之下才是真正的百泉脉！握紧雪鸿剑，九缨朝着漩涡游了过去，和她们一起被漩涡卷了下去……
　　九十九条瀑布从虚幻的天空冲下，落在一片氤氲飘渺的清澈湖泊中。
　　数不清的树根交缠着，深深伸入湖泊深处，就像无数双手将这片清澈湖泊轻轻握在手心中似的——透过数隙望去，看不清的是茫茫的黑暗。
　　水波翻涌，微微的波光依稀照亮了这片清澈的湖泊。
　　“千年寒暑盼，一眼却百年。抬手拭离泪，相望生死间。垂头织寒衣，已是天地远。不知苍天老，依旧无情怨。”
　　一曲凄凉的歌声响起，唤醒了在湖中起起落落的姻姻。
　　“姑姑……是你在唱歌吗？”不知道唱歌的是谁，可是这曲子却是女萝老妪经常弹奏的那首无声箜篌曲。
　　姻姻浮出水面，四顾寻找着这个唱歌的人，“姑姑……真的是你吗？”
　　“姻姻姐姐……”渐渐醒来的小青儿慌然游到姻姻身边，惊讶说道：“这里怎么会……不对呀，这个声音不是女萝姑姑的声音，可是，这首曲子却是……”
　　“不是姑姑的声音？”姻姻仔细辨认这个歌声，觉得不是，却隐约又像是。
　　“你们都没有事吧？”雪鸿剑飞出湖面，九缨破湖而出，御剑悬在湖上。
　　小青儿点点头，“九缨哥哥，我们都没有事。只是，你听听这个唱歌的人究竟是谁？”
　　九缨侧耳倾听，除了水声之外，他什么也听不到。不禁惊诧道：“哪里有人唱歌？”
　　“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唱歌的人！”姻姻说罢，仔细辨听这首歌的来处，突然钻入湖底。
　　九缨急声道：“且慢！”话音落下，姻姻却根本听不到。九缨急然望了小青儿一眼，“小青儿，不要乱走，在这里等我！”御剑入水，追上姻姻。
　　湖下，蟠桃神树的根木盘根错节，可是那个歌声却越来越清晰。
　　起灵光避开湖水，九缨深受捉住姻姻的手，摇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要速速取木雕壶，取了无垢仙水快走，否则，错过了这个时机，我们想出去就难了！”
　　姻姻身子一震，抽回手来，“你去取木，我来寻歌，两不相误！你跟着我做什么？”
　　九缨正色道，“我听不到你姑姑的无弦箜篌声，是因为仙妖有别，可是，现在我们身处昆仑山内，这里不可能有妖怪存在，怎么会有我听不见的歌声呢？你和小青儿都非仙人，或许是你们无意中喝了昆仑神井中的井水，才会幻听。”
　　姻姻怔了怔，恍然发现那首歌已不知何时消失了。
　　九缨望了一眼湖面上的小青儿，道：“这昆仑神井内，暗藏很多世人不知之事。我相信除了浣尘精灵之外，一定还有很多奇异生灵生长其中。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姻姻迟疑地看了湖底盘根错节的木根一眼，点了点头，“对，姑姑还在等我们带无垢仙水回去，我怕她撑不住。”
　　九缨淡淡一笑，挥出雪鸿剑，雪色流光划在其中一条木根上，那木根在流光隐没的瞬间豁然断开，往下沉去——九缨接住下沉的木根，御剑破水，带着姻姻飞出湖面。
　　“你站好了。”九缨说罢，将手中的一截木根往天上一抛。
　　姻姻颤颤地站在雪鸿剑上，定了定神，看着九缨凌空飞起——
　　雕琢可盛无垢仙水的神木壶绝不能沾染到一丝凡气，只有用仙力雕琢，方可避免凡气侵木。
　　指尖上亮起一点光华，指点之处，灵光闪动，木屑飞扬，但见雪色灵光中忽然亮起一道碧光。九缨眸中一亮，指尖光滑隐没，伸手提起纷纷木屑中碧光湛然的神木壶，往下呼道：“壶已雕好，我们快离开这里！”
　　小青儿点头踏浪，幻出两只青光灵翅，飞向九缨。
　　“快骑上小青儿。”说完，九缨指挥雪鸿剑载着姻姻飞近小青儿。看着姻姻飞上小青儿的背，九缨召回雪鸿剑，起咒道：“破水！”
　　“快随我来！”声音落下，九缨和雪鸿剑合为一体，顺着一条瀑布逆流冲上——灵光闪耀，所到之处，水花飞溅，在瀑布中破出一道巨口，直冲虚幻天空之上！
　　与此同时，湖底，被九缨斩断木根的地方却悄悄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几条木根像蛇一样在湖中渐渐躁动了起来……
　　“九缨哥哥果然厉害！”小青儿驮着微微惊讶的姻姻紧随其后，冲破了井底漩涡，飞出了百泉脉。
　　雪鸿剑在空中一滞，九缨与雪鸿剑分离开来，当空一握雪鸿剑，看着安然无恙的小青儿和姻姻，微微一笑。
　　小青儿喘了喘，道：“呵呵，我们终于出来了。”
　　“千年寒暑盼，一眼却百年……”姻姻略微出神地望了来路一眼，觉得这首歌的歌词隐隐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气息。
　　“哗啦啦——！”
　　突然，漩涡之中钻出三条猩红色的巨大树根——
　　“小心！”九缨飞身而下，挥剑封住其中一根缠上姻姻。将神木壶往姻姻怀中一抛，“快去把无垢仙水引入神木壶！”说完，一拍小青儿，“你也去！我殿后！”
　　“九缨哥哥你要小心！”忧心地看了九缨一眼，小青儿驮着姻姻奔离这里。
　　看着眼前挥舞着的木根，九缨惊叹道：“昆仑神井之下，怎会有如此强烈怨气的生灵？”
　　雪鸿剑在掌心有九眼雀屏似的幻出九道剑影，每一道剑影激发出雪光九重，当空交织成一道巨大的剑网，罩上攻来的三条木根……
　　“糟了！”小青儿驮着姻姻游遍了九眼神井，都没有发现无垢仙水，“我们上错了地方，这里不是我们进来的昆仑神井！”
　　姻姻急然拍了拍小青儿，“走！我们回去！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找到我们来的地方！”
　　小青儿点头奋蹄，朝来路游去。
　　看见她们回来，九缨惊色道：“你们怎么回来了！这里危险！”一次又一次斩断冲出剑网的木根，木根随时都可能破网而出。
　　“这里不是我们来时的昆仑神井！无垢仙水不在这里！”姻姻急色道。
　　双眉一皱，九缨挥剑入水，“我来开路！你们快随我来！破！”
　　再次与雪鸿剑合二为一，九缨破水开道，再一次穿破漩涡——
　　此时此刻，漩涡之下的百泉脉已经不是方才的样子了。
　　数不清的猩红色木根在其中上下攒动，清澈的湖泊现在染满了鲜血，这里就好像地狱一般令人发憷！
　　凝在空中微微迟疑，这九十九条瀑布中究竟哪一条才通往来时的昆仑神井？
　　“千年寒暑盼，一眼却百年。抬手拭离泪，相望生死间。垂头织寒衣，已是天地远。不知苍天老，依旧无情怨。”
　　“这歌莫非就是……”终于听见了这首凄哀的歌，九缨惊骇无比，“好强的怨气！”
　　还来不及想明白为什么可以听到这首歌，无数猩红色的木根就已经朝着他们缠来。
　　九缨和雪鸿剑分离，持剑护住身后的姻姻和小青儿，凛然一笑，“不要怕，我不会让这些妖物伤害到你们！”
　　姻姻身子一震，深深望着九缨的背影，竟然觉得有些酸意。
　　木根袭来，雪鸿剑随九缨游移在她们周围，不让木根可以靠近她们一步。
　　“代我照顾好九缨哥哥……”小青儿幽幽开口，突然全身青光湛然。
　　“你想做什么？”姻姻骇声问道。
　　“传说，不管什么生灵死后，都会沿着自己生前走过的路走一遍，如果我死了，你们跟着我的魂魄，就可以找到来时的路……”眷恋地看着九缨，“一直都是他保护我，照顾我，现在，换我来为他做点什么了……”
　　姻姻猛然摇头，“不要！”蓦然，紫色流光罩住青色流光，“千万不要做傻事！”
　　惊闻身后的异样，九缨匆忙回头，惊声喝道：“你们做什么!”说罢，全身雪光四射，灵光落处，木根尽断。
　　趁着木根没有缠来的这一须臾间，九缨掠近小青儿，怒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做傻事的！”怒意冲冲的眸子对上姻姻的脸，“我们三个谁都不能死！”
　　“可是……”小青儿泪然望着九缨，黯然无比。
　　姻姻身子一震，哑声道：“你……你凶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说要死!”
　　“哗啦啦——！”
　　猩红色的木根再次缠来，姻姻跳下小青儿，与九缨并肩悬飞空中，紫色流光惊现，“我不要你小看我！”
　　青光灵翅不停煽动，小青儿四蹄亮起碧色流光，“九缨哥哥，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九缨点头一笑，瞧了一眼又要缠来的妖异木根，恍然道：“我知道该怎么对付它们了……你们跟紧我！”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