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光明之暗（gl）》半十

13、回忆

　　尊贵的格罗亚侯爵与他的二“儿子”进行了将近两小时的谈话。
　　“奥克塔！”侯爵喊住狠狠推门要走的“儿子”，冷冷道，“这是你的责任，别无选择。最好别让我失望。”
　　重重关上书房门，格罗亚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气，压住上涌的怒火，手指紧紧捏住衣领上的蝎子图案家徽。父亲的命令始终无法违抗，一直以来都是，尽力完成是唯一的选择。亲情、父爱？哼，在格罗亚家，这种东西不存在！
　　身心疲累的格罗亚回到房间，女佣玛丽给她换下外套。玛丽是仅有的几个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佣人之一，为了保密的关系，她的所有起居都由玛丽一个人照料。
　　“少爷，那位伍德小姐……”
　　该死，都忘了那个平民女人还在家里。
　　“她在哪儿？”
　　“二楼的荆棘厅。”
　　“给她准备个客房。”格罗亚说着起身又披上外套。
　　“少爷您要留她？！”玛丽惊讶的瞪大双眼，那可是和她一样鄙贱的平民呀！不，连贵族家的下人都算不上。
　　“有意见？”
　　“不，但凭少爷吩咐。”
　　“这么晚别去收拾了，就我旁边那房间吧，省得太寒酸传出去让别人笑话。”
　　“可那是……”
　　格罗亚什么都不说，脚步仅停了一秒。
　　“是，少爷。”玛丽低头。

　　荆棘厅属于布置得最简单的一个小客厅，暗红色的地毯，配以简单的淡黄手工秀面沙发，墙上挂着两幅名不见经传的画匠作品。装饰桌上最值钱的，只有两个傣索国的特色古董碟子。这种档次的客厅，在这宅子里确实不怎么拿得出手。
　　晚饭过后，玛丽把佩拉带到这里，放下一壶茶水，便不见了人。
　　格罗亚进来时，她坐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双手叠在宽大的沙发扶手上斜斜靠着，侧脸枕在手臂上，呼吸均匀。
　　格罗亚站在沙发前，打量这位第一名小姐的睡相。睡得真香甜啊，每一次见她睡着都是睡得这么香甜，不知做着什么样的梦，总之绝对不是噩梦。静谧的睡颜近在眼前，却又似乎遥不可及，如那些回忆里的温暖画面一般遥远。

　　回忆就是在给安吉娜买蛋糕的那个下午复苏的，在她闯入店里，看到坐在柜台后笼罩在阳光中的女孩的时候。阳光在她身上铺出一圈明亮的光彩，低垂的双眼，静谧的神态，那一刻她甚至有看到女神画像时的虔诚。
　　屋内的摆设、光线，都那么熟悉，一如多年前，她很小很小时，看到的那个温暖的家庭的境况。这是多么温暖，阳光明媚的午后，笑得比阳光更温暖的年轻父母，正一左一右的跟小女儿一起看图书。那看起来跟她同龄的小女孩的笑，是那么无忧无虑，就如教堂壁画上的天使一般。她是活的，真实的！如果可以，她愿意用所有的玩具，来换变成她的五分钟！

　　格罗亚不得不承认，她与她不同，女神似乎更愿意把称之为光明的东西，注入到这平民女孩的血液里，而不选择她高贵的贵族血统。她出身鄙贱，却快乐、温暖、纯洁、完美，像天使一般。她羡慕她、向往她、畏惧她，却又恨她。
　　注视到此为止，目光停在一个平民的脸上如此之久，足以让她的高傲无法忍受。她曲起食指往佩拉耳鬓轻轻刮了一下，人便醒了。
　　睁眼看到格罗亚居高临下的站在面前，佩拉立即警觉的弹起来坐直了，扯好睡乱了的衣领，下意识的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还好，没有睡得太糊涂。
　　“哼。”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人冷笑，“完美的第一名小姐也有慌张失态的时候。”
　　“用上‘完美’这个词来形容我，倒是少见的抬举呢。”
　　“是太抬举你了。还有一件更抬举你的事，今晚将是你有生以来最荣幸的一晚，你会在格罗亚家的客房睡上甜美的一觉。感谢女神吧。”
　　“什么？！不必了，我回学校。”
　　“伍德小姐，也许你睡过头了不清楚，现在都快半夜了，就算不理会宿舍关了门多久，我也没那个精力送你回去。反正明天上午也没有课，对不？”
　　格罗亚摇了一下铃，房门的一扇推开一条缝，女佣玛丽侧身进来道：“少爷。”
　　“带伍德小姐去客房。”
　　“是。”
　　格罗亚转身自己走了，玛丽走到佩拉跟前：“伍德小姐这边请。”说罢抬眼看了佩拉一眼，任谁都能感受得到她这一眼里包含的敌意。
　　客房就安排在格罗亚旁边的房间，三个人拉开距离一同走过迷宫般的门厅和走廊，走上三楼，拐了两个弯，才到了房间。佩拉心里暗暗叫苦，这样结构的大房子，走出去都是件费劲的事。

　　“这是您的房间。”玛丽推开房门，展现出堪比教室大小的睡房。高级的家具，做工精细的装饰品，还有那张只在画册里见过的、放了八个枕头的雕花大床。
　　佩拉挑眉。客房？有钱人真好客啊，客房都弄得这么豪华，简直跟书里说的最昂贵的旅馆似的。
　　格罗亚背着手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说道：“她叫玛丽，要些什么跟她说就行。”说罢回了自己房间。
　　“小姐早点休息吧，换洗的衣服我待会给您送来。”玛丽也退了出去，重重的掩上房门。过了一会儿，又送来洗澡水和睡衣。本来玛丽要在旁伺候她洗澡，可佩拉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洗澡的习惯。既然她拒绝，玛丽也不坚持，冷冷说了句晚安，就退了出去。
　　纵然按主人的吩咐一切照料得很到位，但玛丽的敌意还是很明显，这点佩拉很清楚。虽然她不清楚仅见过两次面的女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敌意，总之这个家的人好像都特喜欢阴冷，从来不喜欢说热话。
　　白天陪安吉娜玩了半天，出了一身汗，晚上又没歇着，其实人是非常累了。泡在满满的一缸热水里真是说不出的舒服，以至于她比平常用多了一倍的时间洗澡。拨弄着水面的几片花瓣，佩拉心里想：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来这里的，现在走又走不掉，还住下了……不知今晚不回去维娜会不会担心，明天一早还是赶紧走了吧……幸好明天上午没课……还有刚才在荆棘厅里遇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