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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一章 龙泉山庄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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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宛城，这里似乎正在举办一个节日的庆典活动，街道上热闹非凡。
素秋水好奇地拦下一位路过的姑娘，“诶~这位姐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热闹啊。”
那女子瞧见素秋水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身边的两位公子，一个朗眉星目一身侠气，而另一个温和如玉气质出尘，端的是两个世间少见的俊男儿，不由得面上微微红了红，嫣然一笑“几位是外地来的吧？今天是我们宛城花神节，白日赏鲜花，夜晚看烟花，人人衣有花，男女……男女……”那女子偷瞄了陆小凤和花满楼一眼，带着几分羞涩，“……男女送情花。”
花满楼听罢点点头，“难怪这城中有这么浓郁的花香。”他还未进城时就已经远远地闻到了。
“是啊，而且真的每个人身上都有花。”陆小凤在身边经过的人身上都看到了各种刺绣着的花朵，就连路边的乞丐，也拿几朵鲜花别在衣服上充数。
就只有素秋水和他们俩想的不一样，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自己和两人身上转了半天，“花神节，我们怎么能身上没有花呢？”瞄到旁边有个买花的婆婆，急忙到她的篮子里挑了四支花出来。
“这是陆小凤的，这是花七哥的，这是我的，然后……”素秋水手里还有一支粉嫩的桃花，她笑着看向还未离开的女子，递出手里的花，“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花同时在开，但是这支桃花送给姐姐，这花很配姐姐呢~。”
那女子显然没有想到素秋水也给自己买了话，有些受宠若惊，面颊又红了起来，果然好似那句成语‘人面桃花’。
“谢谢……”她接过那支桃花顿了顿，又开口，“这些花都是从附近一个叫百花谷的地方送到城里的，那里的花匠百花伯能让花开四季，花神节时宛城的花都是从他那里来的。”然后便微微一躬身，匆匆离开了。
她跑得那样慌张，叫素秋水十分的不解，“她这是怎么了？……哦~难不成是看见心上人了~？”
陆小凤还没来得及让她的胡思乱想打住，旁边就插过来一个满是笑意的苍老声音。
“呵呵呵，小姑娘果然是外地人，不知道这花神节送花的规矩。”
方才素秋水买花的那个老婆婆提着已经空了的篮子慢慢挪过来，“花神节啊，每个人只能送出一支花，给自己的心上人。哪有像小姑娘这样逢人便送的~。”
老婆婆呵呵地笑着，慢慢地又挪走了。
“噶……”素秋水瞪大了眼睛，“我哪知道，那姐姐也不说明白了……”然后白了一眼拈着一支凤仙花偷笑个不停的陆小凤。
“喂，想笑就大声笑吧，别憋坏了。”
麻花辫女孩孩子气地鼓起腮帮子大跨步地将大笑磅礴的陆小凤和也在笑的花满楼扔在了后面。
“哎哎哎，丫头，你慢点。”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素秋水身形娇小左穿右行又是故意甩开陆小凤和花满楼，很快便消失在陆小凤的视野里。
“这个小丫头！”陆小凤无奈地笑笑摇摇头，一腾身上了旁边的屋顶，居高临下地寻找起来。
被遗留在人群中的花满楼摇摇扇子似乎发现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不禁呵笑了出来。
不多久，陆小凤跳了回来，“啊~这个丫头，跑到哪里去了。”虽然语气里满是无奈却掩不住其间的焦急。
花满楼笑容加深，“或许你应该回头看看。”
“啊？”听着花满楼的话，陆小凤下意识地回头。
一张雪白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低鸣凄厉，“呜~~~~~~~~~~~”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一手揭下那雪白面孔，“臭丫头！”
雪白面具后面的，正是那顽皮的素秋水。
她吐吐舌头，从陆小凤手里拿回面具，也不再理他，冲向那摊子的中年人，“大叔，我要三个面具。”
“好好好，姑娘要什么花？”
“不用了，我自己来画，大叔，借我用用笔墨。”素秋水掏出一块碎银，放到桌子上，这些银子买十个面具都够了。
“好好。”
陆小凤觉得有趣，认识小丫头三年，知道她的舞跳得好，酒酿得佳，倒还不知道她还善丹青。
素秋水也没有去看其他颜色，提起那支墨笔。蘸了蘸墨汁，眼一微闭，再睁开，抹下数笔，一气呵成。
一支墨色的兰花，叶子细长，花茎微垂，花朵娇嫩，微斜着倚在面具的左颊上。
满意地点点头，将面具放在旁边晾干，又蘸了蘸墨笔，仍是眼微闭寻思一下，睁开眼又是数笔落下。
却不是花。
那是一只凤凰，寥寥数笔组成的一只凤凰，有着四尾长翎。
然后皱了皱眉头，没有花。
于是又提笔在凤凰喙前描了一朵细小的桃花。
绘罢，拿起第三个面具。
这一次，素秋水想了很久。
“怎么，小丫头不知道给自己画什么花了？”刚才那两个面具，一看就知道是给花满楼和陆小凤画的，那这第三个必定是素秋水留给自己的。
素秋水闭着眼睛，低头抬头地想了很久，终于放下笔，叹了口气，伸出指头蘸进墨里。
然后在陆小凤诧异的眼光下，用手指在面具的右颊抹了几下。
那是四个有着缺口的圆，拼成一朵四瓣花的模样。
再提起笔，加了一个细长的花梗。
“这是……什么花？”陆小凤并不确定这是花，因为实在是太粗糙了或者说抽象。
素秋水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微微笑开，“月娘说，这叫四叶草，其实就是苜蓿，但却是四瓣的苜蓿。因为大约十万株里才会有一株，所以据说可以给人带来幸运和幸福。”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也拿起旁边已经晾干的两个面具，递给两人，“鲜花总有一天会枯萎，难得遇上这花神节，留个本小姐的妙笔做纪念吧？”
两人均笑，自然接了过来。花满楼小心地摸着上面的墨迹，微微点头，大概也能循着手感想象出图样来，“想不到秋水还善于丹青。”
“我会画的不多，简单的花草鸟兽倒是可以，有时也会诌一句‘写意’唬一唬那些公子哥们。”素秋水笑笑，“月娘可是真本事，水墨工笔都难不倒她，这点也是我跟她学的。”
“这个月娘，就是昨日给你配乐的那个？”
“对啊。”
“此人音律通透，心境悠远，必定不是个凡人。”
“说得对极了~”素秋水笑弯了眉眼，谈起月娘似乎让她的心情很好，“你永远想象不到月娘脑子里有多少东西，月娘知道很多书上没有的东西，她的故事我到现在还没听过重样的，她总是能理解我的想法也总是能给我出主意。”
“看来你很喜欢月娘。”
素秋水抿唇笑而不语，看着花满楼半晌，“你也一定有这么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在遇上最爱的那个人以前，是心里面最喜欢的。”
娘说，你现在最喜欢娘，但是将来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你最爱的人，娘希望那个人也可以同样将你当成最爱。
面具上的四叶草，有着粗糙的轮廓，却有着细腻的寓意。
带着温暖的淡淡笑意，那温软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
第一片叶子是希望。
第二片叶子是信心。
第三片叶子是爱情。
第四片叶子是幸运。
四片叶子的苜蓿草，是幸福。
素秋水摸着那片自己用手指描绘下来的四叶草，抿着唇角痴痴地笑。没有人看见，这个天生唇角上翘的小姑娘，眼中有着怎样的悲伤。
她笑嘻嘻地戴上面具，遮住了从眼角滑下的泪滴。
“如果天天都是花神祭就好了~这么热闹这么开心~”她的声音在面具后面有些嗡嗡作响，孩子般天真的话让陆小凤和花满楼为之一笑。
“我觉得你每天都挺开心的。”
“对啊~人生在世最难得的是开心，而至上难得的是天天开心。”她依然是快乐的，之前那一瞬间出现的松动仿佛从未有过。
“啊~说起来，等这件事情了了，我们要不要去那个百花谷看一看，拜访一下那个能让花开四季的百花伯？说不定他真的是什么花神下世呢~”
“好啊，我正有此意。”花满楼当然答应地爽快。
“嗯~只要你多弄些花来做酒，我当然也是去的。”
“哼~就想着那些酒。”素秋水一撇脑袋，“我可告诉你，今次本小姐出来了，就没打算再回醉月楼。”
要不她也不舍得拿酒窖的钥匙来做赌注。
“你不回去了？”
“拜托，本小姐下个月就及笄了，还真的要一身埋在楼里头啊，”面具后的素秋水鄙视地瞥了一眼陆小凤，“我是幕后小老板，可不是真的要做个青楼头牌。”
“啊~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满是人的大街上自称幕后人，还是一个毛没长齐的小丫头，”陆小凤邪笑着转转眼珠一抹唇上的胡子，“别人一定以为你这丫头脑袋有毛病。”
素秋水面具后的唇角带起很深的笑容，她眯起眼睛，“陆小凤，你果然是不想要这脑袋上的毛了，那我也就大发慈悲，今天就给你拔光了！”
“哎哎哎，不是说就四条眉毛么，怎么成了全脑袋的毛了？”
“当然是拔下来给你酿酒喝啊！你给我站住！！”
“头发还能酿酒喝！？大小姐你别开玩笑了！”
“怎么不能！我连茶酒都酿的出来，别说你这烦恼丝了！快点给我站住！！”
“呵呵……”跟在这两个小孩子一样追闹的人后面，花满楼不由地笑出声来。
素秋水和陆小凤，两人之间与其说是男女倒不若说是兄妹，他们俩的相处，少了一丝男女之间的心动和羞涩，多了一分兄弟般的关照和笑闹。
虽不过是一天的相处，花满楼却看得明白。
有个素秋水这样的妹妹，当哥哥的人却也是相当幸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