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之断流》北渊凉

3、抉择，两边之间

　　「一直在一起？这个半妖脑子有问题了么……」杀生丸微眯起双眼，促长的竖瞳折射出冷冽的光芒，怀疑地看着姬平猜着他话语里有几分真假。少顷，杀生丸掀动唇瓣轻吐：“你，在开什么玩笑。”“才没有！”有点激动的握紧了双拳，姬平绷紧了全身，一眨不眨地看着杀生丸不信任的金眸，肯定地道：“是真的！你自己说的啊，难不成你想反悔不成？”杀生丸侧身瞟了眼因为生气而竖直了那双狐耳的少年，从他面前走过道：“不是，只是你说的话不算。”
　　眉头一皱，姬平看着杀生丸那空荡荡的袖子，反应过来时已经把它抓在了手里，对上那隐隐浮现出杀戮的金眸，淡淡的语气里有着类似于惋惜的调子：“没了么？很难过吧……”
　　「自己其实应该说什么？至少不应该提这个吧……」心里忏悔得肠子都青了的姬平想要开口说其他的时候，耳畔的空气浮动着冷得掉渣子的两个字。

　　“放手。”

　　姬平用力摇摇头，一个快步上前，努力地扬着脑袋对视杀生丸阴寒的眸子，更加抓紧了些他的华服袖子道：“你说过的！不管我说什么事情你都会答应的！说话不算话的人是小狗！”
　　吓得跳到了一边草丛里的邪见抱紧了手里的人头杖，瑟瑟发抖的缩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面。「啊！这个不知死活的半妖啊！居然说杀生丸大人是小狗……死了，死定了！」
　　「小狗？」危险地眯了眯双眼，杀生丸抬起右手抚上了姬平的脖子，指腹能够清晰感觉到皮肤下面跳动着的有劲脉动。「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无法再开口说话和行动了啊。」杀生丸看着姬平平静不起波澜的眸子，心底有着异样的烦躁，不由得加重了指尖的力道质问：“不怕死？”
　　“呜……”有点难以吐息的微启唇瓣竭力呼吸着，姬平微敛着眉宇，勉强摇摇头道：“呐，死之前可不可以……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身体一颤，杀生丸眼神复杂地看着姬平的执着，手指的力度在微松后越发的加紧。「要杀了他，该杀了他的。」看着脸色渐渐憋得青红的少年，杀生丸金色的眼眸划过一丝银白，手像触电般从姬平脖子上撤了开来。
　　身体失力的跌坐在地上，捂着发疼的脖子剧烈的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眨眼擦去生理产生的泪水，姬平吞咽了数口口水后声音干哑地道：“呐……可不可以……”
　　杀生丸冷眼看着脸色还泛着些许红色的姬平，不带感情地道：“不许再跟着我，下次，一定杀了你。”姬平身体颤了颤，村庄的暗色火焰似乎将他的紫眸都渲染了些许红色在里面，安谧的犹如夜色，声音里有着撕裂的轻疼，死死盯着杀生丸说：“这就是所谓的……事不过三么？”
　　静静的对视着，诡异的气氛让躲在一侧的邪见有着越来越强的逃跑欲望。

　　风，吹起火星沫子，艳红后化为灰色的尘埃，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村庄渐渐熄灭余火后只剩下些许一碰即散的木炭，灰白的烟烬袅袅升起，混合了月色无法辨别。
　　光火淡去，清冽的月色才缓慢的铺洒上来。

　　仿若银紫的眸子看着杀生丸彻底离开的背影时划过愤怒的火苗，姬平抿了抿唇角恨恨的大声吼道：“你是小狗——！！说话不算话的家伙！！！”
　　踉跄的跌了下，邪见恐慌地看眼面无表情的杀生丸，再瞅瞅远方月色下有些孤寂的少年，抖了抖小身子保命的和杀生丸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啊啊！自找死路的家伙哦啊！」邪见心里哀号着，「杀生丸大人千万不要将火气撒在我身上啊……呜呜……」
　　“邪见，我要你做的事情呢。”冷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邪见唯唯诺诺的点头，回答得非常的迅速：“小的这就带您去！”

　　泄愤的扯掉最近的杂草，姬平气鼓鼓的注视着杀生丸消失在视线里，咕哝道：“唔！不知道掐死是种很痛苦的死法么……要怎么做啊……”瞥了眼黑暗的周围，姬平仰天叹口气，十分之无奈地道：“三月啊，我到底该怎么做啊？你说，再跟上去会不会真的被他给解决了啊？”
　　空气静默的停止了数秒，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然后彻底成为姬平熟悉的面容。
　　可爱的圆脸有着难以明白的困惑，晶亮的琥珀色眸子看着姬平苦恼的侧脸，闷闷地问道：“呐，为什么非得要那个犬妖啊？别人不行么？”「到底在执着什么……」吞下剩下的半句话，三月不解的轻咬着唇瓣。「而且！那个自以为是的妖怪还没有我好看！有什么好的……」
　　姬平转头看着三月的圆脸，微偏着头，紫眸里也有着迷茫的困惑，笑笑地说：“我也不知道耶，三月。你能不能告诉我啊？”
　　三月震惊的瞪大双眼，忍下想要痛扁姬平的冲动，撇了嘴道：“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啊？摆明了为难我么。”姬平咧开嘴笑了笑，招招手让三月走到面前，指尖戳了戳那软滑的脸颊，了然的口吻说着：“是哦，这不是摆明让你反驳么？怎么都不反驳啊。”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三月不客气的拍掉吃他豆腐的手爪，一本正经地道：“怪阿姨要你回去，说是让你做什么要紧的事情。”

　　怀疑的挑了下眉头，姬平随意的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都说怪了，哪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啊？”嘟了下嘴，姬平决定后朝三月又道：“我不回去啦！不知道他走得远不远呐……但愿能够追上才好啊……”
　　三月扯住姬平的袖子，低着头肩膀轻轻颤抖着问道：“不要我、以及我们了么？姬平，我们……是朋友不是么？”没想到三月会突然说这些，姬平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摸了摸三月的柔软头发，弯着身，双手捧起他的脸，看着那精致脸上的泪珠，淡笑道：“怎么会？你在想什么啊？”
　　看着微颤的草叶儿尖上的晶莹水珠，姬平放下双手，凝视着天空美得不可思议的银河，柔缓地道：“我们……一直都会是朋友不是么？”侧目，努努嘴，“不哭哦，三月哭起来很像兔子呐。”
　　发脾气的甩开姬平又想摸他脑袋的手，三月利索的往后退了大步，抬起头瞪着月色下有种快要消失的狐耳少年，带哭腔的控诉：“你骗人！你要去找那个可恶的坏蛋！你不要三月和七月了！也不要怪阿姨了！！你不要我们了！”
　　看着三月眼里的伤心与质问，姬平只能叹口气道：“是朋友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变，我想找到对于他执着的原因。所以……”顿了下，姬平转身朝着杀生丸离开的方向缓慢地走着，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模糊。
　　“帮我转告他们……”
　　「即使被威胁了会杀掉自己也要跟上去的理由。」

　　姬平看着前方难以分辨的危险道路，紫眸里有着坚定的绚丽光芒。「我想要知道。所以，对不起了诸位。」
　　看着姬平坚决离开的背影，三月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与他有着一模一样容颜与身高的娃子，糯糯地问道：“七月，他是不是决定不要我们了？”唤名七月的孩子瞥了眼哭得比兔子还像兔子的三月，淡淡的看向姬平被夜色吞没的背影说：“没有，是你想多了。”
　　末了，七月揉了揉三月的头发，说道：“回去吧，留这儿也没用。”“哦。”乖乖由七月拉着手，三月看着彼此相互牵着的手，想到了什么后笑出了声，眨巴着眼睛说：“七月，我们要一直牵着手好不好？”
　　“这就是与姬平对等的心情。”「要在一起的心情。」七月看眼还迷茫的三月，只能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姬平能不能留在那个犬妖身边呐。不能的话……会很难过吧？」

　　有点漫无目走着的姬平看着周围的风景，无聊的甩着柳条枝，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儿。
　　“诶……”姬平发气的丢掉手里快被他玩熟的枝条，张望着四周道：“奇怪啊，分明感觉到在这儿的嘛！我的嗅觉退步了么？”皱了皱眉头，姬平察觉到背后的危险感，眸中划过瞬间的冷冽，转身想要回击但看清攻击的对向时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莹绿色光鞭无情的划破姬平手臂的衣衫与肌肤，几乎瞬间，空气里就渗开了鲜甜的血腥味道。
　　轻咬着唇瓣，姬平看着已经将手覆上他脖子的银发妖怪，睫毛颤了颤后轻声问道：“你……真的宁愿杀了我也不要我跟着你吗？”
　　“想要说什么。”杀生丸抿紧了唇线，犹豫着是否该下狠手。
　　双手抓住杀生丸的手腕，姬平踮着脚努力的想减少压力，也努力地笑着道：“可不可以一刀杀了我啊？这样……掐死很难受。可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