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之断流》北渊凉

4、一起，四个的启程

　　「一刀杀了……」杀生丸思忖着，看着闭上眼安静等待死亡的姬平，之前那种下不了手的感觉再一次出现，眸中凝聚寒光，瞬间将狐耳少年粗鲁的丢了出去。
　　“唔啊！”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姬平惊叫出声，吃痛的支起身子看着面色有些扭曲的杀生丸，不解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只要杀了我……”「我就不会纠缠了啊，也会放弃连自己都觉得别扭的心态。」姬平带着控诉，眼里的执着让杀生丸有些无所适从。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跟着我，为的是什么，”整理好思绪，杀生丸问出心底的疑问，“知道我的名字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面对杀生丸的询问，姬平怔了下很诚实的摇摇头说：“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想知道啊，至于想知道你的名字这事啊……”顿了下，有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拐一拐的走到杀生丸面前说：“因为亲自说出来的，和从别人嘴里知道的不同。怎么说呢？像是一种肯定的。”
　　「肯定？」迄今为止，从姬平嘴里吐出的话都给杀生丸带来不解的疑惑，犹豫后转身道：“那么就随你的便。”「也让我弄清楚那份不想杀的原因吧，半妖。」
　　看着杀生丸的背影，姬平呆呆的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道：“你……你……你真的同意了么？！！”
　　身影顿了下，杀生丸余光瞥眼仍处于尚未消化他话语的狐耳少年，淡淡地道：“即使你现在想反悔也不算太迟。”用力摇摇头，姬平笑弯了眼眉道：“怎么会啊！才不反悔！”忍着脚腕的刺痛，姬平努力保持着稳定的走到杀生丸身边，抓着他断臂的空荡袖子道：“呐，我能不能……抓……”
　　不等姬平把整句话说完，杀生丸就果断的拂开了他的手，独自一人朝前走着。
　　「什么啊，小气……」姬平撇撇嘴，看看自己的脚腕悲剧的望了下天空，然后再看向杀生丸说道：“我的脚伤了。”「所以，你要负责！」

　　杀生丸侧身看着委屈得像小狗瞅着他的姬平，瞟眼他微微发红的脚腕，说道：“等你把脚医好了再来，我可不想带着个碍事的半妖。”
　　气得鼓胀了双颊的姬平瞪着杀生丸漠不关事的表情，声音有点弱地说道：“可是……与你有关吧？要不是你啊我会弄伤脚么……”随着杀生丸越来越冷的目光，姬平最后的话轻得几乎听不见。杀生丸不理会少年后面的唠叨直接化为光球飞向天空，丢下姬平一个人在原地欲哭无泪。
　　一屁股坐在地上，姬平忍痛的处理崴了的脚腕，眨巴着抹掉眼角的泪水看向不远处的乔木。
　　树干细长的影子混合了斑驳的光色，深深浅浅的绿色似乎带了天空的蓝色，又夹杂了水墨的洇色般。
　　光芒穿透了空气里的尘埃，像染了色的白色纱雾，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连接。
　　“呐……为什么每次我最狼狈的时候都是你出现啊？”姬平有点苦恼地收回视线，看着从树影下站出来的半大孩子，手抓抓了抓垂下的头发，无奈地笑了笑道：“明明是一模一样，你怎么就可以绷着一张这么可爱的脸呢？”七月轻轻笑了声，迈着颇为优雅的步伐站到姬平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不是三月，那样没内涵的话无法将我激怒。”
　　被识破的干笑了两声，姬平接过七月递出来的草药，一边敷在脚腕上一边道：“三月回去了么？你不跟紧他？”七月轻挑眉，讥诮地笑道：“比起我，你更应该快点搞定脚上的伤才是吧？那个杀生丸……”说到这儿，七月不由得止了声，勘察着姬平眼里的认真，不太确定地问：“你真的要跟着他？”
　　姬平奇怪地看他一眼，看在效果极佳的草药份儿上，用力揉了揉七月的脑袋表示嘉奖，然后在他发火前先一步跑得远远地道：“谢谢哟！别扭的七月呐！！”
　　嫌弃的重新抚平了被揉得乱糟糟的头发，七月撇撇嘴呢喃般地道：“一个新的开始……对谁都好吧。”轻轻叹息。
　　森林，暖暖的漫溢着阳光的味道，软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微风摩擦着草叶的尖端。
　　细细的、晶亮的嫩绿色折射出反光，一点点移动，一波连着一波，如同涟漪般散开了又重新来过，永无止境。

　　姬平只能幸运杀生丸并没有走得太远，只花了他大半天的时间就跟上了。
　　“不可以反悔哦！”心情好得不得了的姬平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地跟在杀生丸身后。「不过，反悔也没用的！反正自己会跟上的！」心里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杀生丸看着那张明亮的笑脸，想不通跟着他有这么高兴，停了脚步让没反应过来的姬平撞了个正着，捂着发痛的鼻子含泪以眼神控诉。
　　「蠢透了。」蹙了蹙眉，杀生丸继续往前走。姬平放弃的垂下了双肩，果然不能期望这人会有什么反应吧？绝对不会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还是在心里面猜想着比较完美吧！
　　不用回头也仿佛猜到了少年心里在嘀咕什么般，冰冷不带感情的视线让姬平尴尬的笑了笑，几步就追上了拉开的距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举手发誓：“我心里面什么也没有说！真的！”
　　“真的！真的！你相信我！”见他毫无表情变化，姬平重复着说。
　　“闭嘴。”
　　捂着嘴，姬平很委屈。不过，很快地就被周围的景色给吸引了过去，也忘记了杀生丸的警告，又开始唠唠叨叨地说着些无关重要的细碎话语。
　　拧紧了眉，杀生丸绷直了嘴角，没说话只是周围的寒气默默的加重了。
　　吞下即将吐出嘴巴的音调，姬平这回终于学乖了，一路上只在心里面碎碎。

　　杀生丸踩在碎石混着杂草的小径，看着不远处的影子脚步微顿，然后继续前行。
　　“啊！杀生丸大人，您回来了！”站起来，小女孩微笑着说道。一侧的邪见走上前，还没有开口就看见某个身影，跳脚地道：“啊！！你怎么会跟在杀生丸大人身后？！跟屁虫！！”眉毛挑了挑，姬平深吸口气后说道：“谁跟屁虫啊？小不点的河童妖！我跟着他又没跟着你……”
　　还想要反驳，却被玲给给打断了：“你是？”
　　姬平怪异地看眼没听他们吵闹的杀生丸，「不是说不要没用的人嘛？还带着个人类的小女孩，杀生丸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别扭妖怪啊！」然后朝玲点点头自我介绍：“我叫姬平，以后会一直跟着杀生丸哟，你是不是也会的啊？”看着玲干净的眼睛，姬平不由得弯下身子和她保持着平衡道：“会的吧，要一起呢！”而玲也看着姬平纯净的紫眸，笑着用力点点头，看向杀生丸道：“会的吧！杀生丸大人。玲、姬平以及邪见大人，会永远和杀生丸大人在一起！”
　　“怎么可能？”邪见开口反驳，很直接地道：“人类的生命再长也只不过百年，而我们才不会活得那么短！啊呀！”捂着被敲的脑袋，邪见恨恨地瞪着姬平，但在看见玲快哭的表情时手足无措的安慰道：“放心，你死了也没关系的……死了……”
　　想抚额的姬平深深叹了口气，眼神更加凶狠地瞪着邪见，“求不说话！”
　　“你个没用的半妖，我怎么就不能说……”

　　“闭嘴。”开口的是杀生丸，简单的两个字成功的让邪见闭了嘴，无辜的不敢在发表任何言论。
　　姬平摸摸玲的脑袋，起身看向杀生丸道：“呐，杀生丸，你也说两句吧？”杀生丸无聊地瞥眼突然找上他搭话的姬平，提步离开时听见姬平继续安慰着玲的话语。
　　“死了灵魂还在，所以，大家依然会在一起的。”
　　「灵魂什么的，根本不曾存在……」余光瞥眼腰间的天生牙，杀生丸不屑的撇了下嘴角。
　　微长的指甲轻轻勾起耳畔散落的银丝，脑袋微偏的将发丝重新挂了回去的杀生丸，看眼还在原地的一人一半妖。「一直在一起？无聊的执着。」
　　阳光模糊了杀生丸的轮廓，脚步的移动翻动衣袂，随之引动的银色发长洇开了金色里的七彩。姬平看着沐浴在阳光下显得越发高不可攀的贵公子，眼里划过淡淡的迷茫，直到被玲拉起来跟上杀生丸和牵着双头龙妖兽的邪见时才回过神。
　　或许是姬平身上流着半个人类的血，让玲有种同类的感觉，不过短短的相处已经似乎相识很久一样。
　　「坏妖怪是长得很丑的，姬平长得好看所以是好的！」玲坐在双头龙妖兽的身上，笑吟吟地看眼姬平，最后看向前方挺拔的身影，笑得嘴角都弯了。「而且是杀生丸大人带回的，更加没错！」

　　“姬平哥哥的耳朵好软哦。”玲又有想玩弄的冲动，朝姬平眨了眨亮亮的眼睛，露出了祈求的目光。姬平有点后怕的摇了摇脑袋，指尖戳了下耳朵道：“到现在还在痛啊！才不要！”
　　“活该！自找苦吃！”哼哼笑了的邪见迈着短胳膊小腿的无压力的跟在杀生丸身后，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杀生丸突然停下的黑色靴子上。
　　捂嘴笑了笑，姬平看向杀生丸问道：“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个很大很大的岩石洞，敞露的洞口让人将里面一目了然，只是再深处连阳光都难以进入的地方黑暗如夜。
　　看着那些石台器具，姬平隐隐感觉到了那里是什么地方，再加上空气里难以消散的味道便更加肯定了，询问道：“你让人帮你铸剑了么？好像……没有人的样子。”“用不着你来多嘴，”邪见瞥眼不爽他的姬平，转头朝杀生丸开口道：“杀生丸大人，灰刀坊去了哪儿？您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