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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真爱无痕（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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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掉命里是否悲与喜
周末的大清早难得不用上班，正好睡一个懒觉。和周公约会的正爽，却有人在耳边吹气呵痒痒。这么熟的动作，不用说肯定是眉虹。问题是她现在跑上北京来做甚？我照例翻了个身，呵痒痒的动作仍旧在继续，我不得不睁开眼。
果然是眉虹，可是旁边还有一张脸，笑得很□□（很勉强的□□），居然是六子，更要命的是，他居然比眉虹离我还要近！那么呵痒痒的人是……
“啊！救命！”我睡意全无，翻身缩到墙角瑟瑟发抖。“……刚才是你呵我痒痒？六子！你真的变态了！咦，眉虹，你又怎么上来了？”
眉虹笑着说：“他哪儿敢呀，我会给他栗凿吃！对了，我来北京工作了。是六子介绍的。他对我可好了。”六子脸上泛过一抹害羞的红色，讪讪地傻笑着。原来如此，六子这个癞蛤蟆历时三年，终于吃到天鹅肉了。他真幸福啊。
可我呢？我惟有长长地叹息。
眉虹看到我不再说话，很敏感地察觉到了我的心事，脸色开始不善了。“阿小，我了解你这个人，可你也不能这样子对待玲子啊。你太也伤她的心。”
“别他妈废话，不懂就不要多问，知道太多会早死的。”
六子的转变比眉虹还要快。他本来就是炮仗脾气，刚才估计是强忍着；现在遇到了适当的燃点，马上爆炸了——他听得我这样说，立马揪住我胸口的汗衫，将我从角落提了出来。然后就是一个大嘴巴。
“我憋了你很久了，今天就是眉虹为你说情，我也要狠狠抽你一顿！你宁可去打小工都不去训练，我们这对黄金拍档还有什么意义？你的金钱欲望就这么强？你以前信誓旦旦的目标呢？”
文驴卷着毛巾在对床看着，终于发话了。“六子，抽他一顿也好，搞不好他在外面有圆房的了，色令智昏呢！真他妈命贱，放着玲子不要，在外头乱搞。”
“六子！你丫神经病了！干吗打人？放下他！”老侯提着包，大声呵斥，和陈老师一起走了进来。六子用力把我丢在床上，背脊一阵生疼。他满脸怒气，一拳狠擂在桌子上。
“你不知道学校对斗殴的处理规定？你丫昏头了？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这书读的容易吗？我知道，你成绩一贯好，你家在北京是高干，所以尾巴就翘上天了？在学校里就不许你胡来！”老侯黑着脸一通狠骂，六子缩着头，一言不发。眉虹吓得不敢做声。
文驴见势不妙，早缩回蚊帐里去了。
老侯余怒未息：“你等着，这事还没完呢。待会儿有你好看！”
六子爆发了：“我这样做都是为江如枫好！不知道他在外面有了什么女人，一天只想着打短工挣钱，足球也不要了，同学也不要了……今年其他系部的实力也削弱了，我好想和弟兄们一起，凭自个儿的实力拿一回冠军……我不想让我老爸说我是因人成事的软蛋……呜呜呜……”六子哭了。眉虹坐在她旁边递上餐巾纸。
“你丫还胡说！你懂个什么呀！”老侯更怒，嗓门越发洪亮。
“六子、文驴、眉虹，你们错怪队长了。事情的原因不是这样的……”乌龟不晓得什么时候从隔壁宿舍出现。
“乌龟，闭嘴！这儿没你的事！滚出去！”我喝道。
“老侯，你已经懂了吧？”乌龟并没有听我的，而是好整以暇地问。
老侯点点头，很平静地看着我。他打开了袋子，拿出两对崭新的足球鞋和两套印有“苹果科技——信息学院”的足球队服。
“鞋是你爸爸买的，衣服是学院里发的。你家里的事情乌龟都和我说了，我也和你爸爸通了电话。你爸爸说，大学四年不容易，出去了就很少能够踢上球了。他叫你千万不要放弃，也不用担心家里。还有，鉴于你的情况和你一贯的学习成绩，学院准备为你向学校申请一笔奖学金。我这个做班主任的没有尽到关心学生，了解学生的责任，我向你道歉。”
我捧着足球鞋，眼前仿佛出现爸爸微驼的背影。
“队长，不管什么原因，回来吧，这是我们最好的一次机会了。”六子呜咽着，他的目光已经近乎哀求。
我点了点头。“……那么我们明天开始训练吧。”老侯和陈老师脸上表情挺满意，“看来这趟我们没白来。”
老侯和陈老师先走了。
“哈哈！”“哈哈！”“万岁！队长回来喽！”乌龟、小狗、文驴都笑了。眉虹揪住乌龟的衣领：“乌龟，我请你吃巧克力冰淇淋，你快说队长的事。”乌龟眼睛立时一亮。
“小龟，不要被她收买！眉虹纯粹是胡说八道！她从来不兑现的！”我急忙制止。眉虹柳眉倒竖：“你说谁不兑现？六子快去！”六子得令，擦了擦眼泪，立刻奔走如飞，不多时捧着一堆冰淇淋回来；他一边得意地朝我做鬼脸，一边分派：“人人有份。小龟，快说快说！”
乌龟这家伙自来不能抵御物质诱惑，边啃边把他知道的如倒豆子一般爆出来。
“见鬼！你丫为什么不和大伙儿说？大家都能帮你的。哼，我知道了，又是因为你的自尊？你去S8！”“你瞒得我们好苦！害我们整天被玲子缠着，头都大了！告诉弟兄们难道你会脱层皮吗？shit！”“把他摆平！他神经病不要紧，我们可不能和他一起神经病！”
我在人肉堆中眦牙裂齿之余，仍费力地问乌龟：“我这些事情你听谁说的？老侯又怎么知道？”
“玲子告诉我，叫我告诉老侯的。”乌龟已经在吃第二个冰淇淋，话语含含糊糊。
“玲子拿什么收买你？”
“她请我吃三天早点。要不谁有空听她胡说。”乌龟很得意。
“什么？你做兄弟还要讲价钱？扁他！”“好！”“应该！”
我很高兴我成功的转移了目标，现在终于可以轻松一会了。但是，玲子，为什么你还想着我？为什么？
训练是很辛苦的。但是我牢记老爸的教诲，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我不想让我的汗水白流！
五月底，联赛正式打响。信息学院四战全胜，一球不失，顺利小组出线。6月10日，八强战上两球小胜外语学院。其中我射进了一个很精彩的任意球。当终场哨响以后，我看见了玲子远去的背影，在人流中时隐时现。她……是来看我比赛吗？
正是这天晚上，98法国世界杯开始了。我和弟兄们开始关注意大利队，关注巴乔。不远的女生宿舍已经传来阵阵尖叫，想必是被巴乔迷死了。
当夜意大利恶战智利，上半场还是均势，不料易边后风云突变，恐怖的“屠夫”萨拉斯开场不久便梅开二度，意大利1∶2落后！“老马尔蒂尼那short佬，忽视了萨拉斯的存在！卡纳瓦罗正蠢材，轻敌必死！”小狗一针见血，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意大利队开始着急，进攻节奏加快。“如果这个时候换下巴乔，意大利队的世界杯之旅多半就要划句号了。”六子说道。我问：“何以见得？”
“老马尔蒂尼早已黔驴技穷，换上因扎吉纯粹是赌博行为。整个意大利队现在只有两个人还很平静，一个是阿尔贝蒂尼，一个就是巴乔。但阿尔贝蒂尼没半点创造力，和其他人一样只能当个工兵用。意大利队打惯了防守反击，进攻套路又不多，整体又缺乏劣势下作战的大赛经验，只能依靠救世主创造奇迹。现在只有巴乔能够挺身而出，担当重任。因为他本来就是救世主。”众人都关注起巴乔来。
眼看着巴乔用灵感创造的黄金机会被因扎吉等庸碌之辈无端浪费，众人大叫之余开始咒骂起来。女生宿舍那边高八度的嗓门更加刺耳，有的过激分子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脏话了。夜空中充斥着各种声波制造的人体敏感器官。
终于，巴乔用他的智慧和勇气创造了一个价值万金的点球，他亲自罚进！两边宿舍开始沸腾，砸啤酒瓶、敲铁桶、叫骂声、哭声，差点把整个校园掀翻。
我们只是长长出了一口气。比赛最终以平局收场。“好险好险，再看下去心脏病都会有的。”“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死在宿舍里！玩的就是心跳！”“老马尔蒂尼应该庆幸他最后带上巴乔！免得一世英名付流水，愧对江东不敢回！”
我说：“好了，赶紧睡觉。小狗，四强对哪里？”
“又是对六系，这块骨头可难啃呢。他们是最有冠军相的队伍。”
三天后和六系对决，两队在90分钟内一比一战平，加时赛乌龟石破天惊的一记远射让六系突然死亡。半决赛要对卫冕冠军政经学院。
意大利依靠巴乔的精彩表演打进十六强，皮耶罗复出却让巴乔坐了板凳。和巴乔相比，皮耶罗极其拙劣，就象一个小丑。小狗叹息：“他还不如不去法兰西呢！丢脸！”
今天下午万里无云。马上就要面对去年冠军政治经济学院了，对方的实力因为毕业而元气大伤，正式我们的好时机。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出奇地紧张——是因为玲子就在政经学院就读的关系吗？如果大胜对手，玲子会怎么想？会认为我不顾念和她的感情？我看看自己身上的13号球衣。
“我的队长，想什么呢？球场如战场，容不得儿女私情的。你要是真的想徇私，那就会有遗憾啊！”文驴不愧知己，轻声提醒我。
我咬咬牙，反正我和玲子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了，还不如借这场球赛，趁机坚定自己的信念。至于玲子，她还有巴乔呢。
“好，上场！”我紧了紧臂上的队长袖标。
5∶0！终场哨声响的时候，看着记分牌，我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生活中的波澜，队友的欢呼，对手的沮丧，我的高傲……似乎都不再重要了。一刹那间，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数学信息学院三十年来第一次杀进决赛。无论胜负几何，我们都不会有所负累。要是我没有参赛，我这辈子肯定会有一个写不下的真空。
玲子，很对不起……
爱无痕
玲子：
你好。
今天是2月3日，你的生日。你我相隔千里，我只有默默的为你祝福了……过几天就是情人节，我买好了你最喜欢的白玫瑰和白百合，就放在夜晚星星面颊下的窗台上。“让月亮的眼泪凝成的露珠清洗过，就能映出纯洁的心。”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是不是正在想我？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也能够接受——我今生今世不能够拒绝你的情意。我们还做好朋友吧。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本来有这样的想法，要是你我能在一起，该多好……你上飞机前，我在很远的角落里看着你流泪，我却多么希望接住你的泪滴，把你抱在怀里……但是我知道，我深爱着你——既然深爱着你，就应该全心全意关怀你，呵护你，怜爱你；这一切都足以让我把你留住……
可是我必须为你着想。出国是为你的梦想、愿望，如果我单纯为了爱你而挽留，那是我的一己私利，我对你的情感里不能容纳我的私心。何况，我家里的情况也让我自束。我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工作，给父母创造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在物质上，精神上都是。才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素来自傲，这件事情愿亲力亲为，不想得到外来的帮助。
你很早就显露出横溢的才华，加上执着的品质，开朗的个性，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出色而完美的女性。事业未成之际，在你道路上阻挡你前进的所有因素，包括你我之间的感情都应该被排除掉-——即使这会让我抱憾终生……你要是真的和我在一起，我不愿见你和我一同受苦。
但是我做到了。“爱一个人就应该全心全意为她着想”，这是我对爱情的信念。我必当用我的生命维护我的信念，即使我会为此忘却失去的珍贵……试想想，我不能带给你幸福，那我在生命之中即使拥有你，也没有了再多的含义……
玲子，至今我仍然内疚，我的异性好友很多，每次我和她们相约，你都以宽容的心对待，甚至还和她们着意结交。回想至此，温馨的回忆就会变成未曾愈合的伤口。你却毫不在意，反而安慰我：“我知道，队长是大家的，阿小才是我自己的。”难道我就没有让你鲜花一般的笑容里隐含过丝缕的伤感吗？不，我无法保证！因此和你最后相处的时光，我仍然带着无尽的羞愧。感谢你宽容我的缺点。
玲子，你现在在那边还好吗？那边的阳光，是不是比我们这里要温和？那里的天空，是不是比我们这里要清澈？那里的花，是不是比我们这里要美丽？我现在所说的这些，都是为了能消退我在你心里的痕迹，令你可以在全新的环境里解放自己的精神，努力实现自己的梦。记住，生活是自己的，自己希望生活是什么颜色，就要去实现呀。不必担心我，我的快乐也和你同在。我还要坚持的是，我的烦恼、伤痛，只属于我自己，你和我的朋友们都无权过问。只要你幸福，我就会快乐。
玲子，你的家人一切都好。六子、小狗、乌龟时常去看望他们。你只需要用最积极的态度，去面对将要走的道路。他们在四年之后再见你，应该为你自豪。
情人节就要到了。漫天的星星，都在向你祝福呢。我身边的街道，依旧寒冷。我的心仍然落寞。我仍会用我所有的热情，对待每个朋友。可是，为什么我不能拿整颗心去关爱善待我的恋人……为什么我的脸，会在你离开的时候被泪珠浸透……
月光下的花朵，便如你的耳垂一般无暇；花瓣上凝起的露珠，便如你的眉影一般柔润；绰约的花香，便如你鬓角的气息，使我不知觉的迷醉。末了，不妨碍你休息，我沿用心底片语，来结束这封迟来的信吧。这是我一直不肯说出口的：
爱你。
敬祝
身体健康，万事顺心，心比玉清，人如花丽
YOURS FOREVER
江如枫
2001年2月9日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