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七日小别

2、第二章

　　马车徐徐缓缓的沿着官道往京都邵阳的方向进发，十日后，我与众多海选而来的秀女们从皇城北门进入富丽堂皇的皇宫。有宫娥婷婷走来，领了我们这些秀女中出身显赫人家的女子，单独住进名唤为‘碧宫’的宫殿，说是三日后会有人前来甄选。

　　不知皇宫内的殿宇是否都修建的美轮美奂，但这是我见过最宏伟的宫殿，只是这碧瓦朱甍，不知困住了多少人的心。

　　我抬起脚，并未在宫门前留步，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带着熟悉的审视，我一霎那间甚至以为那是父亲的目光。

　　转过头，是那个领我们前来的老宫娥，见我回首，象征性的施礼。

　　我点了下头，被一个小宫女领进了南面的湘园里，正值盛夏，毒辣的阳光另满园芬芳都失了颜色。

　　将行李安置妥当，便有一宫女引另一女子进入，想必是要住在同一个园子里的，是个长相颇为可人的少女，秀美的水眸来回流转，充满了对皇宫的新奇，在这繁茂的花丛中活跃的蹦跳，竟让我想起了宁息，她一贯如此活泼。

　　“你叫什么名字？”她看到了我，欢快的跑了过来，眉眼间透着纯真的喜悦：“我叫寒初嫣，兰州知府的女儿，你呢？”

　　我对她的热情有些不自在，退后了一步，道：“宁妆成。”

　　“你是怀襄王府的千金？”见我点头，她拍了拍胸脯：“幸好爹教我做好功课，这皇宫里的人，我可都了解的很呢。”

　　我拾步坐在一小片树荫下的青石上，实在是屋中太过闷热，才想在屋外待会，却不想遇到了这个过分热情的丫头。

　　“不知此次选拔出的女子，又有几个能拢获圣恩。”寒初嫣惆怅的坐在了我身旁，忽然话锋一转：“妆成，你可知花禾夫人？”

　　我微微偏头：“自然知晓，花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子。”花禾夫人是民间对这位贵妃娘娘的敬称，本为一民间舞伶，被外出游巡的皇帝相中，入宫仅三年，便缔造了天炎朝的神话，地位飞升，可见皇上对她的恩宠。

　　“你说这入宫的女子们，当真有人能比过花贵妃吗？”寒初嫣的声音有些朦胧，她失落的低下头，神情不甘又苦涩：“花贵妃貌比天仙，就连娇艳的牡丹花也比了去，皇上定不会从她身上转移视线的。”

　　我不知该如何答她，且不说我对争宠毫无兴趣，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出宫，就算有了想获得皇帝注目的念想，就凭我的相貌，是绝不可能会获得隆宠的，尽是这届的秀女，比我美艳的就大有人在，眼前的寒初嫣便是一位。

　　按宫规，年满二五未被皇帝临行过的女人可自行选择出宫与否，我暗自伤神，二十五岁，对于女人来讲便已老矣，莫非我真要将这大好年华浪费在这皇宫之中么。

　　寒初嫣总与我处在一室，她当真是个性情很好的少女，并不因为我话不多而疏远我，她正讲着以后如何如何，园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寒初嫣好奇的出去一探究竟，见她许久未归，我也跟了出去。

　　出了湘园，几乎所有的秀女宫娥都已经站在了空旷的大殿中央，一位身着华丽霓裳的女子傲然站在大殿中央，身边跪着一个身着秀女服侍的女子在嘤嘤哭泣，我识得她，是一个尚书府的千金。

　　太监宫女们站在一旁怕得直哆嗦，连通报都怠慢了。我低下头，看到寒初嫣不知何时挤到了我身边。

　　“静容真是不知好死，仗着自己美貌冲撞了修妃娘娘，这下她死定了！”寒初嫣似乎有些生气，她与碧宫中的秀女们关系都不错，与静容一早便相识，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修妃地位与花禾一样同为贵妃，前者嚣张跋扈，后者性格随和。

　　我曾与静容打过几个照面，这女子并非性格十分张扬，又听得寒初嫣道静容是在御花园内遇见的修妃，答案便格外的明了了。

　　静容欲一睹圣容，或许惊鸿一瞥之中便注定了她能够飞上枝头，却并不好运的遇见了同有此想法的修妃，难免遭她记恨。

　　我垂目，只听又是一耳光的脆响，心下徒然一颤，不知何时，寒初嫣已经不怕死的上前求情了，那一巴掌，也是落在她脸上。

　　我只得心道她傻，这样强出头，只会使得修妃变本加厉，她是当朝丞相的女儿，就连皇帝都忌惮三分的人，一个小小的尚书和知府又能做的了什么。

　　眼见修妃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我偏过头不忍再看，殿外忽然传来太监显得尖锐的声音，却足矣让大殿沸腾。

　　“皇上驾到——”

　　我与众人一起跪下，这皇上可来得真是时候，只是这修妃跋扈，对寒初嫣来讲或许并非是好事。

　　碧宫殿门打开时投入一道艳阳耀眼的白光，我被晃得眯了眼，与其他欲一睹圣颜的秀女们一样微微抬起下巴，一道人影从天光中徐步走入，瞳孔聚焦之中，我一怔，那是个极好看的男子，明黄色的龙袍拢不住他的霸气外泄，真正的天潢贵胄，无需任何雕饰便可睥睨天下。

　　我立刻俯身，随着众秀女一齐喊着恭迎圣上。

　　美貌的女子被人称为祸水，却为何没有将英俊男子称之为祸害的？

　　他是天炎的皇帝，炎瑾之。

　　“平身。”

　　他的语气乍一听很是平淡，却带了几分深沉之意，我随众站起来，他的目光在秀女之中一扫而过，并未多做停留，看向一边气焰全无如水伊人的修妃，脸上浮现出一种可以称之为温柔的情感。

　　我本是站在一侧，正巧正对着他，那黑如星辰的眸子里依旧十分平静，然而嘴角的笑意却不像做假。

　　“子妃，你闹得太过了，可不是每一次朕都能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帝王半揽着修妃，这般娇纵的话使她颊边飘上两朵红云，如怀春少女般妩媚动人，我又看了看寒初嫣，她看着那个男人，已经看呆了。

　　这样的男人，实在很难不动心，只可惜君主薄情，终是场镜花水月。

　　我退后，试图隐没在人群中，只等这一场浮华戏目落场。

　　“皇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秀女冲撞了臣妾，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呀。”修妃倚在那男子身侧，极尽娇媚。

　　“你唤何名？”炎瑾之对寒初嫣问道，修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身旁的男子，嗔了一声皇上。

　　“臣女寒初嫣。”只见寒初嫣盈盈跪倒，我在她眸中看到了无与伦比的喜悦。

　　飞上枝头，仅在一瞬间，而定夺全在那个叫做炎瑾之的男人手里。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他态度的玩昧，莺燕团簇在他身边，而他有着穿过花丛而有脂粉不沾的冷冽。

　　寒初嫣被封为婕妤，当晚便入住西宫荣华园，修妃气的脸色发青，却碍于皇上威严不敢造次，我将一切尽收眼底，只得感叹这宫廷中的变数，方才仍与我嬉笑的秀女，一瞬间便变为了令人嫉妒的牡丹。

　　离凤凰还甚远，看来初嫣仍需努力。

　　待炎瑾之走后，我付之一笑，随着议论纷纷的秀女们回到各自的小园中，有几个貌美的看见初嫣的成功急红了眼，已经按耐不住想要飞黄腾达的心情，望着碧宫的门庭跃跃欲试。

　　我依然并不多话，在众多秀女中并不起眼，这里美女如云，我实在算不得引人注目。

　　寒初嫣自那晚便没再回过湘园，虽是夏日，园子里却格外冷清，我不喜与人交往，便更加的门庭冷落了。

　　直至几日后的测选，由太后及宫中几位地位极高的嫔妃甄选，正直夏日，一众选拔而出的秀女成一排站在偌大的庭院里，我微微抬起头，见得那一行鸾塌由远及近。

　　“恭迎太后，萧贵妃。”众人皆下跪行礼，我伏着身子，随后便听到了太后那一声免礼，声音不大却威严自在，在这大园子内掷地有声。

　　我旁边的秀女似乎缩了缩头，我随着那声免礼而直起身，便听到了执行女官传到：“都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说

　　此文架空，在隋朝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