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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初到汴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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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很不客气地在半路上把太史牧和张勃两个踢下船,在他们身上塞了那封勒索信。其实我对太史牧的印象还可以,总觉得这么对待他有点不妥,但看老师玩兴那么足,我也不好意思悖他的意思。说是勒索,我心里却认为老师只是开玩笑而已,对方毕竟是官府,真要是对上了可不会有我们的好果子吃。不行,我得问问老师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坐在舷窗下看书的老师回头一笑,“你担心了么?”
看他一幅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最近他的想法我愈发无从得知,枉我以前还以为自己挺了解他的。
我侧头说道:“可是对方毕竟是官府,万一发个通缉令什么的……”
“放心,我在信里早写明了,他们要是胆敢通缉、暗杀、跟踪,那么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那你打算怎么领赎金?要是他们事先做好埋伏什么的……还有,我要告状!那个王寻又变成老样子了,那态度比以前还嚣张!”
老师又笑道:“赎金换人什么的你不用担心,你还信不过我的安排么?那个王寻要耍派头就让他耍去,不用理他就是。”
我张口还想讲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
他又回头看书不说话了,我赖着不走,也不说话。
过了会儿老师又回头道:“嗯?你怎么不出去走走?”
“我想在这里呆一会儿。”
“哦,那你随便吧。”他又回头继续看他的书。
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想在这里多呆会儿,不想去别的地方。
舷窗下,老师捧着书本,阳光温柔地裹着他。从我这边看过去,老师那半边侧脸柔和而温暖,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像渡了层金子似的,随着目光的游移时不时地颤动。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一处好笑的地方,嘴角向上挑,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我从未如此认真地观察过他,当然每天相对彼此也已经是很熟识的了,此刻我却如初见他似的心脏狂跳,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芽,萌动不止。怪了,今天我有病啊?
我与他两人的静逸时光并不长,舱门突然被人打开,凌木头门也不敲地闯了进来。
“暮鸢?”
“嗯?”老师放下书本,很感兴趣似的看向凌木头。
奇怪了,以往他不是最讨厌看书的时候被人打扰么?
凌木头兴冲冲地说道:“暮鸢,现在外面的风景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以前我叫他看风景的时候怎么没见他答应得那么快的?
我生怕老师他丢下我,急忙叫道:“我也去!”
“那就来呀!”
老师已经站在了门口,向我招招手,我急忙跑过去握住他那只纤细而有力的手,由他拉着我穿过阴暗的船舱,一头扎进船外灿烂阳光的怀抱。
船头上已经站着六七个人,原来大家都在了,暮晚弟弟很兴奋地指着繁华的两岸道:“看来已经快到汴京了!”
童真点点头,神情有些僵硬,老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不要紧张。”
船缓缓行驶着,周围有不少游船带着丝竹乐声经过,雅乐声声,与两岸一派祥和气氛配合得天衣无缝,汴京真是个和乐无边的地方。不过无论眼前的一切有多美对我来说都比不上看人。眼前那么多美人,多美的景致都要黯然失色啊!
“当真是倾城之貌……”
我身边突然多了个人,王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顺着他那有些痴迷的目光我看到了我老师正立在船头抬手远眺。我立刻火冒三丈,伸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王寻拿扇子把我的手拨开,没好气地道:“你做什么呢?”
“不许你看我老师!色眯眯的……”
王寻侧过头说得一点不客气:“你这女子好生霸道!眼睛生在我身上,我想看哪里就看哪里。”
船头老师头也不回,突然蹦出一句:“那把你眼睛挖出来不就看不了了?”
王寻听了,嘴角抽了一下,转头就回了船舱。我倒吸了口冷气,虽然明知老师他在开玩笑,但这笑话还真是冷的让我抖了一下。
老师他……变了。
我突然有这种感觉。
算起来,从凤翔逃出之后前前后后行了大约有十几天,现在终于到了汴京,童真的外公就在这里当官。嗯……这里还是传说中的包青天的地盘,不知道这个时候包黑炭还是不是开封知府,要是能碰上展昭就更好啦!
上岸之前老师嘱咐暮晚、暮谦还有李忆南留守在船上,只带了我还有凌木头、武暮北一起去童真他外公家。理由是人少好办事,出发前老师还特意嘱咐我到时候不要多嘴,我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小孩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我还是清楚的。
童真他外公住哪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说是只听他娘偶尔提起过。因为他娘出身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样样都行,长得又不差,千挑万选结果却挑了个江湖人嫁了,惹得她爹不高兴一气之下就断了父女关系。童真一提起他娘,眼睛又湿润起来,少不得老师又摸摸头表示下安慰。这小子混得不错,能被老师那美手摸到头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哪像我只有挨敲的份,真羡慕死我了。
后来我们按童真这里一点那里一点的描述拼凑出了他外公的大概情况:
一.他外公姓罗,是一个一点YY余地都没有的姓,若是他姓苏姓王姓范又或是姓司马之类的,那说不定我还能见到某位历史名人。
二.他外公官拜正四品,好像是个什么什么大夫。我记不住,没办法,反正人家在官场混得不错就是了。
三.他外公家住在东京内城某处。
线索这样的少,我们只得四处问人、打探,最后才在内城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找到了童真传说中的外公家。
……
一群人愣愣地站在门外,看着门上两张封条发呆。那两张纸已经残破得连字都看不清楚了,一道冷风刮过,封条上几道残角在风中飘摇零丁。我心里狠狠寒了一下,我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两张破纸?
后来问了路人才知道,原来我们这位罗外公因为在朝廷里支持了某人,后来事发才被迫引咎“辞职”。至于现在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童真小小年纪叹了口大大的长气:“唉……”
他叹气?我才想叹气呢!这走了半天路过了不知道多少茶馆饭馆光是闻那味道我就饿了,就等着上门人家招待我们一顿好的,怎么说也是我们把他们宝贝孙子完完整整地带了回来。这回倒好,连人都不在了我向谁邀功去?
这会儿没人出声,不过大家的眼睛一律往老师身上瞟。
老师低头想了想,做了个我举十万个手赞成的决定:
“留下来,玩它几天吧!”
哦也!!!
我在床铺上笑呵呵地抱着毯子滚来滚去,十几天都挤在船上那块犄角旮旯里想翻个身都难,现在竟然有张可以给我自由地前滚翻后滚翻的大床,真是乐傻了!呃,不过就是有些热,嗯,夏天了么!不热才怪!
门外有些吵闹,不过耳尖的我一听就听到了我亲爱的暮晚弟弟的声音,就立刻跳下床找他玩,顺着声音一推门进去发现五个名字中带“暮”字的竟然全在,五双眼睛十道目光一起落在站在门口发呆的我身上。
“这是在做什么?”我意识到他们可能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于是把身后的门带上。
老师朝我招手,一边道:“我就说你会来,这可不就来了么?呵呵……”
我咧嘴笑道:“嘿嘿,听到我暮晚弟弟的声音了么,就知道他们也从船上下来了。本来么,就是人多些才好玩。对了,你们在商量事么?我要不要出去?”
老师白我一眼:“出去?让你偷听么?既然来了你也一起商量下吧,反正也与你有关的。”
哦?与我有关?我立即走过去拉了张凳子挨着我暮晚弟弟坐好,要多乖就有多乖。
老师背着手站着说道:“那就继续往下说吧。刚才谈到童庄主举目无亲,虽然我们不缺钱,但这样让他没名没份地跟着我们也不是办法……对了,说到钱,过来的时候大家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凌木头答道:“没有,我们是把那个王寻装在箱子里运过来的,应该没有人起疑才对……”
我听了心里快乐地呼哨了一声,竟然把人当行李运,不知那个向来高傲的王寻脸上会有什么表情,想来一定是十分精彩。
“这样……反正最近收敛一下,尽量不要引人注意,尤其是暮谦。我也不限制你,要找女人尽管去妓院,但得了花柳什么的我可不会给你治。”
仇暮谦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地道:“掌门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会改邪归正。”
怕只怕狗改不了吃屎,本性难移。
“还有徐小小你。”老师突然转向我说道。
“啊?我?我怎么了?”
我指着自己,眨着眼睛看老师,不知怎么的他突然针对起我来。
老师严肃地说道:“你这几天不要离开我,要上街我陪你,但千万不要离开我视线。”
“啊?为什么啊?”
“我不放心。”
我不放心。
短短四个字就让我放心了,怎么说呢……嗯,心里暖烘烘的,有种被关注的满足感。
“其它的就没什么了,最近我们闹的事挺大,虽然在这王城里一般不会有人滋事,但最好不要一人独自出门。童真的事我自然会去问他,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老师背着手把我们五个人一个个看过来,我心里感叹,这不是典型的领导开会作风么?周围一群古人听我老师主持无聊会议还听得那么认真,我算见识了!
周围人都摇头,老师最后盯着我问道:“徐小小你呢?”被点名的我立即使劲摇头,呵呵傻笑。
武暮北指着我,脸上带笑问我道:“接下来徐师姐是否是要去消拼了?”
这句话提醒了我,“是啊是啊!血拼血拼!”
武暮北跟我久了也学会了我的一些口头禅。我眯起一只眼睛把两只袖管撩了撩,兴致勃勃,一提到血拼我就斗志昂扬!
没想到老师一口回绝:“不行!”
“妖怪啊!你刚刚还说上街就陪我的!怎么现在又反悔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说一不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这样反复无常怎么为人师表啊?”
呃……好像我也感染了仇暮谦的口头禅。
老师那美眸瞪我一眼,“我说一句你非得顶我十句是不是?我说现在不行又没说以后也不行,等我问了童真的意思再去不迟,店铺又不会生脚跑了你急什么?!”
“唉,不是店铺长脚,而是脚长你身上,到时候说要看书又不去了……”
我低头做出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老师那边不作声,过了一会儿便叹了口气道:“唉,算我怕了你了,我看时间还早,那就先陪你逛逛吧。”
啊?哦也!过了十几天的船上生涯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我拍案而起,手舞足蹈地大叫:“凌木头!带上钱带上人跟我们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