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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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推开餐厅的门，尼古拉听见父母在低声交谈，他听见了“瓦迪克”这个词，但他向来不过问瓦迪克都做了什么。看见他后父母都住了口，三人随即开始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虽然知道自己今天有任务，但母亲没有过问，这让尼古拉格外内疚。
任务很简单，敌我都没有伤亡，任务早早结束，尼古拉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看着街口的一间咖啡店，突然想起了那位长得和古斯塔夫颇为相似的姑娘塞在他衣兜里的纸条。他让一名熟悉当地道路的小兵带它去了咖啡店附近，独自推开咖啡店，他意料之中地没有看见姑娘的身影。其他几位年轻姑娘正忙碌地为各个餐桌送上下午茶点，自从苏军入侵后，布拉格市区各处的生意都不太好，尼古拉很好奇为什么这间咖啡店会依旧这么忙。
店里所有人都在看他。尼古拉换下军装了，此刻，他穿着开西米质地的西装，每一处都与他的身体贴合，做工之精良让尼古拉本就美丽地身形更加出众了。橱柜内放着各类小甜点，他用标准地德语同店内姑娘要了一份“蹦蹦”，几名姑娘争先恐后地上前为他打包，其中一位姑娘画蛇添足地介绍道：“这是一道出名的甜点，不过在布拉格很少见到。”
“请问这里有一位深褐色头发的姑娘么？”
姑娘们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其中一人低声念道：“又是找蕾拉的。”
“她不在，这段时间她尽量不排班，总在外面约会。”
“请问您知道她的住处么？”
姑娘们一阵笑，一边交换着眼神一边交头接耳议论尼古拉的身份。一位一直忙着端盘子的姑娘上前，插去尼古拉和姑娘们中间，冷漠地对尼古拉说：“蕾拉最近都没回她的公寓，她住在一个男人那里。”
大家等着看尼古拉的反应，尼古拉没有给出太大的反应，拿起“蹦蹦”，谢过后就离开了。还不到四点，尼古拉也不想回住处，百无聊奈之间，他去了比约尔的住处。还没靠近比约尔的房门他就听见了门内的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一听就是蕾拉。尼古拉停住了正要放去门把上的手，他迟疑片刻，拿起手，转身朝回走。但就这样不巧（或者太巧），比约尔就在这时打开了门，一边对屋内说：“我去买点回来，还缺什么？”
尼古拉紧张地看着比约尔，比约尔还看着屋内，没看见他。屋内的蕾拉说：“苏打粉，可以的话也带点番茄。”
尼古拉想要趁着这个空荡冲去楼梯口瞬间消失，但他怕比约尔下一秒就转头，自己这么跑的话就太难看了。比约尔又朝屋里望了好一阵才回头，这么长的时间完全够尼古拉消失了。尼古拉就这么傻傻地站在走廊上，最终，比约尔回头了，瞧见他，先是一愣，随后热情地迎上尼古拉说：“小家伙，你怎么来了？”然后又朝屋内喊了一句：“看看谁来了！”
尼古拉双腿像钉在地上一样，蕾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靠近门口，下一瞬间，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了门口。
蕾拉从未对尼古拉这样热情过，此刻她用和比约尔一样的热情态度对尼古拉亲热地唤道：“哎呀！”
“我今天任务结束得早。”尼古拉生硬地说。
比约尔大笑着跨步走向尼古拉，他比尼古拉高一个头，而且身材要结实魁梧一些，在他面前尼古拉更加像个孩子了。他掠过尼古拉，根本没有停步，只是一边拍了拍他的脖子侧面一边说：“我下楼买点东西。晚上留下来吃饭，我这里绝对安全。”
比约尔像风一样消失在了楼梯口，剩下尼古拉和蕾拉尴尬地对望着。没有比约尔这个和谐剂，两人都有些不知道如何相处。然而蕾拉毕竟成熟得多，她将手在裙子上随便擦擦，柔声道：“我做菜还蛮好吃的呢。”
尼古拉腼腆地笑了。刚刚的热情突然不见了，此刻的蕾拉温柔甜美，少女的感觉多出了几分。她转头回了屋子，尼古拉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离开门边儿，又迟疑了会儿才进屋。比约尔公寓的厨房在房间一角，尼古拉看着蕾拉苗条地背影，听她背对着自己说：“比约尔告诉我你最近很忙，所以我不敢约你来家里吃饭。”她将一筐小饼干放去尼古拉面前的小茶几上，再直直走去尼古拉跟前，以很近的距离对尼古拉说：“不用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我理解，我们都有各自的立场。”然后她迅速地离开尼古拉身边，回到厨房，尼古拉听见她遥遥地说：“但是无论做什么都要小心安全。”顿了顿，她又说：“其实人们何必有这么多理想和不满呢，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
两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比约尔回家，可是比约尔不知道上哪儿买菜了，硬是耽搁了近一小时才回来。其间尼古拉一直没有主动说话，只是紧张地接蕾拉抛过来的球，若不是蕾拉潇洒的气质和亲切的态度缓和气氛，尼古拉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容易等到比约尔回家，进门时屋里两人恰好在聊帕格尼尼小提琴练习曲，比约尔匆匆将番茄放去蕾拉面前，也不看两人，一边朝厕所去一边说：“哦你们聊得这么开心啊？我简直该晚点回来。”
“尼古拉也喜欢小提琴。”蕾拉跟着比约尔去了厕所的方向，尼古拉紧张地看着两人进入里间。之后的气氛很好，有比约尔的地方永远没有冷场和尴尬。从比约尔的公寓出来时已是晚上十一点了，尼古拉从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不止开心，他还觉得自己像个大人了，会有人和他平等地聊很多父母永远不会同他聊的话题，要不是怕父母担心，他真想再多留会儿。
蕾拉和比约尔一起送尼古拉下楼，两人始终没有解释之间的关系，尼古拉也懂事地没有问。夜色苍苍，在漂浮着雾气的阴冷街道上，比约尔和蕾拉衬着身后门框里散发出的昏黄灯光营造出温暖亲近的氛围，两人热情地邀请尼古拉常来用餐，尼古拉一度惊奇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
——咔嚓——
那之后他常常去比约尔的住处，有一次玩得太晚，比约尔不得不出面给元帅去了电话，专程告知尼古拉在他这里，让元帅不用担心。不多时家里就派了车过来，尼古拉只得意犹未尽地下了楼。比约尔和蕾拉挤在车窗口同他道别，蕾拉先和尼古拉左右碰了脸颊，这样的道别方式从之前某一天开始就形成了；第一次时尼古拉紧张得面红耳赤，现在却也自然了。今天，同蕾拉道别之后，比约尔却挤在窗口不肯离去，他逗尼古拉：“怎么不也亲亲我？”
尼古拉急忙用铃一样的笑声掩饰下慌张。可是比约尔真的没有起身，看样子有意跟尼古拉较真，于是尼古拉也起了调皮之心，他探身上前，真诚地揽住比约尔的脖子，紧紧地吻了吻比约尔的脸颊。这个吻没有一丁点调皮的意味，而且非常直白，因为尼古拉是一个丝毫不懂得掩饰自己情感的孩子。比约尔能感觉到尼古拉是真心诚意地想要借由这个吻表达他对自己的感激之情，或许，是感激自己这样照顾他，想方设法让他开心。
看着价值不菲地轿车孤独地消失在夜色中，比约尔第一次觉得尼古拉很可怜。其实自己根本没有特意为他做什么，只是天性喜欢热闹而已，但他知道这对少年来说已是不可多得的奢侈了，平时尼古拉连笑一下都要注意嘴角的幅度，好与他王子的身份相符。
他脸上闹着玩的表情消失了，回过头，只见蕾拉笑嘻嘻地逗他：“还真亲了，你连十六岁的小弟弟也下手，真不愧为欧洲第一采花大盗。”
比约尔抬抬眉毛，他上了楼，蕾拉走在他后面。背对着蕾拉，大概十步左右的距离，比约尔在楼道里平静地对蕾拉说：“让他没事就过来吧，反正也就是吃饭。”
“我做饭多辛苦，”蕾拉笑盈盈地跟着，苗条地腰身好看地扭着：“你给我什么好处呢。”
比约尔哼哼笑了两声。
“谢谢你收留我，”蕾拉稍稍收拢了肩膀，刚才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张扬地青春意味顿时减少了，蕾拉瞬间成熟恬静了很多：“我不敢再回我自己的公寓，那不是幻觉，我的楼下真的有人。”
“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怎么舍得让一位漂亮姑娘陷入危险呢。”
比约尔进入了房间，蕾拉站在尼古拉第一次来时站立的地方，双腿也像钉住了一样。只不过她脸上的表情不似尼古拉的举足无措，而是交织着沉默与失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