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雷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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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渐沉，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逐渐逼近，金红的余晖也暗淡了几分。
该来的总会到来，她总不能躲上一世。望着已经满得放不下的鱼篓，今拂暗叹了一声，收起钓竿摆驾回府。按照师父的一贯作风，这个时候肯定在等着她开饭。
还未走上两步，今拂蓦地止住了脚步，秀眉微蹙，眸中凝聚起几分凝重和诧异。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种被老天盯得死死的感觉应该是渡劫之时才会有的。抬头望天，果不其然，今拂看到暗沉的云正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最后聚集在她头顶上方，翻滚扭动，似乎正在凝神聚力一般。
苍天啊……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今拂抽动了下嘴角，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无语。她如今连上玄的第七层都没突破，成仙的门槛儿都只迈过一只脚，这个时候渡劫，到底算渡的哪门子劫？！老天爷，不带你这样耍这凡人玩的啊。按你这种玩法，非出人命不可！
劫云凝聚的速度比今拂想象中的要快，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更是让她连手指头都难动弹上半分，更别提抵抗了。此时此刻，今拂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欲哭无泪。喂，这根本不是凡人成仙时渡劫的水准吧？这都快赶上她上辈子晋升仙君那会儿子的程度了！她一介凡人，老天爷这是想把她直接劈得连渣子都不剩吗？她不记得有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啊！
动弹不得，今拂只能仰头看着劫云一点一点凝聚。眼见着劫云即将成形，其中夹杂蕴含着的天雷也不住暴戾地挣扎着，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挣脱劫云的桎梏劈下来一般。
“拂儿。”
余光瞥见了一抹霜白，今拂紧张不安的心在这一刻安定了下来。
也就是在今拂放松的这一刻，第一道天雷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天而降，直直劈向底下的今拂。今拂倒抽了一口气，凝聚全身灵力，全神贯注地望着直面而来的天雷。
然而，印渊和今拂心里都明白，以今拂如今的实力，即便是第一道天雷，她也不可能接下。
眨眼之间，天雷已经逼到了今拂头顶。
印渊右手聚起一股神力，正要护住今拂，长刀暮江却突然出现，伴随着一声低鸣，朝着直劈下来的天雷迎了上去。只见长刀暮江朝天一劈，直冲入天雷内部，这道天雷竟生生被劈散了。沐浴在仅剩的一部分天雷之力中，长刀暮江微微震荡，将游荡四周的天雷之力尽数吸收。而后就像是吃了大餐一样，兴奋地摇摆低鸣起来，那样子就像是在催促着头顶的天雷快快劈下来一般。
长刀暮江出现的刹那，今拂身上的压力锐减。注视着上方傲立在半空中的长刀暮江，今拂莫名有了种很熟悉的感觉。她本体是昆仑神璧，都是上古神器，熟悉是应该的吧。
也就是今拂思索的这片刻，第二道天雷已经应声落下，长刀暮江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
接连九道天雷，都被长刀暮江轻松接下。
望着眼前的景象，今拂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算是个什么心情，竟然莫名有种酸味儿。敢情弄了半天她是自作多情了？这么大排场完全是为了上古神器准备的吧？
然而此时，今拂和印渊都发觉到了情况不对。已经九道天雷劈下，天空中的劫云却是凝聚得更为厚重，仿佛之前都是开胃小菜，此时此刻，它正在积聚一股可怕的力量，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拂儿，切莫大意。”印渊看了眼今拂，随后目光紧紧锁在天空的劫云。
今拂也跟他一样，全身心投入其中，不敢有丝毫大意。
第十道天雷明显比之前的九道天雷粗了一倍，其中所蕴含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这一次，长刀暮江再没有之前那般轻松，一刀下去，也没有将天雷劈散，而是与天雷僵持了一下。让今拂和印渊都不敢置信的是，僵持了片刻，长刀暮江忽然泛起金色光芒，之后竟然将天雷给劈了回去。
劫云愣是被这道劈回来的天雷硬生生冲出了一个大缺口，一下子暗淡稀薄了不少。
于是，这是反击吗？今拂已经不止无语这么简单了。就连印渊也是一脸的惊异，这长刀暮江与其它上古神器都不同，看它如今的表现，似乎已经拥有了灵智，产生了器灵一般。
这一击似乎伤了劫云的元气，之后便再也无力凝聚出更强的天雷，最终只能郁郁而终。而长刀暮江则是正好与之相反，如同嘲笑一般地鸣叫着，欢快地在天空飞舞。
然而捡了最大便宜的还是今拂。应付天雷的都是长刀暮江，她什么都没做，却还是算她渡劫成功，顺利晋升成仙。这让今拂心里有些古怪，有一种考试作弊成功的错觉油然而生。
一把拽住在她面前邀功一般晃荡的长刀暮江，今拂撇了撇嘴，说道：“摇得我头晕。”
长刀暮江哀怨地低鸣了一声。
瞧小徒弟一脸的不高兴，印渊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帮你偷懒渡劫还要被你嫌弃。”
今拂退了一步，摸着额头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态度，干脆就憋着不说话。
“拂儿——”印渊收回手，有些无奈。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今拂一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面。也不知为何，她现在就是想憋着，不愿意说话。
印渊就这样看着她，眼睛里夹杂了很多情绪。他看得出，小徒弟是故意跟他置气，憋着就是不愿理他，看样子倒更像是小孩子闹脾气。可是他仍旧不确定她究竟肯不肯原谅。
四百年万鬼啃噬的绝望，这般苦楚，即便里面有误会，有无奈，也不是这么容易放下的。那四百年里，每每透过水镜看她，他总是心疼得厉害。不止是为了万鬼啃噬之苦，更为了她神情的绝望和双目的无神，还有那比死人还沉寂的气息。
只要一想到这些，印渊心底便是苦笑，这样又如何能原谅？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
她甚至连他的触碰都抗拒了。
“回去吧，照澜和小黑还饿着肚子等开饭呢。”
听到这句话，今拂紧张的情绪骤然一松，沉默地跟着印渊回了长留宫。
而此时，人界的一处山峰之上，劫云四散，长刀太微被一人握在手中，发着暗红幽光。
他的身后，屠京与随同的属下垂首跪于地上，面上满是虔诚和敬畏。
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整个妖界十万多年的夙愿竟会在他们手中实现。
他们唤醒了——神。
“长歌何在？”
明明才刚晋升至妖君境界，又收敛了所有气息，乍一看与凡人一般无二，然而目光刹那的接触却让屠京感到了无法抵挡的压迫感。
“长歌长老如今镇守押川山。”深吸了一口气，屠京恭敬地回道。不死妖狐长歌，曾追随其左右数十万年。自妖祖陨落之后，便镇守押川山，十万年来未出一步。
“唔。”
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便再无声响。而后，西边传来几声清脆的铃音。
“叮铃——叮铃——”由远而近，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来人便是当日从无望之境救出今拂的黑衣女子，她手持金铃莲灯停在半空中，远远遥望，再未走近。
“暮江，许久不见。”
“步宣，你果然最先醒来。”
步宣轻笑了一声，指着眼前的未央峰说道：“当年便是在这里，你用手中的这把太微送我上的路。时隔十万多年，再见面依然还是这里。”
当年太微留在她身上的波动并未消失，红眸微敛，暮江的视线停留在步宣面上，说道：“你竟然只是沉睡。”
“是，只是沉睡，睡了四万年便醒了。”步宣踏虚空而下，手中莲灯随风而动，铃音轻响，伴着她温柔的声音，“我愿为引路之人，静待诸神回归。”
“值得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神力，连半神都算不上。
“那你呢？失去了她，这一切对你来说还有意义吗？”
暮江沉默了下，望着手中的太微说道：“我知道她还在。”
“那又如何？”步宣站在了他面前，嗤笑一声道，“暮江，你失去她了。”
凑近暮江，步宣在他耳畔轻声呢喃：“那一刀，早让你失去她了。”
最后一声尾音消散在风中，步宣的身影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失去吗？”暮江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抚上刀身上所刻的“太微”二字，那是她的字迹。那些悠长的岁月里镌刻下的痕迹，怎是说抹去就能轻易抹去的。他们的羁绊如此之深，纵然是天地也无法斩断。他知道她在那儿，他会接她回家。
“回押川山。”
长歌替他守了十万年的东西，是时候取回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雷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