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五章 除魔 ...
-
午时将至，瑾枫不负绝尘所托，带回了殷玄夜的消息。
殷玄夜，庆楚殷辽二世子，其母为雍亲王侧妃，二十七年前于殷玄夜出生时难产身亡。生性放浪、不学无术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他成年之后，其父雍亲王赐予他一处宅邸令他搬离王府，其实就是看这个儿子不成材，彻底放弃他了。不过，绝尘可不会被他的表象迷惑，此人是个欺骗高手，现在看来，被骗的人还不少，连生父亲都蒙在鼓里呢。
与此同时，瑾枫还带回一个消息：昨夜凌辰，庆楚雍亲王薨，长子殷柯冉继承王位。看来，庆楚要变天了。整理了一下思路，绝尘早早休息了，因为他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
戌时三刻，绝尘准时醒来。脱下身上的便服，换上一袭紧身黑色夜行衣。一根黑色绒绳含在唇间，绝尘对着镜子将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一切打点停当，他取出金丝蔷鳞鞭缠在腰间，拿起了床头的包裹。拆开层层白绢，是一个狭长的木匣，拉开盖子，一柄通体赤红的宝剑映入眼帘。
凌家办事的效率果然不是盖的，自己昨晚吩咐下去，今天便取来了。满意地想着，绝尘稍一用力将剑身拉出一截，泛着赤铜色光芒的金属映出了一双寒光四溢的凤目，恐怕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柄陪着他一路走来的剑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刻在剑鞘上的“赤霄”二字，绝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满月，喃喃说道：“除魔的时候到了。”
雍亲王府西方十里外的冷香小筑传出悠扬哀婉的箫声。殷玄夜闭着眼，似乎已陶醉在自己制造的气氛之中。房中的桌案上摆放着酒盏，从杯子的数量可以看出，这座宅邸的主人有客。清风拂过，水晶珠帘发出叮咚的脆响，红烛忍受不了火焰的炙烤滴下串串泪珠，宛如哭泣的少妇。就在这时，烛光晃动了一下，伴随着门扉瞬间的一开一合，一个人影已站在殷玄夜面前。
箫声停止，玄夜对着来人一笑，“凌宗主好准时啊。”
“意欲取你性命焉有不准时的道理？”凤目微凛，绝尘冰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感情。
“呵呵，凌宗主还真是性急，你我相识一场，不如先小酌两杯再动手也不迟啊。”玄夜面带微笑地说着，欲将绝尘引至桌边。
绝尘盯着玄夜的眼睛，片刻之后，淡然一笑：“也好，喝了这酒之后，你便只是殷玄夜而已，你我五天来的情分一笔勾销。”说完，将赤霄剑放于桌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玄夜在绝尘对面坐下，端起酒壶斟满了绝尘和自己的酒杯。看着对面冷若冰霜的绝尘，玄夜粲然一笑，“光饮酒未免无聊，不如我们聊点什么吧。”
修长的凝烟眉一挑，绝尘的语调流露出不屑：“你想拖延时间吗？”
玄夜也不气恼，淡定自若道：“凌宗主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绝尘眯起了眼睛，眉头微蹙，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的俊美男子，半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绝尘的一连串举动引得玄夜勾起了嘴角，就听对面传来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十三年前，为什么把昏迷的我交给杀刀狼？”
“当然是因为觉得你是块可造之材了。”看着绝尘握着酒杯的手指瞬间收紧，玄夜放弃了继续调侃的打算，如实道来，“想你曜岚皇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虎落平阳，落井下石的恐怕不止我一人吧。”
“作为一个局外人，你管得未变太多了。”咬着牙说出此话，绝尘的眼神仿佛要把殷玄夜洞穿。
“不见得哟。你最后杀死的那批刺客应该是延赵人吧，我庆楚为什么就不能推波助澜一下呢？”玄夜依旧微笑，优雅的嗓音似乎带着某种摄人心神的魔力。
玄夜的话让绝尘一惊，纵使是仇敌，他也不由得暗自赞叹对方敏锐的洞察力。放下酒盏，绝尘话中带着揶揄：“好一个推波助澜，二世子，你对国家还真够鞠躬尽瘁，怎么就不见庆楚的皇帝表彰你呢？”
玄夜没有回答，他一口饮下杯中的酒液，抬头看向绝尘，“光听凌宗主问我问题了，不知凌宗主能否为在下解惑一二？”
绝尘扫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就见玄夜思索了一下，问道：“听说燕周的皇帝宣布了你死而复生的消息，还正了你的名位，对此你怎么看？”
“凌某跟舍弟的事还轮不到二世子来操心！”岂有此理，他竟然和金长老问同样的问题。
“他夺了你的皇位，你就不恨他吗？”
“皇位又不是我的，他靠自己的力量打下了江山，我为什么要恨他？”绝尘从没见过如此不可理喻的人，亲情与名利孰轻孰重，这个人难道分不清吗？
绝尘一番不假思索的陈词明显惊到了玄夜，金银妖瞳望向窗外，流露出浓浓的歆羡之情，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出了由衷的感叹：“真好。”
绝尘没听清玄夜的话，见他样子古怪，不禁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玄夜转过都来，绽开了一个邪魅的笑容，“我在后悔十三年前怎么没把你直接带回家里，若是那样，就可以独占你了。”
玄夜的话音刚落，就见绝尘霍然站起，闪电般地抽出赤霄剑，一道红芒掠过，两人之间的桌案瞬间一分为二。
“留你多活了这么久，也该够了！”绝尘说着，举剑刺向玄夜左胸。
凌厉的招式让玄夜步步后退，即使这样，却也没让那副笑脸变色半分。
“凌宗主好大的脾气呀。”以调笑的语气吐出这句话，玄夜退至墙角，反手拔出挂在墙上的宝剑，不慌不忙地接下绝尘的攻击。
几十个回合过去了，两人未分胜负。许久未遇到劲敌的兴奋充斥着绝尘的全身，若是换做以前的他，说不定会热血沸腾得与对手大战数百回合。但是现在，他不想跟这个男人缠斗下去，他已经了解这个男人的本质，再耗下去只会夜长梦多。如此想着，绝尘倒退两步，高高跃起，借着身体下落的冲力试图给对方致命一击。玄夜举剑去挡，怎奈赤霄剑的锋利不是寻常宝剑可以匹敌的，伴随着金属碰撞的火花，玄夜手中的剑瞬间断成两截。
赤霄剑直指玄夜的咽喉，绝尘朱唇紧抿，发出了最后通牒：“殷玄夜，受死吧！”哪知话音未落，绝尘就感到眼前一花，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情急之下绝尘单膝触地，艰难地靠赤霄剑支称着身体，只感到体内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动弹不得。
“卑鄙。”怒视着笑得一脸狡黠的殷玄夜，绝尘的嗓音虚弱得如同蚊蚋。
玄夜弹指一挥熄灭了屋内的烛火，俯身来到绝尘面前，“好厉害的剑法，险些就成剑下亡魂了呢。”说着，怜惜地拭去绝尘额角的汗珠。看着那双即使身处劣势也依然不甘示弱的明眸，玄夜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绝尘的口齿有些不听使唤，一气之下咬向下唇。
“不要伤害自己。”玄夜的手指抵住了即将下落的贝齿，随即在绝尘瞬间睁大的凤目中吻上了那双唇，虽然只是浅尝辄止，却让一对雪腮因愤怒涨得通红。
温柔地捧起那张精致的面孔，金银妖瞳深情而坚定，“别担心，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达成。”诉说着宛如誓言的话语，玄夜站起身，向外走去。
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借着月光绝尘注意到，那张脸，有些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五章 除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