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翎戏雨（2021修）》寒正

24、将计（二）

　　宸王大步上前，弯着腰带着亲和的笑，去与那小陶人套近：“小丫头，会说自己的名字吗？”

　　小奶娃怕得后退两步，绕过了屏风又跑到了宋婇娉身边，紧张喊着：“娘亲，我怕。”

　　宋婇娉却将她推向宸王，解释说：“王爷，这孩子叫馥馨，馥郁芳馨的馥馨。”

　　“她是你亲生的？”宸王不置信地问，这孩子相貌非常可人，完全不是那俗妇能生得出来的。

　　宋婇娉自知逃不过宸王的慧眼，抽泣了两声，悲腔载道：“呜呜……王爷，奴婢真的好可怜啊！”

　　然后她就自顾自地解释起了当年，当年宸王辞去府上所有的下人时每人都给了一笔丰厚的钱财，她拿着这笔钱也正准备回乡做个小本生意，孰知飞来横祸在回乡的途中竟遇上一群山贼，不止保守十几年的清白被玷/污了，还连身上的钱财都被收刮得干净。

　　简直惨绝人道！丧尽天良！心灰意冷之下她决定投江自尽，可老天没让她死成，被一个正在游湖的小姐所救。那位小姐是位霍达人家府上的千金，见婇娉身世可怜便收留她在府上作丫鬟。

　　据宋婇娉所描述，这小姐长相绝对是美若天仙，每天都会有人上门提亲，但她却一个都没看上。可后来，小姐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遇见一位温雅女子，两人堪是一见钟情，在几次偷偷的私会之后便双双坠入爱河。

　　不月，小姐就有了身孕，却是上天作弄，等她想把这喜讯告诉那女子的时候，只在空房内的寻到一封书信。女子的负心薄情使小姐身心受创，可她不舍骨肉，腹肚也逐渐变大。员外老爷终于发现自己女儿的丑事，为了维护名誉便把女儿逐出了家门，宋婇娉的命是那小姐救的，她自然要跟着一起离开了。

　　事情的结局往往就是不美好，小姐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千金，从来没吃过苦，如何适应外面谋生的苦活，熬了几个月后终于支撑不住病死了。于是宋婇娉含辛茹苦的把馥馨拉扯长大，又听闻宸王重现洛城了，就想借着昔日的主仆缘分来王府再谋出路，可是怕没见到王爷之前就让慕府的人赶走，于是她才死皮赖脸冒充宸王的妾侍。

　　一席故事说完，不论是真是假，宸王也将就听听，反正是要配合演好这一出戏的。

　　“王爷！请您降罪，是奴婢吃了狗胆……”宋婇娉又泪势汹涌：“可婇娉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这样做的……你看那孩子多瘦多可怜，奴婢经常三餐不饱的，孩子就也跟着受苦了……呜呜呜……奴婢都是为了这孩子能有温饱的地方，才一时狗迷心窍辱了王爷的清名。”

　　见状，宸王弛开了面目上的严肃，软了三分语气，言道：“你侍奉本王多年，本王知道你心地善良。哎，确实是可怜了这孩子，你也算忠尽故主，冒充本王妾室的事本王就不予追究了。”

　　闻言，宋婇娉暗暗松了口气，赶紧磕头：“奴婢谢王爷开恩……谢王爷开恩……”

　　“好了好了，先起吧，孩子都被你吓到了。”宸王看到小馥馨整个人都颤抖，随后伸手去宋婇娉起身。但就在双掌轻握住她双臂时，宋婇娉突然发出尖锐的痛喊。

　　“怎么了？”宸王按她心思去演，故作紧张又说：“袖子撩起来，给本王看看。”

　　“不，不行的王爷。”宋婇娉吞吐拒绝，造作无比。

　　宸王索性强势地去撩起对方的袖子，半推半就之下，宋婇娉略白的手臂展露在外，肤上鲜明的带着几处淤红和好几道长痕抓伤。

　　“怎么回事？”宸王拧眉，假意关心。

　　“是奴婢不小心被树枝划破的！”

　　这个借口烂极了，宸王尽量让自己演得真切一些，微恼道：“你当本王如此好糊弄？说，谁欺负你了，她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人都敢欺负。”

　　“王爷，您别追究了……呜呜……寄人篱下哪有不低头……”说着说着，妇人眼泪啪嗒啪嗒地又流了出来。

　　“是慕府的人欺负你了？”

　　此话也恰称宋婇娉的心，她立马委屈喊着：“王爷，奴婢好委屈！呜呜呜……早上奴婢出门采买些东西，临走前将小馨儿嘱托慕府一丫鬟翠儿照顾，待奴婢回来后却发现馥馨不在房间内，焦急之下找遍了整个慕府才看见馥馨原来跟别的丫鬟在假山水边玩！呜呜，王爷，馥馨虽不是奴婢所出，可婇娉心里就已把她当自个的女儿一样看待，宁愿自己出事了也不愿她出事！您瞧馥馨还那么小，那丫鬟竟然擅自转交给别人照顾，还在水边那么危险的地方游玩，奴婢一时气愤不过，就责罚了那丫鬟……”

　　见对方故意欲言又止的样子，宸王耐心道：“继续说下去。”

　　“王爷，您差点就见不着婇娉了！”宋婇娉眼泪掉的厉害，愤愤哭道：“那慕家大小姐好不讲理，说要赶婇娉出府！奴婢身上这些伤就是被府上的丫鬟们弄的，她们还要妾身给那翠儿丫鬟磕头认错……呜呜呜，婇娉虽然冒认是王爷的妾，可那慕家大小姐却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她说……”

　　宋婇娉又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宸王真是不爱见这类把戏，于是挑明话问：“她是不是说也从没把本王放在眼里？”

　　宋婇娉讶然，点头附和：“对对，她就是说连王爷您都从未放在眼里，又怎会把一个弃妇放在眼里……”

　　宸王缄口不言，面上也无气愤之意，毕竟事实也是如此。

　　“王爷……”宋婇娉看她都没动怒，生怕不会帮自己，又想着苦情一番。

　　“婇娉你放心，本王会给你回一个公道。”宸王忽然对她表现袒护。

　　既然宋婇娉出现的目地就是想令慕府鸡犬不宁，那她也得配合这出戏才行，否则怎么引幕后之人露出马脚，只是得先委屈委屈慕雨凝那丫头了。

　　未几，她们去了花厅。

　　众人侧目，就见宸王抱着孩子，宋婇娉跟在身后，几分得意且嚣张的目光扫向慕雨凝。慕雨凝明白了眼神里的含义，遂撇开目光，她们这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实在太刺眼。

　　“王爷。”慕恒起身上前迎接。

　　花厅里的一众仆人见礼道：“宸王吉祥。”

　　“你们眼里就只有本王的存在？”宸王话语透着三分严厉，目光缓缓扫遍在场的人，补道：“这位是宋夫人。”

　　话落，众人齐道：“给宋夫人请安。”她们虽万般不愿，但这会是宸王亲自出面给那俗妇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