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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   门庭来者是一女子,白发玉琯,紫衣飘飘,绝世卓然。手里一枝鹿尾拂尘,不染尘烟。不是别人,却正是已经告别众仙云游修炼回来的圣祖紫元君。纤指葇荑、香玉凝脂、齿若瓠犀处仪态万千,千年岁月在这仙躯上留不下丝毫痕迹,但除了一双波澜不惊的暗眸。
      “问松,交待你的事完成的很好。幸苦了。”紫元君气息如露,带着紫草的香。
      床上的茶衣少年有那么一时是定住的,忽而反映得极度激动:“主子,问松拜见主子!”话时少年朝前一拜,却滚到地上来,不顾姿态又在地上拜了起来,三拜后被拂尘托起。那地面是光滑可鉴的琉璃青瓷,问松将头抵触在这上面,虽是冰凉冻肤,亦还是觉得不够真实。
      紫衣女子绰约多姿,也看不出年貌几何,既不能用雍容华贵来形容,也不是窈窕碧玉的模样,顾是自成一体仙家气质,仿佛多近了一尺都是冒犯,多说了一句都是亵渎,清冷而不薄凉。
      “身体尚愈,免了这些规矩。”
      问松慎重抬起头来却什么也不能看见,脸上不禁泪水涟涟:“主子,太黑了,我看不见你,能点灯吗?”玄冥闻言上前牵住问松的手,回道:“玄冥见过师傅”,面上是替古风难过的神色。
      “玄冥,你在凡间也受苦了。”紫元君似了解到情况,微一叹息:“你且回太微垣看看,问松这里,我来。”
      玄冥弯腰拜去又是深深一礼,告了辞轻步离去。
      太微垣还是以前的太微垣,仿佛不曾离去过,由于一直是掌政枢要之地,众位仙家若没有什么政事是不会来的,故千年下来落了个仙烟稀少的结果,与那南苑朱雀的扶桑林正正是个相反的。
      脚驻殿前,却想起朱雀来,那平日里都是几个关系极好的,想必还不知道自己回了天上,不如,去给他给惊喜,顺便讨伐讨伐那只臭鸟,也好问问那昆仑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路怀揣各种心事行至南苑门庭前,抬袖敲了大门要进去。几声后来开门的是画眉,玄冥觉得运气不错,难得这个不分昼夜帮朱雀打理门户的得力手下居然大白天都呆在扶桑林里,实在是稀奇,遂高兴惊叹出了声:“画眉,怎么是你,朱雀在否?”
      那画眉眼睛清亮而突,两道玉带眉细长而清,睁着眼看了门外人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道:“执明神君何时返庭的,怎么这般突然?”
      “哦,刚刚,朱雀在吗?我想给他个惊喜!”玄冥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又说:“他一定不知道我回来了。我还没回太微,先来这里讨口茶。”
      那画眉“哦”了一声,却似难为情道:“陵光神君不在,上仙改日再来吧?”
      玄冥顿时笑不出来,又想是不是那次东岳说得去了蓬莱仙岛还没回来,遂打消念头丧气道:“我这次回来也无几日,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那画眉又皱眉思索一会儿道:“我不太清楚。如回来了,必去太微通告上仙。”
      “那好吧,只盼他早日归来了。”玄冥觉得灰心,来时还兴致勃勃,回时就兴致全扫了,想本卿回趟天庭也不容易,好心善意来第一个见他,却万巷皆空,作为首目的家伙倒不知所踪了,只留了些乱七八糟的鸟儿在林子里,好不叫人气愤。想不如去东庭苍龙那里看看,转念又觉得实在提不起兴致,去了也只是一脸晦气,叫谁看了都不舒服,还是择日再拜好了。遂回了身,朝自己垣殿去。
      满怀期待敲了自家门院,半天也不见回音,压不住内火一脚踢去,刚好竟有个小侍童来开门,差点就一头载了进去,那小侍童开门便接住个东西往身上撞,愣是呆了好半天,刚要开口斥骂几句,一看是张熟面孔,再看了几眼,不禁喜上眉梢地大呼大叫起来:“哎呀,执明上仙回来了,快快快.....”又转入头朝里面扯着嗓子吼道:“大家快出来啊,大人回来了,快出来迎接,都给我出来!”一瞬间,还空荡如野的庭内从各个角落里奔出些身影,直朝大门蜂拥聚集而来。玄冥见势暗吸了一口气,抹着额头几滴薄汗道:“先进去,进去再说。”
      小侍童不多,七八个而已,但都来齐了,见了玄冥先是一阵欢喜,后又皆哭鼻子哭脸地喊叫,仿佛见了爹妈一样。玄冥张着嘴半天也说不了一句话,光听着呜哩哇啦声此起彼伏,脑门子疼得像被门挤过一样,那些小家伙们也拉着玄冥衣袍不放,一路拖拖拽拽,玄冥就被拖移到内庭了。
      一进内庭里,小侍童又收敛不少,朝座椅上掸灰的掸灰,沏茶的沏茶,摇扇的摇扇,盆水湿巾奉上,瓜果鲜浆摆好。玄冥望着这群亲切有序的家伙又感动起来,便呼来坐下,说都不要忙了,一个院子里相处过这么久,现在怎么反倒生疏了,自己不习惯。
      话一说,小侍童有些又憋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咽咽道:“大人你是有所不知,自你走后,这里再无谁管过我们,谁也不拿我们当回事看了,连南苑的那些下仆看见我们都不屑言语了。人说打狗还看主人,殊不知主子你一下凡去,天上仙家都是抱着个看热闹的样子,谁也没安个好心。说起我们自然就更不招待见了,出去了都要被欺负,只因人家有个主子,不论大小都算个靠山。”
      玄冥听到末处越觉得伤悲难受,小侍童日子不比从前是可以理解的,但那南苑与太微素来交往甚好,怎么无端连后院都要升起火来。朱雀虽不说帮忙照看着,总不能任由他家这样子欺负到我太微垣来吧...也是太不厚道了...又想起今日去他南苑连个影子也没见到,连门都没进,水也没喝上一口,甚是有欺人的嫌疑。再想起自己不久又要走,也没得好法子,只能安慰道:“无事,你们只管安分,不要惹是生非,这太微垣还大,都是你们的,由得你们做主!”
      一小侍童又道:“大人不为我们做主么?像以前,谁敢欺负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为大人下凡去了,那些无事仙人散播谣言都说定没个好结果的,这才惹得谁眼里都不放我们了。”
      玄冥又是一惊,暗想原来天上都是这般看待他和真武的,竟连那朱雀也不为自己辩言了,难道真是有谁窥得天机去,知道了自己历劫难而不保,反而堕入痴念对云潜有了非分之想么?果如此这般的话,倒真是要被万人唾弃了去,谁也救不了了,自认活该。
      这样想来,心里更觉得亏欠,安慰众小侍童一番,答应此番回来定各处好好走动活络。小侍童又问:“大人还是要走的么?”玄冥但不能骗人,只能老实相告,说你们放心,这太微垣一日是我执明神君的,就定没人胆敢来放肆。
      于是种种叙旧又安排好,终于恬静下来。玄冥一如当日坐在寝房梨花木几前,思绪联翩,鼻子里还是那么一抹淡淡的馨香,靠窗台望去,那盆葱郁的紫草依旧迎风招摇。侍童心细,没枯萎了这荣华,玄冥只觉得心上甚暖,闭起眼来感想一番,竟觉得累了。
      次日小侍童报上说玉清殿来请,玄冥不敢有怠,想起问松还在那里,急急换了衣袍出门而去了。路上撞见天玑、玉衡,两人见到玄冥回了天庭皆是大惊,又客套寒暄起来几句,这才告辞匆忙离去。
      那边见了紫元君,却不见问松,玄冥疑惑问问松呢?紫元君只说已将他送回凡间了。玄冥又问说他眼睛的事...刚说到这里,就见白发紫衣女子眼色比以前更黯淡了几分,没敢再说下去,紫元君拂尘一摇,清然说道那些都是前世罪孽,今生来还的。至于凡间诸事确实是本座算好安排妥当的,但却有二事没料到,一是你秋水未解,浪费本座栽培了几季的紫草与你酿解药,二是问松会被本座亲手收集的松脂油熏坏了眼,因采集时施了仙术,本座现在无能为力了。对他,甚是愧疚。
      玄冥本猜到一二,现在听来更是心怀感激,原来师傅一直在背后暗助自己,余事当不好细问了,想起问松又纳闷起来,问说师傅难道不打算渡他成仙么?紫元君却摇头浮花一笑,说各物有各命,他与仙无缘,还是做个自在凡物吧。
      话既于厮,玄冥不敢再在此上多问,遂转了语锋道:“此次实在要多谢尊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为师此去倒不是全为了救你,为师救的是问松。难道你忘了你那玄墨锦袍么,为师当年送你你还不要,那可是太阴元君的一匹宝贝,遇水不湿,遇火不化,后被你那侍童裁成衣服穿着在体,倒真是个好点子。”
      玄冥顺藤摸瓜回想了一阵,愣愣“呃——”了一声,才大概记起些内容,原来穿了这些年的锦袍竟是那日真武与太阴元君斗酒赢来的,记得他那时还在自己寝宫蹭了一晚上,走后就留在了这里,才派人送回去,不日又被赢了棋的师傅作为战利品送了来,想来觉得真是个料不到的轮回,看样子还要谢谢真武了。
      紫元君又道:“罢了,再去趟昆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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