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望兮》谁家院落

3、第 3 章

　　“裴大哥，”宜芳怯怯的探出头，见裴若望愣在那里，便走了出来。
　　她还是那么美丽，光彩照人，裴若望心想。
　　“裴大哥，我要向你告辞了。”宜芳低下头，双手扭着腰上的丝带。
　　“告辞？你要去那里？”裴若望大惊失色。
　　“我爹让我去凤阳，说是……”宜芳却停下，裴若望感觉到挨着宜芳的手湿了。“宜芳，怎么了？宜芳”裴若望捧起宜芳的脸，她已是泪水涟涟，“我爹让我嫁给凤阳太守的儿子江知航。明天就走。”
　　裴若望的手都僵硬了，或说，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包括眼神，包括思想。
　　“小姐，老爷找你，快进来吧。”刘妈拉开门，过来拉宜芳。
　　“跟我走。”裴若望拉了宜芳另一只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可宜芳却躲开他的凝视，挣开他的手，轻轻地摇头，哭哭啼啼的被刘妈拉进去了。
　　裴若望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里。他猛地挥起拳头，砸在一旁的老树上，树干颤了一下，几只乌鸦飞了出来，刮刮的叫着，扑楞楞的消失在天边。

　　等裴若望回到县衙，他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拿着东西，堵在门口。人们见到他，纷纷让道，他走到门口才发现，他年迈的老母亲，竟坐在门口，旁边放着两个大大的包袱。面前摆了许多食物和衣服，还有一个盘子里装了不少散碎银两。
　　“这些都是大家捐的，”他母亲指着那些银两食物衣服，又指了指面前一大群人。
　　“裴大人，您是好官，对百姓好，所以上面那些狗官才不容您，您为了咱们丢了官没了家，咱们心疼，大家伙攒点东西，也算一点心意。”
　　“谢谢各位乡邻的好意，”裴若望抱了抱拳，眼睛里早已湿润，“裴某决定返乡，所以各位的礼物，恕裴某无力带走，谢谢各位了。”
　　众人当然不肯，但无奈裴若望拉了老母亲，背起了包袱便要走，拦他不得，只好收起东西，送他出城。

　　走了半日，将到邻县临峰内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了，母子俩只好求宿于农家。吃完主人招待的晚饭，母亲不免抱怨起来。
　　“若望，为何一定要返乡，你姐夫家家道殷实，我们可去投奔，再说，让他帮你说说情，说不定你复官有望。”母亲坐在床上，边收拾包袱边说。
　　“姐夫？”若望苦笑了一下，“他还不如我呢，好呢是个流放，不好就是杀头”裴若望掏出手边的银两数着。
　　“啊？那你姐姐怎么办，我要去看她，你快点，我们连夜赶路罢。”母亲说着说着便要下床穿鞋，一时忙乱，怎么也穿不上。
　　“算了，娘，姐夫家里现在乱作一团，您去了就是添乱。帮不了忙。现在家乡没什么亲戚祖业，一路回去若觉得哪里行得便安家好了。”裴若望发现银子不多，越数越心烦。“娘，您先歇着吧，我出去转转。”
　　裴若望从凳子上一下站起，不觉有点头晕，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门。母亲在后面喊着，“早点回来。”
　　可惜是个阴天，没有星光，只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月亮，像裹了一身的狐皮大衣，边上全是一圈光晕。裴若望坐在田埂边，拔了一根草叶，拿在手上玩。
　　一边的路伸延到了远处的天边，那里有影影绰绰的小楼。明天，他的未婚妻，就要从这条路走到临峰，在临峰搭船到凤阳，去嫁给别的男人了。
　　裴若望看着路和远处的房子，他似乎听到了江水拍岸的声音，手上一紧，那根细细的草叶断成几截，而他的手上，也留下了细细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