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望兮》谁家院落

2、第 2 章

　　可转瞬间，一切就大不同了。
　　就在下了聘礼定下吉日时三日后，正在书房务公的裴若望收到了一封长安旧友的密函。此人在朝中也算有些人缘，消息颇为灵通。
　　信上只有16个字：变法难行，诸多不测，相之远贬，君宜自保。
　　裴若望呆了许久才缓过劲来，这晦涩的十六个字，向他传递了重要信息。裴若望当日在京，曾与宰相王安石有一面之缘，听闻变法之事，深以为然。到了瑶城便全力推行，上下官员曾多有微词，但因王安石变法正兴，却拿他无可奈何，更兼他的姐姐嫁给了王安石的远方表侄南阳知府王靖隆，更是对他有三分忌惮。
　　如今王安石被贬，变法受阻。厦之将倾，他将何去？裴若望心里惴惴不安，皇上不是深信王大人？，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裴若望在桌子边绕来绕去，蹙眉握拳，难有一刻消停。突然，他想起了宋小姐，忙叫来了一个小吏，吞吞吐吐说了半天，却仍是摇摇头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他心乱如麻。
　　就在他脑子一阵混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知府的特使到了。
　　“瑶城县令裴若望，不守朝纲，目无法纪，推行新法，肆意分发钱粮，致使瑶城县县衙无银、粮库空虚，今革去其县令职位，家产充公。”
　　特使扬着下巴把公文递给裴若望，“裴大人，知府大人着本官为您打点收拾。”
　　裴若望有点呆，竟没看到特使递过的公文，直到听到特使说话才慌张的抬起头，接过那张纸。上面写了什么，裴若望看不太清，只觉得全是乱七八糟的字。他深深地叹气，刚刚的担心全部变为死心了。

　　县衙里的人们进进出出忙着清点东西，那个特使趾高气扬的在那里指指点点，衙役们敢怒不敢言，都把眼睛去看裴若望，可此时的裴若望，与三天前的他自己仿佛是两个人儿一般，只是在那里发怔。
　　正在杂乱之时，一队小厮进了县衙大门，将三天前送去的聘礼悉数抬了回来，众衙役停下手中的活，正在惊诧，一个领头的小厮走到裴若望面前，行了个礼。
　　“裴大人，我家老爷让我将您前日送的聘礼给您抬回来，您瞧瞧对不对。”小厮低头等着回话，半天却没动静，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却见裴若望脸色苍白的凝视着他。
　　“大人，小的告辞了。”小厮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抬腿想走，却被裴若望拉住。
　　“我与宜芳已有婚约在前，这时何意，怎可随便悔婚？”裴若望死死的盯着小厮，苍白的嘴唇不住地颤抖，“我裴若望有何过错？！”这后一句，裴若望与其是说给小厮宋老爷听的，或是说给特使衙役们听的，倒不如说给老天听的。
　　“小的不知，小的只知道办差事。”小厮被吼的跪倒在地，哆嗦了一阵。
　　裴若望缓缓地把目光移开，松开了小厮，拿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口茶水，大步的走出了县衙。

　　宋府大门。
　　“开门！开门！开门！”裴若望大力的捶着门，喊声已带嘶哑。
　　门打开一条缝，宋府管家王晋露出脑袋来，一看是裴若望，立即想要关门，不过迟了半刻，裴若望的手伸了过来，抵住了门。
　　“为什么要退婚？！我要进去见宋老爷！”裴若望一改平日的书生气，竟然吼了起来。
　　“老爷病了，正在休息，谁都不见！”王晋平日的好人脸部也全无，瞟了裴若望一眼便要关门。
　　“那小姐呢？宜芳，我要见宜芳！”裴若望仍是死死抵住门。
　　“小姐不在！”王晋看了他一眼说，“还有，我家小姐已经和大人解除了婚约，大人以后还是不要随便称呼小姐的闺名了。”说罢，趁裴若望一楞神的功夫，便推开了裴若望的手，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宜芳……”裴若望失神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阵小跑跑到了宋府后门。
　　“刘妈，刘妈”裴若望小声的唤着，几个月前，他经常会来这里，请看门刘妈开门，让他和宋小姐相会。
　　唤了许久，刘妈才打开后门。“裴老爷？”“我想见宜芳，她在么？”
　　“老爷等等，我去请小姐。”刘妈缩回了头，门也关上了。
　　裴若望在门口等着，不免想起以前两人在此幽会的往事，心里一时酸酸甜甜，宜芳不知怎样，可知道他爹做了什么？也许不知道，还蒙在鼓里；也许知道，正在大吵大闹……
　　裴若望深深地叹气。
　　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