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香》予浣

13、第十三章

　　傅挽洛沉声道：“对付来敌要紧。”
　　十余人黑色劲装使者忙应道：“是。”梁涣也不再言语。
　　十几人就这样诡异的站在平静的湖面上，微风拂过吹起他们的鬓角，傅挽洛连忙对若槿道：“你好好照看明儇兮。”一脚踢在兰舟上，兰舟刷的划过湖面，远离开去，只了留下一道浅鸿，吹皱了湖面。傅挽洛见他们安全离开，当即抬刀指着天边凄厉的浓云，周身也是火焰缭绕，脚下的水也开始沸腾起来，冷笑道：“何方贼人？竟然敢动我们火舞庭宗的人。”
　　天际的浓云一阵翻滚，一道声音沙哑传出：“我道是谁？火舞庭宗的垃圾什么时候也敢到处乱跑了。”
　　密云之上露出一道身影，此人眉青目秀，一番书生打扮，只是说话如此鄙陋。
　　傅挽洛抬眸细看，当即笑道：“原来是文书生宋陌，不过这好像不是你们管辖的境地吧，你们廊秋宫什么时候胆子大了，敢犯我火舞庭宗。”
　　文书生宋陌冷笑道：“别人或许怕你幽云狂刀的名号，只是我可不怕，你有本事，咱们比划两招，要是输了，你这幽云狂刀的名号可要让出来。”
　　傅挽洛当即道：“在下也正有此意。”吩咐梁涣几人静待。傅挽洛手中大刀一番转，直接腾起长高的火芒。身形率先冲了上去，浓云散尽，只留下一道身影，他脚底青芒煽动，悬在空中，傅挽洛一击未准，收拾起招数，脚尖轻点湖面，热腾腾的气体直接带了过去，犹如浩淼的烟波，若隐若现的薄纱，一道赤红的光芒穿过薄纱，文书生冷笑，双掌微凝，一片一片的青芒化成桎梏的梧桐叶子，片片都有强大的冲力俯冲下来，傅挽洛刀口一摆，巨大的刀身挡住了青芒，天空的文书生一击不中，却也不恼，淡淡道：“今日我还有事，就不予你计较，下次再见，必定取你性命。”说完转身踏空准备离去，却被几道火影挡住，傅挽洛也脚踏赤芒升到空中，冷笑道：“你还有走的机会么？”文书生见到此时倒也不慌，双手掐出奇异的手势，周围的风隼之息快速汇集，形成小型的青芒竹子，竹子之间透出一根红丝来，红丝在空中转转了，寻了就近的劲装男子，男子伸刀想要挡住，不过红丝坚硬锋利，直接穿过刀身，穿过那人的心脏部位，登时，那人惨叫，身体坠入湖中，最后一滩於血涌上，染红了江面。傅挽洛连忙大声喊道：“是噬心丝，大家小心一点。”众人当即倒退开去。若槿此时早就到达河边，可是还是拥着明儇兮，不忍离手，见到这番惨景，若槿只觉腹中翻滚，随时都有呕吐污秽。
　　文书生见众人让出了一道口子，连忙闪身而出，又裹了浓云向岸边飘去，一时看到岸边的若槿明儇兮两人，心中微冷，洗红的噬心丝直刷刷的想若槿刺去，看着泣血的噬心丝，若槿不能躲闪，只得迎着胸膛稳稳接住，噬心丝瞬间就没入了若槿身体了，就在此时，若槿掌心的梅花动了，顺着手臂停留在胸口，将那根红丝迁移到右手手臂，还是回到了掌心，若槿只觉腹中有寒气涌动，全身都好冷，仿佛掉入了冰窖，不能自拔。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了，耳中隐约可以听到明儇兮焦急的呼唤，可是还是醒来不了。
　　傅挽洛见这贼人行凶，怒气腾腾，身上的火焰也更胜了三分，挥刀向文书生宋陌砍去，宋陌想要收回噬心丝，可是一时不察，身后被划开一道口子，宋陌吃痛，青芒连忙裹住身后的伤口，一滴血也未洒出，冷声道：“你记住，这一刀我会还回来的。”窜进浓云一下子向山中行去。梁涣等人刚要追上去，傅挽洛喝止道：“不必追了，追上了你们也打不过他。”
　　只见岸边，若槿胸口处还趟着鲜红的血液，明儇兮紧紧的抱着若槿的头，不断用脸蹭他的发丝，一遍一遍唤他的名字。
　　明儇兮满眼泪痕，凄凄道：“你起来呀，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有你呀。”
　　“为君投此曲，所贵知音难。”
　　“你奏一曲凤求凰，我还你一曲凰求凤，只要你醒来。”
　　“君为女萝草，妾作兔丝花，如果君死了，女萝发馨香，兔丝断人肠。”
　　“只要你起来，我便答应你。”
　　明儇兮抱着若槿哀号。声色凄婉迤逦。
　　梁涣想上前拉开明儇兮，却被傅挽洛制止住，“随她吧，虽然被噬心丝伤到，就没有生还的机会，能看的出，明儇兮对他有很深的感情。”
　　“很深的感情？”梁涣疑惑道：“他们不过见面几次，能有什么感情，肯定是被这小子蛊惑了。”
　　傅挽洛道：“你是不懂感情的。”
　　“我不懂？”
　　“有的感情叫一见钟情，我也曾经有过。”
　　“什么一见钟情，不过都是人们的色欲驱使，女人的□□很美丽。”
　　傅挽洛叹道：“可是心灵的爱慕才是最真最纯最美好的，不是么？”
　　萧瑟的秋风迅速席卷了攸寰湖，飞鸟绝唱，唱出一曲哀调。若槿幽幽醒转过来，只觉眼皮好重，全身都好累，使不起半分力道，耳边只闻明儇兮呵气如兰的气息，兰心蕙质也不过如此。听着她句句的誓言，若槿心里早就若火山蓬发，强烈的指使自己紧紧的将她拦腰抱住，明儇兮怵然一惊，“啊”的一声，口中直道：“你没死，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忽然有想到什么，脸一下子红彤彤的。忍不住拍打他，“叫你骗我，叫你骗我。”
　　若槿抬起右手将她的手握住，右手上清晰可见一道红丝缠在他的手腕，掌心的梅花时不时发出一阵白光，待到白光弱下去红丝就偏向上臂一点。
　　若槿微笑，所有的笑意都凝结在妖娆的眼底，“你真的要记住欠我一曲凰求凤。”
　　“只要你来，我便答应你。”
　　“君为女萝草，妾作兔丝花，只是我不要你断人肠。”
　　明儇兮此时害羞的垂首强词道：“你说这些谁又听到了，要是没人听到，就不作数。”
　　若槿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笑道：“谁说不知，这满地的石子就是你的诺言。”
　　明儇兮默默不语。
　　“这漫天的青山绿水是我的誓言。”若槿静静的抱着，天空也安静，鸟儿害羞的躲到林中。
　　一旁的傅挽洛惊奇的看着若槿还未死掉，连忙涌过来，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看着他胸膛的血液，连忙扯开他的衣襟，只见胸膛之上不断冒着血丝，明儇兮见此慌乱的用手绢按住，不断的问傅挽洛该怎么办？傅挽洛手指火舌一出，嗤的一声将他胸口的息肉烧焦了，血液才没有再流出，若槿由于失血过多，脸上出奇的白，犹如鬼魅一样。
　　傍晚时分，秋海棠兀自散发着香气，偏月已经月圆了，只是人早已不再了，有的只是无尽的哀思，人真的是这样，当失去才知道珍惜，当后悔才明白无奈，当哭泣才察觉悲伤。明儇兮坐在床沿，手里绞着衣角绣花，一朵绒鸢花早就褶皱不堪不忍再折了，屋内燃着青醉的檀香用于安神，若槿安静的睡在床上，丫鬟小宛也立在旁边一声不语，可是眼神焦急不安，不时看向窗外，最后细语道：“小姐，都过黄昏了，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明儇兮温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若槿，柔波婉转，为他理了理鬓角的乱发，为他细细的系上乳白色的丝带，丝带上的芍药历历在目，只是旁边绣了一朵细小的绒鸢花。看着他轻声呼唤：“若槿。”
　　香软中的若槿听到这情怯的呼唤，缓缓的睁开眼睛，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衣，胸口的伤口已经上药包扎好了，明儇兮见到若槿醒过来，忙唤小宛将药拿来，小宛将药轻轻的递在她手里，明儇兮执着白玉调羹，精致的碎花小碗中满满的一碗药汁，明儇兮盛了一勺，轻轻的放在玉口边吹了吹，待到药凉之后为给若槿吃下。若槿抓出她的小手，她连忙嗔道：“有人在呢。”
　　若槿笑答，“就是有千千万万人在，而且他们都叫我放手的话，我这一生都不会放手的。”
　　一旁的小宛知趣的欠身告退下去。
　　两人就这样调笑，说着你侬我侬的情语。
　　他们两人独居高阁没人打扰，闲时并肩赏花，夜月小饮，或是琴筝和御，或是舞剑绣衣，两人相敬如宾，如一对闲云野鹤选一处佳地，远离世间的纠葛恩怨，城市吵杂。两人比心过日，逍遥无依。
　　第四日时分，阳光不是很好，有凄凄沥沥的下棋雨来，时而闪电掠过，划过人心，世间的罪恶也往往在雨天爆发，反正雨天是一个不详的东西，人人安家，不易远门。
　　这日，傅挽洛焦急来到阁楼，还未脱下遮雨的器具，就道寻了明儇兮单独谈话。
　　出来时，若槿正执了一朵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