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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三十四章 ...

  •   张梦璞又将大门拉开,仔细搜寻了一阵,果然找到青衢宝剑。他将宝剑抽出,只觉寒光依旧,一时百感交集,愣了半晌,忽又笑了一下。诺兰见他表情蹊跷,轻轻问道:“如何?”张梦璞只是微微摇头,他心道,事到如今,分明是天教我莫存非份之想,如今只要将祖父的遗物带回中原,妥为安葬便好,还做甚么国公爷的春秋梦。想至此,他将青衢剑背在身后,骨殖盒挎在胸前,印信藏在怀中,神飞枪握在手中,虽然有些锒铛,倒也不觉十分不便,便直向门前走去。
      哪知刚刚走了数步,忽地门分左右,奚遇时、薛宝庆与一个瓦剌将军走进来,后面一群瓦剌兵跟随。奚遇时、薛宝庆连那些瓦剌人看见张梦璞都吃一惊,登时各抽兵刃就要交锋。
      诺兰忽地蹿到两群人之间,大张双臂遮在张梦璞面前喝道:“你们住手,我是也先太师的妹子。”
      这些瓦剌人一听是也先的妹子,也自犹豫不决起来。奚遇时与那瓦剌将军低声耳语几句,那瓦剌将军对诺兰道:“小姑娘,俺是阿剌知院属下大将军达罕,请小姑娘随俺出去面见太师。”
      诺兰回头看看张梦璞,对达罕道:“使得,只是你不准难为这位公子。”
      达罕点头道:“小的不敢。”
      诺兰“嗯”了一声,回头对张梦璞轻轻说了一句“你要仔细”,遂被瓦剌人簇拥着走出去。石门关上,剩下张梦璞看着奚遇时、薛宝庆,道:“二位,我已再无用处了,你们想杀便杀,想拿便拿。”随即颓然坐在地下。
      两人对视一眼,奚遇时忽然笑道:“少国公说哪里话来,我二人一个是江湖野人,一个秩不过三品,岂敢对国家公侯不敬,请少国公万不要戏耍了。”
      张梦璞颓然道:“寻得宝剑,我是少国公,寻不着宝剑,我只是一个孤魂野鬼罢了。”
      薛宝庆见他说得凄凉,暗道此后诸事,离了这娃子到底不成,乃好言劝道:“少国公,休要颓气,你看如今七宝残云剑近在咫尺,且宁耐些,正是天公垂怜少国公一片困苦,只是如今时机未到罢了。待时机一到,自然水到渠成。”
      奚遇时帮腔道:“正是,少国公何苦如此,你再想想,那宝剑少国公是在何处得见,有何标记?”
      张梦璞道:“哪里见过,是听……”他忽地大叫,“火德教那两个丫头是被你们擒住了么?”
      奚遇时点头道:“不错,连两个丑八怪都被一网成擒了。”
      张梦璞道:“快将她们带来,快快快。”
      奚遇时连连道:“休要慌张,待贫道去。”说罢转身飞步出去。
      薛宝庆大喜道:“怎地,少国公有端倪了么?”
      张梦璞点头道:“嗯,我是听那两个丫头说是有此宝剑的。”
      薛宝庆倒有些忐忑道:“若是她们也是道听途说呢?”
      张梦璞道:“那就再向下追。”
      此时石门开放,奚遇时擒着青萼与紫蕊进来。两个丫头气咻咻地,瞪睛鼓腮,恶狠狠看着张梦璞。张梦璞心头微觉不忍,面上却笑得十分烂漫,对两个丫头道:“二位姐姐,请帮在下看看,这里哪一柄是七宝残云剑。”
      青萼与紫蕊气恨恨地一语不发,却又不由自主向那些宝剑看去。奚遇时道:“你们辨认出来,便放你们出去。”
      青萼却不耐烦道:“偌多宝剑,如何分辨得出来,我们又没有见过甚么七宝残云剑。”
      张梦璞笑道:“我连这剑的名字都是从你们口中听着的,若非此剑,我还不能吃那口毒药哩。二位姐姐此时又说不知道,想唬谁哩。”
      青萼梗着脖项道:“俺便识得,偏不说,如何?”
      张梦璞道:“如此,在下只能与两位姐姐在此长相厮守了。”
      紫蕊不忿道:“张梦璞,想不到你如此下作,拿此话吓谁来。”
      张梦璞冷笑道:“二位姐姐,这一路上你们对我赶尽杀绝,在下忍气吞声。如今情势逆转,我便下作你又其奈我何。”
      薛宝庆与奚遇时在旁边看他们斗口,有些不耐烦。薛宝庆道:“两个女娃子,快说哪柄剑是。”
      两个女娃子连理都不肯理她,将头一扭,再不言语。薛宝庆恼羞成怒,一把便捏住青萼咽喉,恶狠狠死盯着紫蕊道:“说。”
      紫蕊一见青萼遭殃,心头一紧,仍是紧闭嘴唇。薛宝庆手上加力,眼见青萼双眼翻白,双手乱挣。紫蕊忍不住眼中泪扑簌簌落将下来,薛宝庆道:“丫头,还不说么?”
      紫蕊闭了双睛,只是摇头。薛宝庆手上猛一发力,只听青萼闷哼一声,随即便被丢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还不容紫蕊大恸,薛宝庆一伸手又捏住了她的咽喉,狞笑道:“丫头,轮着你了。”
      紫蕊脑子霎那一片空白,猛然脱口道:“我认!”
      薛宝庆松了手,嘿嘿一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快认来。”
      紫蕊眼含痛泪,又悲又怕,心头还有恨,软怯怯来到那些宝剑前面,慢慢回忆香山宅院中的那幅图画,一柄一柄慢慢检视。也亏她用了约可半个时辰,终究挑出一口剑来,心里觉得与那图画仿佛了,便拿在手中反复细看。
      奚遇时在她背后问道:“是么?”
      紫蕊含泪点点头,奚遇时伸手将宝剑取在手中,细看时,这剑外鞘平平无奇,剑身上嵌有七颗宝石,呈北斗之状,剑柄上雕有云纹。奚遇时暗想,按这宝剑外观,说是七宝残云剑倒也当得,只是看这剑钢口、锋刃俱都平平,并无甚么特别出众之处,只不知为何要花如此大力气寻它。
      他在这里看剑,那边紫蕊看见青萼早已哭得梨花带雨了。薛宝庆冷笑一声:“哭甚的哩。”伸手便在青萼的腰上点了一下,不多时,听见青萼悠悠地“哎哟”一声,鼻孔中竟有了气息了。原来薛宝庆并不想取青萼性命,无非是要吓唬紫蕊,因此偷偷点了她腰上天冲穴,使其闭过气去。紫蕊却哪里知道,只道是青萼吃他扼死,如今见她死而复生,一时悲喜交集,跑过去将她抱住,只是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张梦璞此时神色倒黯淡下来,道:“二位,教她们走罢。”
      薛宝庆与奚遇时对视一眼,点点头道:“可以。”说罢手一挥,瓦剌人便将两个女子带将出去了。
      张梦璞又对两人道:“二位,宝剑既已寻见,在下就此别过,只是临行前尚有一请。”
      薛宝庆道:“请讲。”
      张梦璞道:“请准小子将祖父遗物带回中原,妥为安葬。”
      薛宝庆点头道:“此是人之常情,请少国公安心,明日一早,便安排少国公回中原。”
      张梦璞点点头道声“多谢”。当天无话,张梦璞将祖父遗物收拣完毕,休息一晚起来,被人蒙住双眼,带出地道。等他眼上蒙布被人放开时,已经走了老远了。一眼便看见,杜若、云娘、素萱正伴着一辆马车在道旁等他。
      大家相见,一时无话。素萱将车帘掀起,张梦璞看见里面躺着一尘。一尘气色比上回红润些,却不愿多说话,只是点点头。素萱将车帘放下,大家上马,素萱驾着车,缓缓向中原进发。
      走了几日,正行间,只听后面鸾铃嘈乱,马蹄纷杂,过来一队人马。张梦璞诸人不愿招惹麻烦,个个带马,闪在道旁。不多时从身旁走过许多仪仗,队前一个官儿,身着四品文官服饰,腰横宝剑,面上威风凛凛,又暗自透着洋洋得意。后面一辆车驾,四周粗布包裹,却被官军紧紧围住,似是生怕出甚么差池。
      张梦璞看那官儿有些眼熟,却也认不出来了。那些官军也未搭理他们,径自过去了。张梦璞一行只管走自己的,也不多想其余,只盼着早到中原,不再经受着等风霜。晚来宿在一片枯草地上,张梦璞累了一日,虽然幕天席地,睡得却比当初软床锦衾香甜。
      睡到半夜,只觉得有点拧自己的腰,张梦璞猛然惊醒,嘴巴却被人捂住,旋即一阵香风扑鼻,耳畔有人轻轻道:“不要动。”
      张梦璞才要挣扎,猛然想起这口音是素萱的,知道有事,便安定下来,却把手去按住青衢剑的剑柄,只待厮杀。
      少顷,那只手松开,素萱轻道:“起来吧。”
      张梦璞从身上爬起,再看杜若、云娘也都站起,一行人凑到一尘的车驾前。素萱道:“道长,方才似是有人来探咱。”
      一尘点点头道:“嗯,似有两人,轻身功夫倒也不错,离我百步才能听见。”
      素萱道:“不知这两个是什么来历。”
      一尘道:“休管他,以后仔细些也就是了。”
      众人一诺而散,复又休息去了。这一夜再无别事,张梦璞初时还有些思虑,后来着实困倦了,便也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诸人起身,收拾完毕,继续上路,走到午时,觉得肚饥,便停下来吃干粮。张梦璞刚刚啃了几口,看见素萱面色凝重,向他一使眼色。张梦璞情知又有异状,嘴里啃着干粮,却把右手去摸宝剑。再看素萱站起来,走到他身旁道:“走了,此回是两个海青,脚下笨得紧。”
      张梦璞道:“姨娘,可是要出大事么?”
      素萱道:“天知道,这些人只顾来探,却不出手,不知是甚么缘故。”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昼夜都有人来偷觑他们。夜里来的是两个高手,白天却是两个笨汉。时日一久张梦璞有些习以为常,倒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这日正走间,前面两骑飞奔而来,到了面前停下,马上两个官兵,高声喝道:“呔,大人有令,教你们马前回话。”
      诸人都觉奇怪,怎地又出来甚么大人。张梦璞躬身道:“二位大哥,不知是哪位大人?”
      两个兵道:“见面自然知道,你跟我走,其余候着。”说罢一拨马回身而去,旋即一排官兵冲上来,把这一干人围在垓心。
      张梦璞无可奈何,只得提马向前。走不多时,见那骑马的官儿站在队前,见他来了,用马鞭一指道:“娃娃,你们是甚么来路,为什么一路跟踪我们?”
      张梦璞正待回话,又见一个侍卫在官儿耳畔嘀咕几句。张梦璞细看这人,想起时当初讥诮过的邱鹏,大料着那官儿必是杨善,再看那边过清也在队中,心中好生讶异,这两人怎地又好起来了。
      杨善听邱鹏说罢,捻髯笑道:“原来如此,这娃子既曾暗算官差,必是匪类,左右拿下。”
      张梦璞听他说得轻巧,好气又好笑,道:“杨善,你个狗官,你两个侍卫在那里斗骰子、推牌九,少爷去揪赌,替你正纲纪,你反要拿我,当真是个昏官。”
      杨善听他出言不逊,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着只道:“拿下拿下。”
      一众侍卫往上一拥,乱枪搠来。张梦璞坐在马上,不慌不忙,青衢剑出鞘,在身前身后划个大圆圈,再看时,早将这十几根枪头俱都削在地上。
      张梦璞心中赞叹祖父遗物果然是宝物,再看这些侍卫,都是一愣。张梦璞在马上不便施展,翻身下马,对杨善道:“狗官,少爷说于你听,你今为难少爷,教你今后不得好死。劝你及早退去,少爷或可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杨善气得发疯,只是叫:“快拿下快拿下。”
      那边邱鹏早已下马,单刀在手,直向张梦璞杀来。张梦璞知他厉害,暗想连青萼紫蕊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更休提了。再一想,索性试试我这宝剑的锋刃,想至此,宝剑一横去格邱鹏的刀。
      邱鹏知他宝剑厉害,唬得慌忙撤招。张梦璞见他怕自己宝剑的锋利,索性不管不顾,一剑紧似一剑,只是追着邱鹏的刀。这邱鹏只是怕手中刀被张梦璞削坏,不住地躲闪,竟一时落了下风。
      杨善在那旁看着,又急又气,叫道:“快将他拿下。”
      这些侍卫上去帮忙,不两个回合,便被削了兵刃,败退下来,如是几番,枪头刀身落了一地。
      张梦璞虽然得了便宜,却深知不宜恋战,一个虚招将邱鹏破退了数步,自己转身便走。那些侍卫上来围堵,奈何他步法精妙,被他三晃两晃,早逃出圈外。邱鹏不舍,率侍卫在后面紧紧追赶。
      张梦璞跑不多远,便看见素萱诸人,忙叫道:“快动手。”
      那边众人看他如此,各个亮出兵刃。无奈这些侍卫到底不似素萱等人手快,还未出手已被削翻了四五个。
      两下一动手,这边张梦璞诸人只怕伤了一尘,团团将车辆护住。那边邱鹏带的人虽多,能将这一众人围住,功夫却不若这些人高妙,一时竟相持不下。
      却说那杨善也带领人马上来,却不伸手,就在旁边看着,见邱鹏久战不下,急得心中暗骂东厂,吹大气时有他,办正事时便不见了踪影。正在光火之间,那边张梦璞喝道:“合字,擒贼擒王。”旋即云娘喝一声“着”,一鞭已把一个侍卫打倒。
      杨善还不知道“擒贼擒王”是甚么含义,云娘的长鞭早已风卷残云般直向他扫来。杨善唬得大叫一声,坐不稳雕鞍,翻身掉在地上,只将马身上扫了一记。云娘待要赶上一鞭,只觉金光两点,慌忙一闪,却原来是过清发了两枚暗器。云娘还待要调笑他两句,那过清软藤枪已自蜿蜒而至。
      杨善的乘骑吃云娘长鞭一扫,吃痛不住,大叫一声,人立而起,旋即便一路乱撞。那些侍卫纷纷驱赶,那马无路可走,竟一路奔自家的车仗去了。车仗前的侍卫纷纷拦挡,不提防云娘挡开软枪,赶上马又是一鞭,才复又翻身去战过清。
      这一鞭十分厉害,正正打在马臀之上。那马剧痛之下,竟连侍卫都挡不住,直向车驾撞去,登时将车驾撞翻。拉车的马匹登时也受惊不小,嘶鸣一声扬蹄便奔。也是马匹慌不择路,那车在地下拖着连撞带翻,几乎散架,车中人吃足了苦头,连喊“救命”。一听之下,众人不觉都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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