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血腥蓝

4、P4

　　当然两个人都在家并且都醒着的时候还是有的，基本以我的作息每天中午样子起床，弄吃的，然后在家里晃来晃去瞎转悠一直混到傍晚，再弄吃的，然后就开始进房间闭门造车，一直倒腾到清晨五、六点样子，倒下做尸体。而澈，前面说过了，每天傍晚出门，到凌晨回来，基本上回家以后就休息，也是到第二天中午样子起来，所以能够照面的时间还是挺长的。不过一开始因为我的别扭自闭，听到动静就躲在房间里，没了动静才活动，所以每天照面从次数到时间都可以以分钟来计算。比较感激的地方是几乎每次做贼状摸进厨房，都能看到已经做好的饭菜。起初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留给我的，不敢动，所以还是烧水泡面，泡的次数多了，就到楼下小吃店买了吃，但是贵的我也买不起，三块钱的阳春面，四块钱的盒饭，吃来吃去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也不是没想过回家混饭吃，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还是无业游民的惨状，也拉不下那个脸来。老妈倒是隔三岔五的给我来电话，因为电话放在客厅，有时候我又躲在房间里装尸体，所以澈代接了不少次。

　　“他大概不在吧……好……等他回来我告诉她。阿姨再见。”起先基本是这样的说辞。
　　到后来每通电话的时间就越来越长了，也不知道老妈到底是打电话来找我还是找澈。不过这倒无所谓，反正就算我接了也无非是那些应付的话，老妈也不是不了解我，但是我还是没那个脸承认自己过的颓废依旧。隔着门板听见澈和老妈说话，一口一个阿姨，澈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没有什么口音，标准普通话，听不出什么大起伏，一贯淡淡的腔调，但是听着听着就恍惚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每次澈接了我妈电话的时候我就会分神，连装尸体都装的不怎么敬业，一通电话毕了澈的步子远了，我就躺倒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心想原来连老妈也可以变成别人的，这人怎么就可以活的废到我这个程度呢？不过想也想不出什么结论来，时间就这么偷偷溜走了。
　　直到有一次，澈挂了电话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脚步声却向我房间的方向过来。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大乌龟，好把脑袋缩进壳里，自以为谁也看不见我。千万别敲门，别敲门……我忽然回到了少儿时代，因为不知道一题的做法而满心祈祷老师不要点我回答，就是那种心情。只不过现实之所以是现实，就是因为它经常和你的意愿相背。脚步声停在了门口，短暂地停歇之后，很轻的叩门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思忖着继续佯装自己不在呢还是开门的时候，澈的声音响起来。

　　“映天，你在的吧，开门。”一种不容置疑又有些劝诱意味的语气，让我想起幼儿园时候一个很漂亮的姐姐让我从树上下来时候的口吻。不得不开，我没别的选择了。我要被揭穿了。我要变成没壳的乌龟了……不过出于废柴仅存的那些自尊，我还是伸手把头发弄乱，把衣服扯乱，装成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打开了门。他站在门口，向我微笑。他只比我矮一点，穿着干净的白色棉衬衫，敞开着，露出了里面藏青色的T恤。我习惯性的想从他的眼神里探询他究竟知道我多少底细，我究竟能狼狈到什么程度。但是他只是笑，很开心的样子。以我的臭脾气我本该恼怒，本该一拳挥上去一边说“臭小子，本大爷很好笑么？”但是我居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变成了幼儿园时候那个顽皮犯了错的小孩子，面对着温柔的老师一边愧疚一边偷偷希望得到安慰而不是责骂。

　　我妈一定告诉他了很多事情。其中必定包括我不擅长做饭，作息极不正常，不喜欢和人接触，以及热爱装死等不良习性。几乎每个妈妈都是很擅长揭自己孩子的底的，至少我是这么相信的。所以他是知道的，知道我明明一直在家却每每躲在房间里装死兼且窃听他们谈话的事情……

　　但是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厨房那些饭菜都是留给你的，以后别吃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