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血腥蓝

3、P3

　　澈每天傍晚出门，将近凌晨才会回来。
　　我是天生的夜猫子，身在中国却过着美国时间，每天挂在网上，或者胡乱写些东西，糜烂依旧。对于未来我从来没有任何明确的目标或者是计划。小时候老师经常问我们，将来长大想干什么？那时候偶仰着纯真的小脸说：“想当公共汽车司机。”老师当场脸色就不太好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六年纪的时候班主任是个很严厉的女老师，我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她是远视眼外加老花，所以镜片是挂在鼻子下端的，低头看课本的时候通过镜片，抬头看我们的时候用裸视。她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就用远视来威吓我们，说不要看我戴眼镜，你们在下面有任何动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呢！我觉得好玩就一个劲傻笑，被她看个正着。这些都是题外话。
　　那老师对六年纪的小孩子说话相当苛刻，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就被她认定为“将来只能扫马路的料”，那时候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是现在不好好学习，将来只能扫马路，或者去挖煤。”因此，扫马路和挖煤在幼小的我们心中成为了被列入黑名单的职业种类。不知道那些被老师认定为扫马路的料的同学们现在在做什么呢？说不定在吃香的喝辣的，也说不定真的在扫马路挖煤，这些都是我不得而知的事情了。即使如今和他们擦身而过，凭我的记性也一定谁也记不得，谁也认不出了。

　　而我自己呢？虽然曾经因为一篇比较范例的作文被那老师称赞“这就是上大学的料”，但事实证明大学不是靠一门两门好就能上得了的。严重的偏科加上我那年绝无仅有的文理大综合考试直接导致我后来走上了一条比较不归的道路。这些也都是题外话，不想再细提。
　　总之写了以上那么多废话以后我想表达的唯一的事实就是，我是个得过且过，过了今天再想明天的人。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还能不慌不忙地混在公寓里发霉了。因为我那比较异于常人的作息，我和澈始终保持着有一个醒着的活人呆在家里的状况。

　　其实对于澈的职业我始终有些小好奇，注意，只是“小”好奇而已。如果非常好奇我本可以戴着口罩和棒球帽跟踪他，或者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他，但是我一直没有问，当然更没有做出跟踪这种不正常的事。每天傍晚他出门，一直到凌晨才回来，那时候通常我还闷在房间里面对着电脑敲敲打打。起初澈回来是轻手轻脚的，转动钥匙，推开门换鞋子等系列的动作都很轻微，甚至连客厅的灯都不打开，我想他是怕打搅到我睡觉。不过天知道，我这辈子除了幼儿时期外就没这么“早”睡过。他的好意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以后，我的良心告诉我没睡装睡是很不厚道的行为，虽然并不是我刻意导致他的误解，不过毕竟他是个很细心很体贴的室友。所以某一天听到他转动钥匙开门的细小声音的时候，我站起身来伸了两个懒腰，晃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有些酸痛的肩膀，然后推开我的房门走了出去。

　　那时候他正站在我的门口，开门的时候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啊……你还没睡？”他问，眼睛有意无意地扫向我桌上亮着的台灯和显示器。
　　“是啊……有什么事么？”不带没事站在别人门口吓人的啊。
　　“没事……那我去睡了。”他微笑了一下，习惯性的低头，睫毛遮了眼睛。“晚安。”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个星期里他每天都会在我房间门口站一会儿听里面的动静。
　　“我在隔壁听到有响动，还以为你房间闹老鼠呢。”
　　“你怎么没以为是我梦游哪？”
　　“不，我以为你是只大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