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六） ...
-
“纪总，谢谢。”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他们住的别墅门口。女人礼貌地转头道谢，接着轻轻地打开车门，下车。
“离穆子睿远一点。” 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男人的声音苍劲有力。
他没有权利要求她，她也没有必要再为他的一句话而去改变什么。事实上，他们是丝毫没有关系的两个人。
但是，她还是给了他回应。“我和他只是好朋友。”
不管他有没有听到，她还是说了。即便这句话没有什么分量。至少她还是说了。
好朋友。一旦男女之间的关系和朋友两个字挂上，那便是不会再有机会走进彼此心里的结果。
她和穆子睿，一开始就被定义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那么深刻地记得，记得很多年前，自己很习惯地朝着身边的追随者说，摄影系的纪欧阳是我的男朋友。
原来，那真的是不同的。一直到现在，都是不同的。
“是不是每个对你有企图的男人，你都会说成是好朋友？！” 纪欧阳嗤之以鼻地反驳了她的解释，随即背身。他想，如果在和她谈论下去，他一定会暴躁地失去理智。因为，很多年前，那个对他说着只把另外男生当做朋友的女人，之后却一句话也没有交代地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了。他憎恨那样的不辞而别。憎恨那样的不明不白。
“......” 女人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默不作声。男人刚刚那不屑的语气，一点一点地将她打回现实。是她不清醒了吧，这个时候，她居然怀念起了过去的那句“老婆，是我吃醋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吗？” 单筱懒。
“不是。”
“不是什么？ ”男人挑眉逼问，眼底黯然一片。眼前女人的无辜表情，真的让他一度恍惚了。他真的有点分不清，分不清这到底是美梦还是恶梦。
“......”
“真的不是你吗？” 胆怯的疑问，一字一句地回荡在黑夜的静谧中。他是有多期待，期待他的这句话，可以换回曾经的那份安宁。哪怕真的很短暂。
“纪总...”
“你真的很像她。” 见女人嘴角浮动，他脱口而出地阻止了她的残酷否定。他不想再听到她的那句“我叫肖若澜。”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名字。尤其在这个时候，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我的初恋。”
你真的很像她，我的初恋。
初恋？女人暗自苦涩。他的初恋是她吗？她多想自以为是地对号入座。只是，心里的那道防御狠狠地将她拦在了千里之外。
沉寂的夜色中，两人相视而立，男人不自觉地伸出右手，缓缓地靠近她的脸。
仅仅只那么一刹那，时光当真像是退回了过去的某个时刻。
那一瞬间，她也差一点沉沦在他的深情凝视之中。只可惜，现实便是她已不再是单筱懒。他们早已没有关系。
沈清的电话打断了男人的迷失。纪欧阳回神接起，等他听完，身后的女人早已没了踪影。
远远地望着别墅里的灯光，叹息地将身子斜靠在了车上。取出一根烟，点上。
“为了个女人，你书也不读，你这是犯得什么傻？！”
“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和你爸爸，你看看，你给家里，带来了多少麻烦，你看看我和你爸爸，真的都快被你气疯了。欧阳，你醒醒吧！”
“欧阳，记住，永远不要被女人左右了生活。这个世界上，爱情什么都不过是假象，金钱才是万能的。只要你有钱，什么样的女人买不到。”
是啊，纪欧阳，什么样的女人买不到。大伯曾经的教诲深刻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那真的只是个女人而已。
可是偏偏，因为仅此而已的一个女人，他再度打乱了内心的平静。
男人若有所思地抽了一根接一根的烟，满地的烟蒂被他零零乱乱地丢在了地上，仿佛这些年来的伤痕，密密麻麻地被他陈列进了生活。
苦不堪言，却无能为力。
别墅二楼窗口，穆子睿望着那辆黑色奥迪，疑惑重重地拉上了窗帘。
“现在才回来？”女人刚推开小家伙的卧室，突然冒出的男声猛地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在这？”伸手开灯，接着不明所以地朝着他询问。
“听那只熊猫说你在加班，我晚上和他们一块，之后被乐逸吵着一起回了这里，这不，他刚睡着，我看这么晚了，就打算等你回来了再走。”
“又麻烦你了。”
“我很乐意。”男人深情地望着她，随即试探“刚刚是我哥送你回来的吗？”
“啊？”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碰巧看到他的车。”穆子睿见她神色惊慌，立刻宽慰地笑了笑“本想下楼的，见你们在聊什么，就算了。”
“加班有点晚，碰巧纪总在，送我回来了，我谢了他几句。”女人闪躲着，几句话搪塞了过去。她想，过去的事情就随它过去吧。那些没有必要的曾经就让肖若澜这个名字一点一点地掩埋了吧。
“呵呵，都怪我，擅自想帮你，就让我哥招你去工厂做事，他为难你了吧？”
“没有，你这么帮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是吗？”
“不早了，不然你晚上睡这边吧，反正有房间。”
“算了，我回我那去，你回来就好了，早点睡吧！”
“嗯，晚安。”
“晚安。” 望着那扇关上的房门，男人的眉头越拧越紧。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只清楚地感觉到，内心里的不安正沸腾在他此刻的情绪里。
若不是听齐盼盼说她在加班，他也不会打电话仓库主管询问。若不是那通电话，他也不会对纪欧阳和若澜之间的关系有所质疑。
事实上，他真的觉得他们有些什么。回想起来，那天订婚宴上的反常，的的确确像是藏着一些他所不知的事情。
就如同刚刚楼下的那一幕，要是没什么，他们为何会聊上那么久？
纪欧阳，为什么看去那么反常。真的是他们久而生疏了吗？
“不好意思，纪总说了在忙。”穆子睿闯进纪欧阳办公室的时候，男人正低头翻看着刚签约成功的业务合同。秘书Lucy一脸歉疚地对着正黑着脸的老板请罪“纪总，我已经和他说了，不过他还是执意要见你。”
“你出去吧。” 纪欧阳摊了摊手，随即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闯进来找我？”
“按我们的关系，现在也需要纪总用“不便打扰”来打发了么？！”
“我一直公私分明。”纪欧阳见穆子睿语气不善，倒是有些猜到了几分“怎么？有事找我帮忙？还是专程因为谁来走这一趟？”
“我听说你昨天放了仓库所有人的假，唯独留下了若澜。你这是故意的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你这是听谁说的？未免单方面了点。”
“难道不是吗？昨晚送她回来的不是你？还是说我看花了眼。”
“....”言下之意，穆子睿昨晚也在别墅？！好朋友。那个女人口中的好朋友，他真的不该相信。纪欧阳见他言语直裸，干笑了几声以掩饰自己此刻的怒火，“子睿，你今天的样子像极了我曾经的某个时候，为了个女人，谁都敢顶撞。我想你一定会后悔的。尤其是为了这个女人。”
“我不明白。到底你的话什么意思？”穆子睿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你和若澜是不是认识？”
“你觉得我会认识这么一个一点涵养都没有的工人吗？！” 半晌，男人起身背对着他。空气中，清晰地传来那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愿再次听见的否决。事实上，他多想像曾经那样，坚定地告诉他，是的，他认识，他们不止认识，而且还在一起过。他为了那个女人，害的父亲丢掉了局里的工作，母亲因为他数次气进了医院。那是他的噩梦，八年来一直纠缠不清的噩梦。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沉醉在噩梦中，迟迟不愿醒来。
“那你...”
“好了，我真的还得忙。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大可闲暇之余谈论。”
“我...”
“Lucy ，帮我把业务部的余总叫过来。” 没等穆子睿将话说完，纪欧阳便打断地朝着门外的秘书喊了喊。
“好吧 ，你忙。”穆子睿见他低头忙碌，不再打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纪总。你刚刚是叫我喊余总过来吗？” 秘书LUcy再次确认地敲了敲他的门，见老板一脸疲惫地撑着额头发呆，她甚是了解地替他冲了一杯咖啡，随即担心地问了问“没事吧？纪总？”
“没什么，我下午出去一趟。重要事情电话。”
“好的。” LUCY望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说不出的感受。跟着纪欧阳这么些年，她最常见的便是他疲惫时的摸样。似乎他的世界里，没有快乐。他真的很少笑。唯一一次便是她剪了短发的那次，他盯着她很久，她那会尴尬地问他，是不是很丑。他不回答，之后笑出了声。她纳闷地问了他，他却突然沉默了。那一次，她听见他很轻地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不该想起的人。”
一个不该想起的人。那是她第一次遐想了他嘴里的那个人。让他忍不住发笑的那个人。她想，她在他心里一定很重要吧。
她曾想过八卦地问一问，却在他每一次寂寥落寞的背影中搁浅了。她知道，他的心里有一块伤痛，一直无法愈合的伤痛。
他不愿提及碰触，甚至还无比留恋地将它留在了心上。
其实他真的很不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