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星碎{Transformers同人}》BLip

10、第二章 四

　　四

　　威震天此刻坐在等候室里。听那个该死的教练的话，他做了二十个循环*的毫无意义的热身运动，教练大加赞许。他不耐烦地哄走了教练，独自坐在潮湿、阴暗的等候室里，目光游弋在一排排架子上。
　　架子里凌乱地叠着几本书，看装帧就知道又是讲矿床开拓的。另一格内陈着几张报纸。威震天有些惊喜，上前一把拿过来看。
　　数据板褪色了，板面有细微的绽裂。他拂去覆盖其上的灰尘，打开数据板，才发现上面标着的日期着实让人沮丧——那大概是个把月前的报纸了。不过，你能对一个角斗场的文化水平有多大指望呢。
　　有些字勾起了他梦魇般的回忆，像游离在恐惧与遗失的边缘般，没有质地，却无法避免地不堪。他便是这样一个从荒凉的末日中逃离出来的人，那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几十年前都犯下了如何滔天的罪行。
　　在个把月前，这个话题一度是最热门的。
　　他看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落在一行黑洞洞的超粗黑体上。
　　——C-12矿全班日发生特大矿难，三百余名作业人员无一生还。

　　当威震天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那些灵活的早已开始四下奔逃了。
　　“矿难，矿难！！”老利恩嘶吼道，“所有人立刻有序前往安全巷道！！——”
　　那神圣的宇宙之音成了人们惊惧的尖叫，推推搡搡的声音，机器碰撞、碎裂的声音，以及全速朝这里压过来的巨大震动。
　　威震天随着粘稠的人流走向安全通道。照理他们中心矿区的八十四名矿工是最划算的，他们离安全通道最近，而且中心矿区的防护都很牢固，再者崩塌来自别的矿区。他们大可放心。
　　疏散很快，尽管如此，走得慢的、忙着收拾个人财产的几个矿工还是被阻隔在了外面，不过他们能听到对方的呼唤。一切安然无恙。在平日的反复排练以及坚固支护的庇护下，矿工们大部分都安全撤离。
　　偌大的安全通道里挤满了人，热气很快蒸腾上来，凝结在屋顶，笼罩着所有心烦意乱的人。刚从死神手中挣脱后，他们又开始考虑起走出这里的问题，几个脾气暴躁的人已经开始怒骂、争吵。老利恩和另外几个矿区的工头聚在一起想办法，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没戏。
　　他们想起安全通道里应该贮存着足够所有矿工坚持七天的能量液，于是便蜂拥到地下仓库前，撬开了仓库的门。
　　快要生锈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漆黑的潮湿气味钻进他们的鼻腔。他们打开灯，照亮了整个四四方方的偌大空间。
　　目光所及之处，空徒四壁。特制的墙壁和地面光洁如新。
　　里面是空的。
　　“不！”
　　他们绝望地喊叫着，想找工头们要说法。在这里，唯一与他们身份有别的人，便是工头。但当他们看到工头们同样一筹莫展的表情时，他们才知道什么是彻底的绝望。
　　就是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
　　威震天看着他们的闹剧。他的火气越来越大，却不知如何发泄，只得默默地将满腔熔岩都吞下去。他看到老利恩走到安全通道的控制室内，向外界发出求救，有了回应，是狄西摩斯议员。他用令人充满希望的声音承诺：“请你们坚强地活下去，我们马上派搜救队支援。”
　　所有矿工都静下心了，他们保存着体力，等待光明重新抚摸自己的双瞳。威震天和泰米斯随意地交谈着，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健谈的人。
　　但事实却是，有更多事情是光明不知道的。
　　七天过去了，杳无音讯。
　　七天，他们没吃没喝。不断有人在虚弱的呻吟中死去；不断有人因饥饿而昏倒，再也没有醒来；不断有人为了抢能量和别人厮杀，最后同归于尽。安全通道内堆满了尸体和凌乱的装甲，难以分辨。
　　壮工尤斯塔斯、红蜘蛛、泰米斯和威震天蜷缩在一片狭小的区域内。死亡的恐惧带来了钻入内心深处的寒冷，再散发到体外。几天前还热烘烘的安全通道此刻冷风流窜。
　　“呼。”红蜘蛛微弱地叹了口气。他还是个孩子。
　　威震天的眼前也迷离了。他的脑袋里干涩而困倦，肢体莫名地疼痛。他强忍着火种舱内越发刺痛的跳跃，关掉了所有烦人的报警器。他看到红蜘蛛的火种舱里无意识地流淌出液体，身躯不住地颤抖。他将这孩子抱入怀中，助他取暖，尽管他自己也冷得要命。
　　红蜘蛛凭本能把头更深地埋进他的火种舱，那里最暖和。过了一会儿，他不再颤动，他睡着了。
　　威震天也无法忍受了，他放松肢体，也闭上了光学镜头。

　　想起这些，威震天就不痛快。
　　他把这张报纸胡乱地往架子上一扔，又坐了回去。
　　一会儿又要去杀人了。他想。这辈子他杀过无数人。以前在战场上，那段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的日子里，他杀过平民百姓，也杀过年轻的士兵。直到最后一战结束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蠢事，但那来不及了，他断送了一个女人的一辈子，好歹是一个愿意跟他接吻的女人。他不光在战场上杀过人，如果仅仅是那样的话，还算不上嗜血成性。最让他恶心的，是他杀了他的朋友。他杀了壮工尤斯塔斯，还有泰米斯，为了自己活下去。
　　那便是矿难时他和红蜘蛛幸存下来的物质基础了。

　　那是一段恐怖的记忆。
　　威震天又想起奥古斯丁校长的那句话了——
　　他们的信仰血流成河。
　　他有信仰，他坚信自己绝对有信仰，而现在，正是捍卫它的时候。
　　他在一拳拳地揍那个叫夜鸮的堕落贵族的时候，就在想这个。
　　让那些贵族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