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zaq

44、第 44 章

　　Cobb知道Arthur在哪里。
　　他记得录像里的那个房间，他记得那间酒店的名字。
　　事实上那就是他和Ariadne从西点出来之后入住的那家酒店。一想到那时候他的直觉已经开始察觉这个寻宝游戏背后非同寻常的意义而理智却选择无视，与此同时Arthur就待在同一个地点的另外一个房间里等待他最后的答案，Cobb的心脏就剧烈收缩到几乎要炸开来。
　　那时候Arthur在干什么呢？看着他？看着他沉默、逃避，把真相屏蔽在意识之外于是就真的继续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关心？只等待着Cobb的出现，或者别的什么人出现，或者一直没有人出现？
　　Cobb把车扔给泊车小弟，快步冲进酒店，无视门童和礼宾的热情问候，直奔向前台。
　　“1406号房有人吗？”
　　他记得房间号码，他记得那里发生的所有一切。

　　“还有一个麻烦。”当他们基本讨论出来这次任务的大概方案，Eames已经迫不急待地叫嚣着要宵夜的时候，Arthur一边整理资料，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们只能在平安夜动手。”
　　“什么？”Eames已经站起一半的身体嘭地倒回椅子里，“平安夜？你在开玩笑吗，棒槌？”
　　Arthur无视那个刺耳的绰号，“我们的目标完全没有独处的时间，除了平安夜。”
　　“哦，什么样的人会在平安夜才能独处！”
　　Arthur看了一眼档案，“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没有兄弟姐妹，讨厌家庭生活，喜欢在平安夜把所有仆人都遣送回家，享受纯粹孤独的自虐狂。”
　　Eames向下拉开嘴角，“我讨厌你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说这种话。”
　　“这么说，”Mal打断了他们的斗嘴，“我们必须在平安夜工作了？”
　　“我倒不太介意，”她对Cobb笑了一下，“你觉得怎么样，亲爱的？”
　　Cobb摊摊手，“只要和你一起过平安夜，干什么都可以。”
　　“喂喂，”Fermin不满地敲着桌子，“不要在工作时间谈情说爱！”
　　Mal大笑着揽住Cobb的肩，“工作已经结束了。Fermin，你需要找一个女朋友，一个真正的女朋友，才不会对别人的谈情说爱这么暴躁。”
　　“我有很多很多女朋友。”
　　“没有一个是真正的。”
　　“你是指那种我爱你你爱我我们都爱得要死要活亲爱的结婚吧的女朋友？我又不是Arthur。”
　　“哦，”Mal把脸转向Arthur，“没错，Arthur也是。”
　　无端中枪的point man耸耸肩，微笑着什么也没说。

　　前台查阅了一下电脑，抬起头，“有人住，先生。”
　　“谢谢。”
　　Cobb转身冲向电梯。

　　1406号是一个豪华的跃层套间，豪华到Cobb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怀疑Arthur是不是又没去数报价单上的零。
　　Arthur无辜地看着他，“Mal要求一个能放圣诞树的房间。”
　　“Arthur，这个世界上，比一层楼矮的圣诞树是存在的。”
　　“哦，”Arthur恍然大悟，“Mal要的是那种圣诞树吗？”
　　好吧，少爷Arthur家的圣诞树绝对不会低于5米。
　　Cobb捂着脑袋，有点头疼。
　　“我们可以一起过圣诞节。”Arthur指出他们必须在平安夜干活的那天晚上，Mal提议道，“我会为你们布置一个温馨的圣诞之家。有圣诞树，有槲寄生，有火鸡，有点心，有糖果，当然当然，还有圣诞礼物。”
　　她扫视了一圈在座的男人们，“你们要记得为每个人准备一份圣诞礼物——Eames，闭嘴，你知道，要投票的话，你赢不了。”
　　“没错，”Eames愤怒地抱怨道，“Cobb听你的，棒槌听Cobb的。Fermin是个瑞士人。而我，唯一一位斗士不得不屈从于这种不公平的民主！”

　　Cobb按下电梯按钮。
　　他焦躁地盯着面板上慢条斯理变化的数字，因为每一次停顿而低声诅咒。

　　“亲爱的，”他陪着Mal在商场等电梯时，她突然问道，“你准备好圣诞礼物了吗？”
　　“圣诞——”Cobb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你可真擅长给人找麻烦。”他摇摇头，“我居然要给3个男人买圣诞礼物。”
　　Mal格格地笑起来，“别这样，Cobb。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是一家人。在一起过圣诞不好吗？”
　　“不买礼物就很好。”
　　Mal有趣地打量着他，“对男人来说，挑礼物是一件很为难的事吗？”
　　“当给另一个男人挑的时候。”
　　“别这样，我会帮你的。”
　　于是他们来到了男装区。因为Mal认为一条领带，或者一个领带夹，或者一条皮带，都是很合适的礼物。
　　Cobb捞起一条领带，研究了一秒钟花色，又把它放回去，“你认为Eames会需要你说的这些东西？你认为Arthur的品位会容忍他用我送的东西？你认为Fermin的毒舌会善待这些东西？”
　　“别这么悲观，亲爱的。”Mal向他招招手，“你觉得这个领带夹送给Eames怎么样？”
　　Cobb靠过去，顺着Mal的手指，他看到了那个金色的领带夹，以及——
　　下面那个展示格里，安静地躺在黑丝绒底面上的白金镶钻袖扣。
　　“我要这个。”他指了指袖扣。
　　Mal奇怪地问道，“给Eames？”
　　“不，给Arthur。”

　　电梯终于下来了。Cobb走进去，按下14这个按钮。
　　地板开始缓慢上升。
　　每一个红色液晶数字的存在时间仿佛都漫长过一生。

　　平安夜那天Mal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
　　“去工作吧，男孩们。”她站在酒店房间门口，“回来的时候，你们会发现这里的圣诞气氛绝不会比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一所房子差。”
　　“我真不敢相信我要和你们一起过圣诞节！”Eames用一种“我堕落了”的表情摇着头。
　　Fermin拍了他一掌，“不要抢我的台词。”
　　“好吧，”Emaes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尤其是和你。”
　　“我说过了不要抢我的台词。”
　　“啊哈！”Eames摆出我想开战的姿势。
　　Arthur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房门，“你们到底要不要走？”

　　11，12，13……
　　电梯在14层停下。
　　1406在走廊遥远的另一边。
　　电梯口处，推着清洁车的客房女佣向他恭敬地行了个礼。Cobb看了她一眼，一张门卡的边缘从她的裙子口袋里露了出来。
　　门卡，他居然忘了没有门卡就进不了房间。
　　Cobb向女佣点了点头，大步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平安夜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他们回到酒店时，甚至还不到11点。
　　“那家伙就是个变态！”Eames一边从电梯走出来，一边大声地发表评论，“他居然把保险箱放在那种地方。”
　　Fermin反驳道，“如果你没有在梦境里硬塞了一个那种地方，他也不会有机会把保险箱放在那种地方。”
　　“God，他们能吵死一头大象。”Arthur在后面小声地向Cobb抱怨道。
　　“反正大家都在酒店的圣诞party里。”
　　今天是平安夜。
　　Cobb突然想起来，“今天不回家，你妈妈不会有意见吗？”
　　Arthur笑了一下，“我送了一份大礼给她，并且答应这个工作结束后，回家陪她一整个星期。”
　　“Hermes的限量版？”
　　“类似吧。”
　　Cobb想起自己准备的那份礼物，尽管它的价格让Mal开玩笑Cobb必须刷自己的信用卡，但与Arthur常用的那些相比，实在称不上有多出色。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看到那对袖扣时就认定的它属于Arthur的想法有点过于武断和自以为是了。
　　但愿Arthur会喜欢它。

　　现在Cobb站在1406号房间门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