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一只猫一起养孩子》zaq

9、第九章

　　他们要出门干三件事，按时间顺序依次是，去Arthur家拿衣服，吃午饭，去宠物店给Cobb买生活日用品。Cobb很不喜欢第三项安排，但现在他说了不算，如果他真的“说”了的话。
　　“你的房子漂亮吗？”Phillipa在后座问道。
　　“它和普通房子没什么区别，甜心。”
　　“到底是什么样的？”James问。
　　“嗯，白色的，有点都铎风格。”
　　“都铎风格是什么样的？”
　　“那是英国都铎王朝时期——”手机铃声响了起来，Arthur举起一只手，“让我先接个电话好吗，甜心？”
　　“好吧。”
　　Arthur按下蓝牙耳机上的通话键，“Arthur。”
　　“Arthur Gorden！”狂暴的女声直击他的耳膜。
　　是Bella。
　　Arthur瞬间闪过拔下耳机扔给Cobb当玩具的念头。
　　不，这样不对，也很不礼貌。毕竟她是Bella，昨天晚上被他非常失礼地抛下了的约会对象。
　　这当然不是Bella打他给的第一个电话。
　　事实上，当她第一次打来时，Arthur正忙于测试他的SUV速度极限在哪里。第二次时，他正在读自己人生中第一个讲给别人听的睡前故事，并且，为了不惊扰到孩子们，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Bella打来第三个电话时，Arthur一手一只鼻涕虫，而手机还被他忘在了厨房的流理台上。
　　他早就应该给Bella回电话的，但这么兵荒马乱的情况下，他根本顾不上。
　　Bella积了好大一肚子火。她从Arthur不接不回她电话开始数落起，然后指责他昨天晚上居然把她一个人抛在了餐厅里，连一声招呼都没打，事后也没有任何说明。接下来她开始向更久远之前的约会发散，历数Arthur在约会中犯过的所有错误，他不解风情，他对女性着装毫无品位可言，他在她的朋友聚会里表现得象个傻瓜。最后她干脆将攻击上升到一个更严重的层面，关于Arthur的性格和人品方面。
　　总之，她极尽可能地否定了Arthur的整个人生。
　　Arthur只能任凭Bella发泄她的怒火。不管怎么说，站在Bella的角度来看，错全在他身上。
　　他想说对不起，但对方完全不给他插话的空间。
　　二十分钟后，Phillipa不耐烦地问道，“你还在打电话吗？”
　　Arthur捂住耳机，侧身回头看了小姑娘一眼，“是的。再等会好吗？”
　　“可是你根本就没说话。”James指出问题的关键。
　　“因为对方在说话。”
　　“他还要说多久？”
　　“他已经说很久了。”
　　“我讨厌他。”
　　“Arthur，陪我们说话~”
　　全世界最好的point man确信，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就会陷入被里外夹攻的困境了。
　　他松开捂耳机的手，改为揪住副驾驶席上波斯猫的后颈皮毛。他把Cobb拎起来扔给孩子们，然后重新捂上耳机说，“乖，先陪爹地玩会好吗？”
　　在被拎起来的时候，Cobb大声抗议了，但这和Bella狂风骤雨式的攻击相比温柔得可怜。
　　“猫？”Bella停下指责，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你跟一只猫在一起？”
　　Arthur很想瞪Cobb几眼。
　　“是的。”
　　“你甚至不愿意陪我带Tina散步！”
　　Arthur苦笑了一下。Tina是一只很会吃醋的狗，在主人看不到的时候，它总想给Arthur的小腿来上几口。
　　Bella气势汹汹地问道，“你现在在哪？”
　　“车上。听着，Bella——”
　　“要去哪？”
　　“回家。我——”
　　Bella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Arthur扯下耳机，揉了揉自己被吵得生疼的耳朵。改天他必须去向Bella道歉，虽然天知道这个改天会是哪一天。

　　Arthur本以为再见到Bella得是一段时间以后的事了。
　　他没想到这个一段时间居然如此短暂。
　　极其短暂。
　　他在家门前停下车。车子的正前方，Bella，那个差点成为他女朋友的德州金发美女倚在她那辆红色跑车的车门边抱着手冷冷地看着他。
　　Arthur感到太阳穴下有一根血管在突突作响。
　　他无奈地回头看向孩子们，“在车上等我一会，好吗？”
　　Phillipa不悦地解着安全带，“她是谁？”
　　“我认识的人。”
　　James重重地拍了一下前座靠背，“她很凶，我不喜欢她。”
　　波斯猫仰脸叫了一声，天知道他是想表达什么。
　　“不会有事的。”Arthur伸手揉了揉小男孩头顶的发旋，“在车上等着我好吗？用不了多久的。”

　　“不仅有猫，还有孩子？”Bella高高挑起精心修饰过的眉，用充满嘲讽的语气问道。
　　“朋友的孩子……”
　　“等一下，”金发姑娘用一个夸张的手势打断他，“让我来猜猜看。你昨天晚上把我一个人扔在餐厅里，导致我傻坐了半个小时，之后不得不让服务生替我叫了辆计程车，而全餐厅的人都在看我笑话，并且从事前到事后你一个解释电话都没有的原因是，你要替朋友看孩子？哦，还有朋友的猫！Arthur，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智商不足70的蠢妞？”
　　Bella差不多说中了全部事实，除了智商那部分。
　　“对不起。”
　　“对不起，哈？对不起？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东西吗？对、不、起？”Bella一拳砸在车门上，“就这样？你没别的可说？”
　　还能说什么呢？Arthur很为难。他总不可能说实话，但也不愿意说假话。
　　“我并不想骗你，Bella，但我不能告诉你实——”
　　“啪！”
　　“Arthur！”
　　Phillipa的尖叫声把Arthur的意识从一片空白中唤了回来。
　　Bella刚才给了他一巴掌。不，这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Phillipa听起来炸毛了。这个小姑娘堪称敢爱敢恨敢作敢为的典型，并且绝对不懂什么叫越帮越忙越捣越乱。
　　Arthur回过头，六岁的小姑娘已经从车门里跳了出来，正向他奔过来，后面跟着James，还有——
　　见鬼，Cobb跟着凑什么热闹！
　　Arthur可不相信他是来帮忙的。一个能用波斯猫的身体跑出美洲豹的气势的男人绝对不会是来解决问题的！
　　他越过Bella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试图把前约会对象往车子里推，“快走！”
　　“什么？”Bella不肯动，她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快走，现在！”
　　“啊？”
　　Arthur没空管她了。
　　他转过身，一把抓住飞奔中的Phillpa，接着是James，最后对着刚从半空中落地正蓄势待发的波斯猫怒吼，“不准胡闹！”
　　波斯猫维持着弓起脊椎的预备攻击姿势，咧开嘴，龇着尖利的牙齿，不满地从喉咙深处“喵”了一声。
　　“天哪！”反应迟钝的金发美女终于明白她至少将被一只猫攻击。她惊慌失措地钻进车里，红色法拉利随即展现出身为跑车的卓越性能。
　　Arthur松开还在挣扎不休的两姐弟。Phillipa一沾地就开始跑，追着车跑出几十米远后才停下，对着已经驶远了的跑车大叫，“坏蛋！坏蛋！”
　　于是James跟在她后面也不停地重复叫嚷，“坏蛋！”
　　Arthur走上前，把还愤愤不平的两只捣蛋鬼拎回Cobb身边，然后板着脸用目光在三张充满怒气的脸上来回梭巡。
　　一张六岁多的包子脸。
　　一张不满五岁的包子脸。
　　一张猫脸。
　　上帝啊，他能教训谁？
　　“你为什么不让我打她？”Phillipa还余怒未消。
　　Arthur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Cobb，他是怎么教孩子的？
　　“打人是不对的。”他解释道。
　　James高声叫道，“可是她打你！”
　　波斯猫附和般地“喵呜”了一声。
　　“她是坏蛋！”Phillipa补充道。
　　波斯猫又“喵呜”了一声。
　　Arthur的脑袋要炸了。孩子们理直气壮，做父亲的还要火上浇油。最糟糕的是他却不能发火，毕竟和两个人一只猫吵架，最后不管有什么样的烂摊子都得由他来收拾。
　　他试图向孩子们解释，“她打我是因为我对她做了不好的事情。”
　　Phillipa转了一下眼珠。
　　“当然，她打人也是不对的。”Arthur连忙亡羊补牢。
　　“我讨厌她！”
　　“最讨厌！”
　　James在半空中乱挥着拳头。
　　Arthur叹了口气，他得去学习一下儿童心理学，或者干脆上几堂为人父母课。
　　“别管讨厌的人了，”他掏出钥匙，“你们不想看看房子里面吗？”
　　孩子们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你的房子吗？”
　　“对。这是钥匙。”
　　Arthur把钥匙递给Phillipa。小女孩欢呼一声，向房前台阶冲去。James随后颠颠地跟了上去。
　　Arthur从孩子们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弯下腰把Cobb拎起来，瞪着他小声说道，“我们回去再算帐。”
　　白猫不悦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