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一只猫一起养孩子》zaq

6、第六章

　　“爹地——”小女孩尖锐的叫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James带着哭腔的叫喊随即加入了起来，“Arthur，你在哪？”
　　孩子们醒了。
　　Arthur本以为他们会睡得更晚一些，但——
　　他几乎和Cobb同时跳起来冲上楼梯
　　——这仍然是他的错。
　　“Arthur——”小男孩和小女孩在看他的同时大声叫出他的名字，向他张开双手。
　　Arthur走过去试图给他们一个拥抱，但Phillipa和James几乎把他扑倒在了床上。最后三个人一只猫抱作一团，Phillipa和James用鼻涕眼泪糊了Arthur一身，Cobb则蹲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用尾巴轻扫孩子们的肩膀。
　　起初Arthur觉得内疚而心疼，他知道孩子们真的吓坏了。他不该把他们单独留在卧室里。
　　但十分钟后，这些内疚和心疼全都变成了不耐烦，或者至少大部分变成了不耐烦。他已经懒得去数自己重复了多少遍“我不会变成猫的，我发誓”，“别哭了，甜心”，“没事的，爹地一定会变回来的，我保证”之类的废话，而两个孩子还完全没有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下的迹象。
　　Phillipa和James的眼睛象水龙头一样，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关了它们。
　　而之后连Cobb都抛弃了他。
　　波斯猫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跛着后腿消失在房门之外。正忙着往Arthur胸口抹眼泪的孩子们压根没注意到这件事。事实上，自从Arthur发现他们只要一抬头看到猫形的Cobb就会哭的更大声之后，他就干脆用两只手把孩子们的脑袋固定在自己怀里了。
　　Arthur很羡慕Cobb能够想跑开就跑开，当猫也有猫的好处。
　　他最终颓然地闭了嘴，决定随便他们哭吧，总有哭累的时候。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之后，白猫终于重新出现在卧室门前，嘴里叼着一包湿纸巾。
　　“这就是你能提供的帮助？”Arthur不满地对着跳上床的Cobb小声抱怨。
　　Cobb张开嘴，让纸巾掉落在Arthur身边，然后仰脸“喵”了一声。
　　……鬼才知道他想说什么。
　　Arthur冲着天花板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曾经以为自己从事着世界上最有挑战性的工作之一，现在才知道更有挑战性的那些，此前他的搭档从未和他分享过。
　　他衷心地希望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发现这个真相。
　　一分钟后，Phillipa慢慢停止了哭泣，James随后也停了下来。
　　Cobb叼起湿纸巾，把它拉得离Arthur更近一些。
　　Arthur低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发泄式地用力撕开包装袋，抽出里面柔软的纸巾。
　　他先给James擦干净了脸，然后是Phillipa。
　　当他放下手，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脸蛋说“好了，该下楼去洗漱了”时，Phillipa突然问道，“Arthur，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Arthur想起他和Cobb还没有讨论完的问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波斯猫。
　　波斯猫点点头，“喵呜”了一声。
　　那意思是告诉他们没关系？
　　当然，他们迟早会知道的。这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我会给Miles和Michelle打电话，然后他们会把你们接到法国去。”
　　“不！”James立刻大叫，“我不要离开爹地！”
　　“好吧，那就不去法国。他们会留在这里照顾你们。”
　　“那你呢？”Phillipa紧紧揪住他的袖子，扑进他怀里用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你会留下来吗？”
　　留下来？
　　Arthur皱了下眉。
　　他当然不应该留下来。
　　他以什么身份站在什么立场留下来？
　　他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是Phillipa和James需要人照顾，而Miles夫妇会接管这些的。
　　“我……”他可以撒谎，但Phillipa可怜兮兮的眼神让他没办法把谎言说出口。
　　“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James的眼泪有再度决堤的倾向，“我也不要你走，Arthur！”
　　Phillipa撅起嘴，“我会害怕的，Arthur。”
　　Arthur深吸一口气，试图告诉自己他是孩子们受到惊吓后见到的第一个熟悉的人，所以他们的依赖只是类似印刻效应的心理反应而已。只要Miles和Michelle和他们相处几天，这种感情就会自动转移。
　　可是……
　　“你要抛下我们不管吗，Arthur？”
　　“我不要Miles，我要你。”
　　两双充满水气的眼睛看着他，两双简直和Cobb一模一样的眼睛。
　　他的视线再度滑向身边的波斯猫。Cobb趴在床单上，用两只前爪抱着头，不存在的眉毛又纠在了一起，似乎完全不打算告诉他该怎么办。
　　“Arthur——”Phillipa抱着他的胳膊拼命摇晃。
　　James干脆跪坐在膝盖上，用双手紧紧搂住他的头，一付“除非你答应，否则我绝对不会放开”的架势。
　　“我谁都不要，只要爹地和你！”
　　Arthur无奈地塌下肩膀，他心软了，他有负罪感了，他认输了。
　　他只是要替Cobb带几天孩子而已，又不是天塌下来了，是吧？

　　S—o—r—r—y。
　　Arthur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看着搭档在电脑屏幕再次敲出这个单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Cobb圆滚滚的背影里充满了歉意、沮丧和挫败感。
　　他想起他的Katti。尽管知道这根本不能拿来类比，还是忍不住想把眼前这只波斯猫抱进怀里安慰他。
　　他最终克制了自己的手，只是用力抹了把脸，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我说过不用说抱歉。我是你的搭档，Cobb。”
　　他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补完了这句话，“你知道，只要你需要，我会为你做任何事的。”
　　任何时候，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