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一只猫一起养孩子》zaq

5、第五章

　　Arthur做了一个恶梦。
　　他梦见了那个给Cobb下咒的巫师。
　　他梦见自己和温家两个兄弟还有Phillipa和James一起拼命地追逐这个没有脸的男人。在经过一个路标时，Dean变成了一只仓鼠，在第二个路标时，Sam变成了一只浣熊。Phillipa在第三个路标时被妖精抓走了，James则在第四个路标那里突然消失不见。
　　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他突然觉得自己追的不是巫师而是Cobb，但Cobb也不见了。他站在荒野中央，四周什么都没有。天空离他很近，近到几乎会压下来。事实上，它的确压下来了，铺天盖地压下来，重重地盖在Arthur脸上，夺走所有空气。
　　他是被憋醒的。
　　Arthur本能地把趴在脸上的物体拎起来，那东西的重量远超他的预期。他困惑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湛蓝的，圆溜溜的，瞳孔却呈杏仁状的眼睛。还有鼻子，与双眼几乎在一条水平线上的短鼻子，以及长长的白色的毛。
　　猫？
　　自从十二岁时他的Katti因为腹膜炎死亡，他就再也没有和一只猫同床过。
　　这只猫在他的手里挣扎着，动作却非常克制，好像害怕发出太大的响动。
　　说实话，看起来挺滑稽的。
　　Arthur眨了眨眼，昨晚发生的一切像一大堆逃难的羚羊一样乱糟糟地涌进他的脑袋里，他终于想起来这只猫是Cobb。
　　刚才那让他不能呼吸的罪魁祸首就是Cobb的肚子，或者别的什么身体部位。
　　哦，见鬼。
　　Arthur把Cobb放到床上，然后小心地从熟睡的Phillipa的怀里抽出自己的右手，轻轻坐起来，抓了抓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那群羚羊仍然在他的脑袋里撒着欢儿，他简直不知道该先抓住哪一只来处理才好。
　　“不许，”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一根食指指向Cobb的鼻尖，“下次不许再睡到我脸上！”
　　Cobb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郁闷，Arthur无从知道也懒得追究他到底在郁闷什么，因为他自己正忙着把Cobb趴在他脸上睡觉这个画面从脑海里赶出去。
　　——不管是以人形还是猫形，这都实在太荒谬了！
　　他看了一眼床头闹钟，不到7点，还很早。Phillipa和James昨天晚上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睡得又晚，Arthur估计他们还会再睡一段时间。
　　他静悄悄地绕过孩子们下了床，Cobb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Arthur在洗手间门前站住，叹了口气，转身看向波斯猫，小声警告道，“别跟过来，Cobb。”
　　白猫抖了一下身子，不甘愿地原地趴下。
　　这动作和一只普通的猫真没什么两样。

　　Cobb为什么会跟着他呢？
　　Arthur一边对着镜子刷牙一边不解地想。如果Cobb是一个人——这个假设听起来真奇怪——他绝对不会在Arthur起床去厕所的时候跟在他后面的。但一只家养的猫绝对会干这事。他的Katti每天早上都会跟着他走到洗手间门口，在他关上门之后还要用力抓挠它。所以这不可能是Cobb会做的事，倒很像一只猫的习惯。
　　一只喜欢主人的猫。
　　Arthur回忆了Cobb自变成猫以来的表现，发现其中某些动作和神态是非常猫化的。很有可能Cobb不仅仅是身体变成了猫，行为也受到了猫的影响。
　　更糟糕的是，他说不定会变得越来越像一只猫，最后则干脆完全变成了猫。
　　Arthur因为这个可怕的想象打了个冷战。
　　温家兄弟临走之前说过他们今天还会回来询问Phillipa和James几个问题（昨天那种情况下，孩子们什么都答不出来），Arthur觉得他应该请他们把这事弄明白。
　　他一打开门，白猫立刻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迈着猫步踱进洗手间里，然后“腾”地跳上马桶（他晃了两晃，在Arthur决定冲过去把他拎起来之前找到了平衡），仰头冲着Arthur小声叫了一下。
　　什么？Cobb要……
　　Arthur突然明白过来，连忙快步离开洗手间，反手带上门，随即想起Cobb开门实在不方便，又把门推开。
　　见鬼，Cobb跟着他是因为他也想上厕所！
　　Arthur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感觉到尴尬。

　　他们都解决了生理需要之后，Arthur下楼到厨房里，在Cobb的指点下，找到了咖啡机和咖啡豆给自己煮了一壶咖啡。
　　充足的咖啡因让他的大脑真正运转起来。
　　之前Cobb用了很多种方式来表达他对咖啡因有同样的渴求，但Arthur从对一只猫的身体健康负责的角度出发，无情地拒绝了这一要求。所以Cobb现在闷闷不乐地趴在地板上。
　　Arthur放下咖啡杯，开始认真思考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他面前有一个变成了猫的Cobb，以及两个没人照顾的孩子。如果抛开那个天知道在哪里的巫师不考虑的话，那么当务之急是，谁来照顾Phillipa和James。
　　他知道Cobb请了一个住在本社区的临时保姆，但他要怎么向保姆解释Cobb去了哪里以及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更糟的是，保姆要照顾的不仅是孩子，还有变成猫的Cobb。Cobb绝对不会乐意被彻底地当成一只猫来养的。
　　Arthur很快就放弃了找保姆这个主意。
　　他随后想到了Miles。Miles夫妇是一个合适的选择，除了他们远在法国之外。他可以给Miles打电话，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什么，请他或者他的妻子把孩子们接回法国。Arthur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Cobb，他想不出来Miles对于他们的前女婿变成了一只猫会有什么感想。
　　“你要我给Miles打电话吗？”
　　Cobb从地板上抬起头，皱着眉看着他。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Arthur猜测着皱眉的意思。
　　波斯猫开始用爪子抓挠地板。
　　Arthur对于抓地板的含义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样他们根本没法交流！
　　他起身到书房里找到Cobb的笔记本，回到起居室，把它放在茶几上，开机，然后把Cobb抱上茶几，“你想说什么就打给我看。”
　　白猫用那可笑的三岁儿童一只手指弹电子琴的姿势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S—o—r—r—y。
　　Arthur愣了一下。他并不觉得Cobb对他做了什么必须说抱歉的事情，呃，也许那个把他的号码设成快拨键1算一件，但Arthur无法否认这件事让他感到高兴。不管它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我是你的搭档，也是你的朋友。”他抚摸了一下白猫柔软的背毛，“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Cobb停了一下，然后抬起爪子继续打字。
　　“Miles的心脏不好，请给Michelle打电话。”
　　这句话让Arthur犹豫了，“你觉得他们能接受这件事吗？”
　　Cobb转过身蹲坐在他面前，然后摊了摊两只前爪。
　　Arthur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对一只猫来说过于奇特的动作，觉得自己应该给Cobb拍几卷家庭录像，他们准能红遍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