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怀采薇》叶苏颜

13、周处自新的传说

　　青年人话不多说便扬鞭远去了，念清更不迟疑也一路跟了过去。
　　来到桃园县的县城里，念清才终于相信刚才那个青年人的话了。县城道路两旁是集市刚刚散去的样子，却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有的摊位甚至没有来得及收起来，街市上一片狼藉。
　　北风夹杂着县城里浓烈的恐惧的气息，让念清也开始有些不安。空空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家家大门都是紧紧地关着，念清敲了几家都没有人应声，无奈之下只好往前方的一家客栈投宿。
　　一进客栈的大门，念清身上顿时暖和起来，她瞧了瞧屋里的情景，顿时笑了。
　　客栈前厅里有七八张桌子，中间的几张都坐满了人，屋里烧着炭火，有酒肉的味道飘着。念清走到掌柜的面前，递出一串铜板：“掌柜的，住店。”
　　那掌柜的看了看念清，又看了看桌子边一位中年人，才笑着对念清说：“这位客官，我们县城里最近出了些不太平的事，县丞大人说了，不能随便留宿外地的客人，不太安全啊!”
　　说着推开桌上的铜钱，说：“要不，您还是往别处去吧！”
　　念清回头看了那个中年男子，又看了看桌边的几个正在喝酒的人，笑着说：“如此，那我便去问问县丞大人吧！”
　　说着念清走到一张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向邻座的青年男子敬了一杯，那青年人也不推脱，一饮而尽。
　　念清又给他斟了一杯，笑着说：“久闻屠龙义士的威名，近日得见，实属人生一大幸事。”
　　那青年人也笑了，坐直了身子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念清也不扭捏，“小女子姓云，单名一个清字。”
　　青年人拱了拱手，道：“在下陆夏乔。云姑娘不像是一般的姑娘家，敢问祖上是何人。”
　　念清饮下一杯酒才道：“祖上不过是江湖郎中，我与兄长也是从医的。”
　　陆夏乔肃然起敬：“行医救人悬壶济世乃世间无量的功德，云姑娘能为女医，实在是难能可贵，在下钦佩。”说着顿了一顿：“只是，此地有恶龙出没，甚是危险，云姑娘为何执意来此呢？”
　　念清笑道：“不瞒陆义士，我祖上曾是桃园县人，只是多少年来迁居北上，很少来此祭祖。此番我和兄长也是受命于父，务必要祭拜祖先。何况，云某虽不才，也希望能为乡亲尽一份心力，还望义士成全。”
　　陆夏乔点头称是，不免向同行六人说道，一席人就请了念清入席，刚才念清见到的中年男子便是桃园县的县丞，见她与屠龙义士相识，便准许念清入住客栈。
　　念清与屠龙士一席饮酒，就说起了自己的疑惑之处：“诸位义士，云清有一事不明，不知各位能否解答。”
　　一位肩背双剑的汉子拍了桌子，笑道：“云姑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说出来，我定能给你解答。”席间人也纷纷催促她，只有陆夏乔笑而不语。
　　念清说：“我久闻屠龙义士威名，屠龙的传说也不知听了多少，但是从未听过屠龙的来源，近日有幸遇上诸位，不知能否为我解除心中疑惑呢？”
　　陆夏乔一行人顿时笑了出来，那背着双剑的汉子笑着说：“我当是什么事呢，这屠龙的来源嘛，是这样的……”
　　陆夏乔打断了他的话茬：“还是让我来说吧。”
　　青年汉子似乎对他很是尊重，忙坐下不语。陆夏乔也不卖关子，只问念清：“云姑娘可知道周处自新的故事？”
　　念清点点头：“《世说新语》中说，晋朝时有个人名叫周处。周处年轻时，为人粗暴强悍，好争强斗气，被义兴乡的人认为是一大祸害。那时候，河中有条蛟龙。山上有只白额虎，一起祸害百姓。义兴的百姓称他们是三大祸害，三害当中又属周处最为厉害。于是就有人劝说周处去杀死猛虎和蛟龙，实际上是希望三个祸害相互拼杀后只剩下一个。周处立即上山，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死了老虎，又下河去斩杀蛟龙。蛟龙在水里有时浮起有时沉没，漂游了几十里远，周处始终同蛟龙一起搏斗。经过了三天三夜，当地的百姓们都认为周处已经死了，轮流着对此表示庆贺。结果周处杀死了蛟龙从水中出来了。他听说乡里人以为自己死了还为此庆贺，才知道大家已经把自己当作一大祸害，因此，有了悔改的心意。
　　于是便到吴郡去找陆机和陆云两位有修养的名人。当时陆机不在，只见到了陆云，他就把全部情况告诉了陆云，并说：“我想要改过，可是岁月已经荒废了，怕终于没有什么成就。”陆云就说：“古人珍视道义，认为‘朝闻道，夕死可矣’况且你的前途还是有希望的。再说人就怕立不下志向，只要能立志，又何必担忧好名声不能传扬呢？”周处听后就改过自新，终于成为一名忠臣。”
　　陆夏乔点头：“世人传说的，的确是这样。”
　　念清好奇起来：“难道不是这样吗？”
　　陆夏乔说：“故事的前半段的确是这样，但是还有后续。”他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月色，才缓缓说道：“其实当年周处杀蛟龙时并不像书中描述的那么简单。当年他只身一人在打死白额虎的时候已经十分疲惫了，等他赶去河边的时候，天色已晚。他就想休息一阵子再去杀蛟龙，谁知靠在河边他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位白须老人在河边准备过河，但是河水湍急，老人的鞋子都湿了。周处虽然为人粗暴强悍，但是十分孝顺，他见老人十分面善，很像自己的父亲，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上前背了老人过河。等他放下老人后，却见那老人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仙风道骨的仙人，周处知道自己有了奇遇，忙跪下磕头。那仙人道：“我本是菩提祖师，听闻你要去河中斩杀蛟龙，不忍见你被那畜生吞食，特来救你。幸而你善心仍存，我便度你一度。你在东边桥下寻了斩龙利器吧！”说着便挥袖而去。周处也从梦中醒来，他不知这是真是假，但还是到桥头东去寻了。”
　　陆夏乔喝了一口酒，又说：“他找了很久，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在桥底的淤泥里找到了一把重剑。周处把剑身擦拭干净，原本漆黑的剑霎时变得精光四射，剑身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周处正准备看清楚剑身上的字，忽然听见一阵野兽的怒吼声。他回身一看，原来是那只蛟龙。周处顾不上研究剑上的图案，忙和蛟龙厮杀在了一起。这真是一场恶战，周处和蛟龙大战了三天三夜才将蛟龙杀死，而这也多亏了这柄利器。周处听人说蛟龙的肚子里有宝珠，可值一座城池，他剖开蛟龙的肚子，找了半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蛟龙的嘴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把头探进蛟龙的嘴里，忍着刺鼻的味道把他嘴里的东西搬了出来。那是一口黑金的箱子，箱子被锁上了，周处用利剑解开锁扣，打开箱子一看，原来是一本书。书页上画着和重剑上一样的图案，只是书册上写着四个字“屠龙秘术”。周处看到了，高兴不已，可是他打开才发现里面的文字十分奇怪，他根本看不懂，于是他收起书本，决定先把它带回家。”
　　“后面的故事就合书中写的大差不差了。只是漏掉了一个重要的人。”陆夏乔说。
　　“是谁？”念清问道，马上她又想到了：“是陆机。”
　　陆夏乔赞许得点点头：“没错，正是陆机先生。周处拿到书后一直苦苦钻研，但是奈何天不从人愿，一直未能读懂书中的要义。有一日，陆云和陆机前来拜访周处，见他愁思苦闷的模样甚是担心，就询问缘由。周处也不隐瞒，将自己如何得到古书一事告诉了二人。陆机听闻之后，思索了半响，才说：“周兄如果不介意，能否将书给陆机一看，或许我能解周兄心中之疑惑。”周处听了大喜，忙将《屠龙秘术》拿给陆机。陆机一看果然能够读懂，原来陆机幼时曾遇上一位修道之人，传授给他三十六字解数法，能靠这术法解读古文。他们三人当夜一起参读古书，发现其中讲述了很多如何屠杀各种异畜的术法。但是这术法的施行需要除重剑之外其他利器的匹配，他们三人决定无论如何要将这门造福人世的屠龙之术发扬光大。于是星夜召集陆、周两族人，搬迁到能够打造出绝世利器的太行山中去。三个月后，陆周二族就在太行山中隐居了起来。直至锻造出了六把绝世利器，与当初的重剑“佩里”一起斩妖除魔，从那时候起，屠龙士的威名才开始传扬世间。”
　　念清点点头，正欲开口，却听见屋外有人高喊“救命”。

作者有话说

　　周处自新的翻译是百度的……度娘真是万能啊